司柏川当然不会记得这些与我有关的小事。</p>
没必要,也不在乎。</p>
但我自己记得。</p>
那还是末世初期,人类对灾变充满恐惧,连大多数男人都不敢直面丧尸。</p>
我却因为司柏川的这句话,一个月连着出了二十次任务。</p>
逼着自己用最短的时间,快速成长成一名合格的战地医师。</p>
身上那些旧伤,很多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p>
可现在,已经没必要再提了。</p>
”不重要,都过去了。“</p>
绕过司柏川,我径自去了等候室。</p>
两个小时后,我硬着头皮躺上治疗床,等待徐站长的”拷问“。</p>
谁知一直到治疗结束,她老人家也没再提司柏川一个字。</p>
见我偷偷观察她的脸色,徐站长才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我一巴掌。</p>
”渣男贱女都不心虚,你心虚什么?“</p>
”您都知道了?“</p>
”呵!全基地也就你这个傻丫头不知道吧?</p>
“前几天你在外面出任务,人家司柏川可没闲着,还给那女助理过生日呢!</p>
”你呢?在一起这么多年,司柏川记得你的生日吗?“</p>
我苦笑求饶——</p>
”徐站长,您就饶了我吧,是小的我有眼无珠。“</p>
徐站长叹气。</p>
”岂止是你有眼无珠,我和你妈也没好到哪儿去!“</p>
我伸手抱住徐站长,不想让她看到我眼里的泪。</p>
”才没有!您和妈妈都是最好的长辈,我也不会让您们失望!“</p>
想了想,我还是把我申请加入星火任务,三天后就要出发的事告诉了徐站长。</p>
与其让她从别人嘴里听到我离开的消息生气伤心。</p>
不如我亲口告诉她,让她直接把气撒到我身上。</p>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p>
一向冷静沉稳的徐站长突然失了分寸,重重拍打我的后背。</p>
”你叫我怎么跟你妈妈交待啊!?“</p>
我再次抱住徐站长,像很久以前,抱住母亲一样。</p>
”妈妈会理解的,您也会理解的,对不对?“</p>
安抚好徐站长,我就带着惯用的医疗包回了自己的宿舍。</p>
宿舍有些乱,积了薄灰的桌上,还有司柏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留的纸条——</p>
【这段时间比较忙,我就不回来了,你乖一点,不要闹。】</p>
我面无表情的将纸条放到一边,开始收拾东西。</p>
在一起三年,简陋的宿舍里处处都有司柏川的痕迹。</p>
我全部收在一起,打算一把火烧个干净。</p>
司柏川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烧我织给他的围巾。</p>
我没能继承母亲的巧手,又时不时要出任务,一条围巾织了三个月才完成。</p>
好不容易赶上司柏川的生日,围巾却成了送不出手的礼物。</p>
我还落了司柏川的一顿说教——</p>
”沈百合,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也不要考验我的审美。</p>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闲事上,不如去提升提升你的业务水平!”</p>
我抚过围巾上笨拙却认真的针脚,自嘲笑笑,抬手将围巾丢进火堆。</p>
“你在干什么!?”</p>
司柏川手忙脚乱地想要抢回那条围巾,但却已经来不及了。</p>
为了司柏川戴着舒适,我用了最细的毛线。</p>
围巾见火就着,顷刻便灰飞烟灭。</p>
“沈百合!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烧东西?太浪费资源了!”</p>
我回头,目光落在司柏川随意拎着的一团白纱上。</p>
我精心收藏了三年的裙子满是褶皱,还有几处明显的脏污。</p>
“有用的才是资源,被污染过的那叫垃圾。”</p>
“沈百合!”</p>
司柏川的脸色沉了下来。</p>
“你把老师亲手给你做的裙子叫垃圾?!”</p>
“那请问,我妈妈给我做的裙子怎么会在你手上?”</p>
“昨天小雪过生日,想要新裙子,我就借她穿了一天。你不在基地,没来得及跟你说。”</p>
司柏川毫不遮掩,承认的坦坦荡荡。</p>
一如之前对宁如雪的每一次偏爱,光明正大到我真以为是自己心胸狭隘。</p>
“司柏川,你知道这条裙子对我意味着什么吧?</p>
司柏川眉心一跳,紧抿的薄唇半晌后终于吐出一句”对不起“。</p>
”报歉,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裙子我也会补偿给你。“</p>
”补偿?“</p>
我笑了。</p>
”司柏川,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p>
“你是能让我妈妈活过来,还是能让这条裙子恢复如初?”</p>
我抢过司柏川手里的裙子,直接扔进快要熄灭的火堆。</p>
裙子烧得比围巾更快。</p>
层层叠叠的裙摆遇火即燃,转眼就烧了个干净。</p>
“沈百合!你究竟要干什么?”</p>
我敛了笑,面无表情地盯着司柏川,一瞬不瞬,直到司柏川避开我的审视。</p>
“你既然记得这是我妈妈亲手给我做的裙子,那你还记不记得她做这条裙子,是给我结婚穿的?</p>
”司柏川,这是我妈妈给我做的嫁衣!“</p>
司柏川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难得放软语气,耐着性子解释:</p>
”百合,我说过了,这件事是我欠考虑,我一定会补偿给你。</p>
“但你不要为难小雪,她没有亲人,又没有任何生存技能,所以我才会多照顾她一些。</p>
”你就当多了个妹妹,让让她好吗?“</p>
果然在意才会计较。</p>
我现在听到司柏川这样明显偏颇的话,竟也能心平气和。</p>
甚至都懒得提醒他,我其实比宁如雪还要小一岁的事实。</p>
移开目光,我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个字都不想再跟司柏川说。</p>
可司柏川早已习惯我对他的牵就和包容,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冷遇。</p>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冷声提醒:</p>
”沈百合,我在和你说话!“</p>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直接撕破脸时,长发披散的宁如雪突然闯进我的宿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