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p>
陈易带着王滟兵，穿过外间的处置区，走进了里面的诊断室。</p>
诊断室不大，一张诊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柜。</p>
小影和杜霏霏正在药柜前整理药品，听到动静，都回过头来。</p>
杜霏霏的目光在王滟兵一瘸一拐的腿上扫过。</p>
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p>
小影则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p>
“坐。”陈易指了指诊桌前的椅子。</p>
王滟兵的屁股刚沾上椅子边，就跟触电一样，浑身不自在。</p>
尤其是在两个女兵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公开处刑的犯人。</p>
“陈医生，我……”</p>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p>
“伸手。”陈易打断了他，语气平静。</p>
王滟兵愣了一下，还是依言将手腕放到了桌上的脉枕上。</p>
他的手腕上，还有着训练留下的擦伤痕迹。</p>
陈易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寸口脉上。</p>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p>
只剩下杜霏霏整理药瓶时轻微的碰撞声。</p>
王滟兵的呼吸都放轻了。</p>
他能感觉到陈易指尖传来的温度，不凉也不热，很稳定。</p>
他偷偷抬眼看陈易。</p>
对方闭着眼睛，神情专注，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他和他手腕上的脉搏。</p>
小影和杜霏霏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好奇地看着这一幕。</p>
中医的望闻问切，她们在学校里也学过理论。</p>
但像陈易这样信手拈来，还真有几分高人风范。</p>
几分钟后，陈易松开了手。</p>
“说说吧，除了脚上的泡，还有哪里不舒服？”</p>
王滟兵的脸瞬间又红了几分，支支吾吾地开口。</p>
“就……就是最近总觉得……腰有点酸。”</p>
“膝盖也没什么力气。”</p>
“晚上睡觉还……还老出汗。”</p>
他每说一句，声音就小一分，头也埋得更低。</p>
“最奇怪的是，明明训练不累，可就是感觉没精神，提不起劲儿来。”</p>
陈易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p>
他拿起笔，在病历本上写了几个字。</p>
然后，他抬起头，用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对王滟兵说。</p>
“你这是肾阴虚。”</p>
“通俗点讲，就是肾亏。”</p>
“肾……亏？”</p>
王滟兵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都劈了叉。</p>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p>
他激动地站了起来。</p>
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脚底的水泡，疼得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p>
“我……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肾亏？！”</p>
他的声音很大，充满了被侮辱的愤怒。</p>
小影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p>
杜霏霏倒是没什么反应。</p>
陈易被他这激烈的反应逗乐了，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p>
“谁告诉你肾亏就一定是房劳过度了？”</p>
“啊？”王滟兵傻眼了，又慢慢坐了回去。</p>
陈易耐心地解释起来。</p>
“导致肾虚的原因有很多种。”</p>
“比如禀赋不足，就是说你先天体质可能就偏弱一点。”</p>
“再比如久病耗伤，大病一场之后，没有好好调理，伤了根本。”</p>
“还有就是长期劳累，精神压力大，也会耗伤肾精。”</p>
听到“久病耗伤”这几个字，王滟兵若有所思。</p>
“陈医生，我……我入伍前得过一次重感冒，发高烧。”</p>
“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才好，会不会是那个时候……”</p>
“很有可能。”陈易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p>
王滟兵明显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p>
只要不是那个丢人的原因就行。</p>
陈易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忽然话锋一转，促狭地眨了眨眼。</p>
“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你有一个姓‘五’的女朋友。”</p>
“姓‘五’的女朋友？”</p>
王滟兵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p>
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连脖子根都红透了。</p>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p>
旁边的小影却没听懂这个梗，一脸茫然地小声问。</p>
“姓五？我们连队里有这个人吗？”</p>
杜霏霏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窘迫的王滟兵和憋着笑的陈易。</p>
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p>
陈易清了清嗓子，对小影打了个哈哈。</p>
“没什么，我开个玩笑。”</p>
他转头对王滟兵说道。</p>
“行了，问题不大，不用紧张。”</p>
“去药房买盒六味地黄丸，按说明吃，最近注意休息，少熬夜。”</p>
王滟兵如蒙大赦，抓起病历本，冲出了诊断室。</p>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杜霏霏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p>
小影还是满头雾水，拉了拉陈易的白大褂。</p>
“陈医生，到底什么是姓‘五’的女朋友啊？”</p>
陈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p>
“一个医学上的黑话，你不用懂。”</p>
说完，他便转身去帮她们一起整理药品，成功转移了话题。</p>
药柜里的药品摆放得有些杂乱，三个人一起动手，效率高了不少。</p>
玻璃瓶碰撞间，小影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p>
“陈医生，我记得你档案上写的是临床医学专业，主攻西医的吧？”</p>
“你怎么对中医也这么了解？刚才那手脉诊，太厉害了。”</p>
杜霏霏也投来探寻的目光。</p>
陈易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p>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好了说辞。</p>
“哦，业余爱好。”</p>
他一边将一排安瓿掰开，准备装进消毒盒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p>
“以前上学的时候，图书馆里中医类的书多，闲着没事就翻翻看。”</p>
“觉得挺有意思，就自己学了点皮毛。”</p>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p>
毕竟陈易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标准的学霸。</p>
学霸的世界，普通人很难理解。</p>
“自学都能这么厉害？”</p>
小影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p>
“那你肯定看了很多书吧？”</p>
“还行。”陈易谦虚了一句。</p>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手里的活，看向两人。</p>
“说起来，我从书上还学到一套锻炼身体的方法。”</p>
“我看你们平时训练也挺辛苦的，要不要我教你们？”</p>
“强身健体，效果不错。”</p>
“锻炼方法？”</p>
小影和杜霏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疑惑。</p>
不过，出于对陈易医术的信任，她们还是点了点头。</p>
“好啊。”小影爽快地答应了。</p>
杜霏霏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