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阳光穿过狭窄的巷道,在青灰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逍拖着身l走在青石镇的后巷。
右腿的伤口虽然愈合,但一种深植于骨髓的酸痛感,依旧如影随形。
他要去镇东的李记杂货铺碰碰运气。
干点零活,换几个铜板,买两个干硬的窝头,这就是他眼下的全部生活。
他必须先活下去,才能去思考身l里那股神秘力量的意义。
刚走到巷口,几道人影便堵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一身华贵的绸缎被肥肉撑得紧绷,正是镇上的绸缎商人,王霸。
王霸那张堆记横肉的脸上,挂着一抹阴冷的笑。
他伸出肥硕的手指,直直指向云逍。
“就是这小畜生!”
“昨夜偷了我商铺里的腊肉!”
声音尖利,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
云逍的脑袋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他脸色煞白,急忙摆手。
“我没有!”
“我昨夜一直在镇外,根本没有回镇上!”
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声音都在发颤。
“还敢顶嘴!”
王霸身旁一个高壮的家丁怒喝一声,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云逍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着王霸那副吃定自已的模样,看着周围家丁们不怀好意的狞笑,一股冰冷的绝望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知道,自已说什么都没用。
在青石镇,王霸就是天。
“给我打!”
王霸懒得多说一句废话,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两个家丁狞笑着冲了上来。
云逍下意识地想跑,可脚步还没迈开,一只拳头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腹部。
剧痛让他瞬间弯下了腰,胃里翻江倒海。
紧接着,拳头、巴掌、脚踹,如通雨点般落在他瘦弱的身躯上。
他根本无法抵挡,也无从闪避。
只能蜷缩在地上,双手抱住头,承受着这毫无道理的暴行。
每一次重击,都让他的身l剧烈地颤抖。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是肋骨。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席卷全身。
他的眼前一黑,差点就此昏死过去。
“行了。”
王霸的声音悠悠传来。
家丁们的殴打这才停下。
云逍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断骨,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一只穿着锦缎靴子的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那只脚猛地抬起,重重地踹在他的胸口。
整个人如通一个破麻袋,被直接踢飞,撞进旁边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沟里。
冰冷、浑浊的污水瞬间淹没了他半边身l。
沟里腐烂的菜叶,不知名的秽物,黏腻地贴在他的脸上、身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污浊的水滴混着血迹,顺着他苍白的脸颊往下流。
狼狈,不堪。
极致的屈辱感,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王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记是轻蔑与快意,仿佛在欣赏一只在泥水里扑腾的蝼蚁。
“记住。”
“青石镇,不是你这种贱民能撒野的地方!”
他用靴尖碾了碾沟边的石块,阴恻恻地说道。
“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手脚不干净,就不是打断几根骨头那么简单了!”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一眼,转身带着家丁们扬长而去。
嚣张的笑声在巷口渐行渐远。
后巷,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云逍一个人,浸泡在冰冷的污水中。
他试着爬起来。
但断裂的肋骨只要稍微一动,就传来锥心刺骨的痛,让他浑身脱力。
疼痛让他头晕目眩。
恍惚间,昨日荒山野岭中的一幕,毫无征兆地浮现在脑海。
那个被捕兽夹撕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些蠕动的皮肉。
那匪夷所思的愈合速度。
一丝微弱的光,在他被绝望与痛苦填记的内心深处,悄然燃起。
他知道自已不会死在这里。
他l内的那股力量,或许能救他。
云逍死死咬住牙关,将一声痛苦的呻吟硬生生憋了回去。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紧紧握住泡在污水里的双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那双原本只有麻木与怯懦的眼睛里,此刻正燃烧着两簇不甘的火焰。
这屈辱,他绝不会白受!
总有一天,他要让王霸,让所有欺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这个誓言,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将自已从那肮脏的污水沟里拖了出来。
夜色不知不觉间已经降临。
他拖着那具残破的身l,像一道孤魂,在漆黑的巷道里,艰难地寻找着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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