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公堂对质
第二天一早，清平县衙门前就聚集了不少百姓。
消息已经传开，说是新来的林县令要亲自审理钱员外与张三的田产纠纷案，大家都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县令如何处理这桩涉及当地豪绅的案子。
陈默一早就来到县衙，协助林正源做最後的准备工作。
他将所有的证据资料整理得井井有条，包括两份地契的对b、实地丈量的记录、档案中的交易记录，以及王保长家保存的原始地契等等。
「大人，」陈默恭敬地说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不过在下有个建议，今天的审理，您不妨让在下在旁协助，负责出示证据和询问细节，您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和最终的判决即可。」
林正源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陈默心中暗喜，这样的安排既能确保审理的顺利进行，又能让林正源在众人面前树立威严的形象，而自己则甘居幕後，不抢东家的风头。
上午时分，林正源升堂。随着一声「威武」的喊声，公堂上肃静下来。
林正源身穿官服，端坐在公案後面，神情严肃而威严。
陈默站在一旁，手中拿着案卷，准备随时协助。
「带张三、钱员外上堂！」林正源威严地说道。
不一会儿，张三和钱员外都被带到了公堂上。
张三神情紧张但坦然，而钱员外则显得有些不安，不时地用眼神向公堂上的一些胥吏示意，显然是想通过关系来影响审判。
林正源首先问道：「张三，你说这片田地是你家的，有何凭证？」
张三恭敬地回答：「回大人，这片田是我父亲留下的，我有地契为证。」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契，双手呈上。
陈默接过地契，仔细检查後，对林正源点了点头，然後将地契呈给林正源过目。
林正源看了看地契，然後问钱员外：「钱员外，你也说这片田地是你家的，也有地契为证？」
钱员外连忙说道：「是的，大人。这片田确实是我家祖产，我也有地契。」
说着，他也取出了一份地契。
陈默同样接过检查，然後呈给林正源。
林正源仔细对b了两份地契，然後说道：「两份地契看起来都很真实，但同一片田地不可能有两个主人。必有一份是假的。」
钱员外急忙说道：「大人明鉴，我的地契是真的，张三的肯定是假的。我钱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大户，岂会做伪造地契这种事？」
张三也急了：「大人，我的地契是真的！这片田我家已经耕种了二十多年，村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林正源举手示意安静，然後对陈默说道：「陈师爷，你来详细说明一下调查的情况。」
陈默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开始有条不紊地陈述调查结果：
「启禀大人，经过详细调查，在下发现了几个重要的疑点。」
「第一，关於田地面积。钱员外的地契上记载面积为三十亩，但我们实地丈量，发现实际面积为四十二亩，相差十二亩之多。如果这真的是钱员外家的祖产，他不可能连自家田地的准确面积都不知道。」
钱员外的脸se开始发白，但仍然强辩道：「可能是当年丈量有误，或者後来田地范围有所变化。」
陈默继续说道：「第二，关於田地的历史。经过调查，这片田地原本属於李家，康熙十五年，李家因为急需用钱，将此田卖给了王家。後来王家又将此田转让给了张三的父亲。整个过程都有完整的记录和证人。」
说着，陈默取出了县衙档案中的交易记录，以及王保长家保存的原始地契，一一呈给林正源过目。
「第三，最关键的证据。」
陈默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我们发现，钱员外提供的地契，与王家当年从李家购买此田时的地契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买主的名字不同。这说明什麽？说明钱员外是拿了别人的地契来冒充！」
陈默将两份地契并排放在公案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果然，除了买主姓名不同外，其他内容几乎完全相同，连一些细微的笔迹特徵都一样。
公堂上一片哗然，围观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钱员外的脸se已经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林正源威严地问道：「钱员外，你如何解释这些证据？」
钱员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後，他突然跪下，哭喊道：「大人饶命！小人小人确实是一时糊涂，想要霸占张三家的田产。但小人也是被人怂恿的，并非本意啊！」
林正源冷声道：「被人怂恿？是谁怂恿你的？」
钱员外看了看公堂上的一些胥吏，yu言又止。
陈默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细节，在心中暗暗记下。
看来这个案子背後还有更深的内幕，很可能涉及到县衙内部的问题。
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先把这个案子处理好，树立林正源的威信。
林正源见钱员外不肯说出幕後指使者，便不再追问，而是宣布判决：「经查，钱员外伪造地契，企图霸占他人田产，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依照大晟律，伪造文书者，杖八十，徒二年。但念其初犯，且已认罪，可酌情减轻处罚。
判决如下：钱员外杖六十，徒一年，并赔偿张三损失银十两。田产归还张三所有。」
公堂上响起了一片叫好声，百姓们都为这个公正的判决而高兴。
张三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磕头谢恩。
钱员外虽然不甘心，但面对确凿的证据，也只能接受判决。
审判结束後，林正源回到後堂，对陈默赞不绝口：「陈师爷，这个案子多亏了你。你的调查工作做得非常细致，证据收集得也很完整，让钱员外无法抵赖。」
陈默谦虚地说道：「这都是大人英明决断，在下只是做了一些具t的工作。今天大人在公堂上的表现威严而公正，必定会在百姓中树立良好的声誉。」
林正源满意地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不过我注意到，钱员外刚才似乎想说什麽，但又yu言又止。你觉得这个案子背後还有什麽隐情吗？」
陈默沉思片刻，谨慎地说道：「大人观察得很仔细。在下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钱员外说是被人怂恿，而且他的眼神还看向了公堂上的一些胥吏。这说明县衙内部可能有人与此案有关。」
林正源的脸se变得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县衙内部有人与钱员外g结？」
陈默点头道：「很有这种可能。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需要暗中调查。而且，即使发现了问题，也要谨慎处理，因为这涉及到县衙的内部稳定。」
林正源深以为然：「你说得对。我们要暗中调查，但不能打草惊蛇。」
陈默建议道：「大人，在下认为可以从钱粮账目入手。如果县衙内部真的有人与钱员外g结，很可能在钱粮管理上也有问题。我们可以以整顿账目为名，暗中调查。」
林正源觉得这个建议很好，便决定从明天开始整顿县衙的钱粮账目。
当天下午，陈默独自一人来到县城的茶馆，想要了解一下民间对今天审判的反应。
茶馆里人声鼎沸，大家都在讨论上午的审判。
「这个林县令真是个好官啊！」一个老者说道，「敢跟钱员外这样的大户较真，不简单！」
「是啊，」另一个人附和道，「以前的县令都不敢得罪钱员外，这次总算有人为张三做主了。」
「听说这个林县令还很年轻，是个进士出身，」
一个商人说道，「看来朝廷派来的官员就是不一样。」
陈默听了，心中很是满意。
看来今天的审判确实在百姓中产生了良好的反应，林正源的威信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但是，陈默也听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林县令虽然公正，但得罪了钱员外，以後的日子可能不好过，」
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商贩的人担忧地说道，「钱员外在县里关系很y，说不定会报复。」
「是啊，」
另一个人也说道，「听说钱员外跟县衙里的一些人关系很好，林县令要小心了。」
这些话让陈默更加确信，钱员外与县衙内部确实有g结。
他决定要尽快帮助林正源查清这个问题，否则後患无穷。
傍晚时分，陈默回到县衙，将在茶馆听到的情况向林正源做了报告。
林正源听後，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看来我们的判断是对的，」林正源说道，「钱员外确实在县衙内部有关系。我们必须尽快查清这个问题。」
陈默点头道：「大人，在下建议我们今晚就开始行动。趁着钱员外刚刚败诉，心情沮丧，正是套取情报的好时机。」
「你有什麽计划？」林正源问道。
陈默说道：「在下可以化装成商人，去钱员外家附近打探消息。看看他会不会与什麽人接触，或者说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林正源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太危险？」
陈默摇头道：「不会的。在下从小在衙门长大，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而且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林正源考虑了一下，最终同意了陈默的计划。
当天晚上，陈默换上了一身商人的服装，悄悄来到钱员外家附近。
他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暗中观察着钱家的动静。
果然，不出所料，晚上有几个人悄悄来到钱家。
陈默仔细辨认，发现其中一个人正是县衙的书办刘胖子，另一个是负责钱粮的胥吏王瘦子。
陈默心中一动，悄悄靠近，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什麽。
「钱老爷，今天的事情我们也很意外，」
刘胖子的声音传来，「没想到那个新来的县令这麽较真，连我们的面子都不给。」
钱员外愤愤地说道：「这个林正源太不识相了！我在这个县里经营了这麽多年，什麽时候受过这种气？」
王瘦子说道：「钱老爷别急，我们想想办法。这个林县令虽然厉害，但他毕竟是新来的，对县里的情况不熟悉。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给他制造一些麻烦。」
「什麽麻烦？」钱员外问道。
刘胖子y险地笑道：「b如说，钱粮账目上的一些问题。我们可以故意制造一些混乱，让他焦头烂额。」
王瘦子也说道：「对，还有一些积案，我们可以故意拖延，让他处理不过来。
时间一长，上面就会对他不满。」
钱员外听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好，就这麽办！我就不信，一个毛头小子能翻出什麽浪花来！」
陈默听到这里，心中既愤怒又庆幸。
愤怒的是这些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g结，企图陷害林正源；庆幸的是自己及时发现了他们的y谋，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陈默悄悄离开，回到县衙，将听到的情况详细向林正源报告。
林正源听後，脸se铁青：「这些人太过分了！竟然敢在背後ga0这种小动作！」
陈默冷静地分析道：「大人，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的y谋，就可以将计就计。他们想在钱粮账目上做手脚，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清查账目，将他们的问题一网打尽。」
林正源点头道：「你说得对。明天我们就开始整顿钱粮账目，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麽花样！」
陈默提醒道：「大人，我们在行动时要格外小心。这些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g结，说明他们在县衙内部的势力不小。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确保一击必中。」
林正源深以为然：「你说得对。我们要谋定而後动，不能给他们任何反击的机会。」
两人商议到深夜，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
陈默心中暗暗感叹，这个清平县的水确实很深，但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他这样的师爷来为林正源排忧解难。
第二天一早，林正源就下令开始整顿县衙的钱粮账目。
他任命陈默为专门负责此事的师爷，全权处理相关事务。
刘胖子和王瘦子听到这个消息，脸se都变了。
他们没想到林正源会这麽快就开始整顿账目，而且还让那个新来的师爷负责。
「怎麽办？」
王瘦子私下问刘胖子，「如果让他们查出问题，我们就完了。」
刘胖子咬牙道：「不用怕，我们的手脚做得很乾净，他们不一定能查出什麽。再说，就算查出一些小问题，我们也可以推说是无心之失。」
但是，他们低估了陈默的能力。
陈默从小在衙门长大，对各种账目猫腻了如指掌。
他一开始查账，就发现了许多问题。
首先是钱粮收支不符。
按照记录，县里每年收取的田赋应该有一定的数额，但实际上库中的银两却少了很多。
其次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支出。
账目上记录了许多「修缮费」、「招待费」等支出，但实际上这些钱都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最关键的是，陈默发现了一些伪造的收据和凭证。
这些文件看起来很真实，但仔细检查就能发现破绽。
经过三天的仔细调查，陈默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证明刘胖子、王瘦子等人长期贪w县里的钱粮，数额巨大。
「大人，」
陈默向林正源汇报道，「经过调查，我们发现了严重的贪w问题。刘胖子、王瘦子等人长期g结，贪w县里的钱粮，总数额达到白银三千多两。」
林正源听了，既愤怒又震惊：「三千多两？这可是一笔巨款！他们怎麽敢贪这麽多？」
陈默说道：「他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会被查出来。而且，在下还发现，钱员外也参与其中，他经常向这些胥吏行贿，换取各种便利。」
林正源咬牙道：「好！既然证据确凿，我们就依法处理！」
陈默提醒道：「大人，在处理这个案子时，我们要格外小心。这些人在县里经营多年，关系复杂，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林正源问道：「你有什麽建议？」
陈默说道：「在下建议，我们可以先抓住主要的几个人，然後通过他们来牵出更多的问题。同时，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林正源点头同意。
第二天，他下令逮捕刘胖子、王瘦子等人，同时查封了他们的家产。
这个消息在县里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百姓们都为林正源的果断行动而叫好，但也有一些人为此感到担忧，因为这些胥吏在县里确实有不少关系。
钱员外听到消息後，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知道，如果刘胖子他们招供，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
於是，他连夜收拾细软，准备逃跑。
但是，陈默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他事先安排了人手监视钱员外的动向，钱员外刚一出门，就被抓住了。
至此，这个贪w案的主要人员全部落网。
经过审讯，他们都招认了自己的罪行，并且供出了更多的同夥。
林正源依法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处罚，同时追回了大部分被贪w的钱财，归还给了县库。
这个案子的成功处理，让林正源在清平县的威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百姓们都称赞他是个清官，敢於与贪官w吏作斗争。
而陈默，虽然在整个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但他始终保持低调，将所有的功劳都归於林正源。这让林正源对他更加信任和依赖。
「陈师爷，」林正源感激地说道，「这次多亏了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根本不可能这麽快就查清这些问题。」
陈默谦虚地说道：「这都是大人英明决断，在下只是做了一些具t的工作。现在县里的吏治得到了整顿，相信以後的工作会更加顺利。」
林正源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啊，有了你这样的好帮手，我对在清平县的工作更有信心了。」
陈默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仍然保持谦恭。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要想真正帮助林正源在官场中站稳脚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通过这个田产纠纷案和贪w案，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赢得了林正源的信任。
这为今後的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夜深了，陈默在自己的房间里总结着这几天的工作。
从一个简单的田产纠纷案开始，他不仅帮助林正源树立了威信，还顺藤0瓜，查出了县衙内部的贪w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事件，他深刻地了解了清平县的情况，也0清了林正源的x格和能力。
林正源确实是个有抱负的好官，但缺乏官场经验，需要有人在旁边指导和协助。
而自己，正好可以发挥这个作用。
陈默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心尽力地辅佐林正源，帮助他实现抱负，同时也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正如父亲生前常说的那句话：「师爷如砚台，默默承墨，助主官书写政绩青天。」
这就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