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称呼应该写什么,大小姐?还是未婚妻,毕竟明天就是合法夫妻了。
但你肯定给我我个白眼,所以还是大小姐吧。
想到你,最初想到的是什么呢?是你当年从沙坑里捡起我掉落的乳牙,宣称要把它种成会发光的树。
是你蹲着,用一根冰棍的木柄掘蚂蚁的隧道,后颈被太阳晒得发红。
是我们共舔的雪糕,融化的部分滴到你新买裙子的裙摆,不出所料你哭了。
然后我拿糖逗你笑,你就轻易被哄好。
是你坐在秋千上,而我在推你荡到最高处突然松开手的旧习。
你总在坠落前大笑,裙子鼓满幼稚的风。
中学时学古文,读到“总角之宴,言笑晏晏”,我想这就是我们。
可惜这句出现在写负心汉的诗文里。
还是另外一首更适合——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再后来,我们就走到了成年以后的世界,你也离我远了。
在娱乐圈挺累的,被抢角色,被删戏份,还有种种怕发生还是会发生的墨菲定律应验时刻。
很多时候都想找你,叹口气,抱怨两句。
但又不想对你吐苦水。
即便知道你一定会安慰我,像小时候一样,但还是不想让你被我的烦恼影响。
烦恼就该离你的世界很远很远,你的小世界里只有你渴望的、喜欢的就够了。
大小姐。
我爱这样叫你。
虽然你没多娇,但我挺想看你撒娇,因为可爱,像小猫。
小猫是种只是存在就足够让人抬手摸头疯狂喜爱的生物,跟你一样。
我不想成为构成你烦恼的部分,所以一次也没对你讲。
只是会在许多个下戏的夜深时分,透过你的个人动态窥见你生活里的种种部分,你看到的晚霞和月亮,和朋友看的电影,最近画的画。
和朋友自拍,脸上绽放笑意,跟小时候一样。
看到你快乐,即便最近我没有发生什么好事,我也同样觉得开心了。
后来我大概是被命运垂青,有了云开雾散的那天,有越来越多的活人粉丝而不是公司买的撑门面的水军评论。
我想,我终于能去找你了。
但好像,又没有时间了。
日复一日,行程表逐渐满起来,经纪人挂在嘴边的是要争取这个机会。
一分钟掰成八瓣用的事业上升期,就像你以前总解不明白的效率问题,烧开水的八分钟要同时做几件事。
时间一往无前,你大学毕业了,布置了个属于你的家。
再见面,一切都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我们依然会熟稔的开玩笑,看不出几年来的生疏。
因为从前的羁绊太深,早已成为刻进dna的反应链。
……然后就到了,你打电话给我的那天。
听你说,家里让你和那谁结婚的那一刻,所有精密的成年逻辑都崩塌成瓦砾。
你说,家里人给你安排了结婚对象。
我才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想象你走向另个人的样子。
并且还是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你怎么能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你的生活就该只被喜欢的东西环绕。
所以那刻,我只想抓住你。
所以我几乎闪现到你家,跟你家人说,我们在恋爱,有一段时间了,感情稳定。
他们露出讶异神色。
连我自己都讶异,自己竟然真的把这话说出口了。
但现在我想,还好,我说出口了。
现在是晚上二十三点,我刚刚把主卧收拾出来,留给你住。
其实,我是想抱着你的,像真的爱人那样。
可惜你还不爱我。
那还是先把假结婚坐实好了,免得你讨厌我,觉得我没分寸。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问自己这个问题。
大概,是在买下这个房子,装潢时想的却是“你会喜欢什么样的”。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又或许是你高考之后的夏天,咸shi潮热的海风里,我们相视而笑,胜过所有青春片的俗套对白。
总之在我没意识到喜欢你的时候,喜欢就悄悄发芽了。
就像小时候一群小孩玩过家家,有个邻居小姑娘要跟我当爸爸妈妈,我说不,因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看,哪怕在还不知道在一起是什么含义的年纪,我就执着于跟你绑定了。
于是我把房间装潢基调定为你微博发过的电影里的置景家装风格。
我想,你会喜欢的。
但当我出言邀请你来,你却语调轻松地说:“大明星的家,可不敢轻易去。
”我们疏远了吗?好在,好像是没有的。
你依然会在没灵感画画的时候跟我视频,美其名曰,看看帅哥找灵感。
还会在面对一场荒诞联姻的时候想到找我“江湖救急”。
亲爱的大小姐,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这几乎是我的本能。
所以我说“我们去结婚吧”。
免得夜长梦多,又有别的不喜欢的人出现在你身边让你烦恼。
众所周知,人一辈子只能对同个人产生一次第一印象,没有第二次机会。
所以我不会知道我给你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同样,你也不会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
连我俩自己都不会知道。
因为我们从大脑尚且不会存储记忆的时候就认识了。
我们认识好久好久了啊——久到习惯对方的存在,把情绪归咎于类似亲情的羁绊。
但明天,我要结婚了,和你。
就让我自信一回,我觉得,你对我,应该算喜欢吧。
就算不是爱情的喜欢也没关系。
所以,陆以然,祝我们新婚快乐。
虽然你肯定不会这么想。
你只把这所谓的婚姻视作权宜之计,而我却偷偷期待着属于我们的未来。
因为我爱你。
我想,如果运气好的话,未来你也会爱上我。
如果运气没那么好,也至少,我能在你还没遇到喜欢的人以前,在你身边照顾你。
但我希望自己是运气好的那个。
陆以然,我想打出跟你的最好结局。
虽然做朋友更长久,但我更想牵住你的手,以爱人的名义。
因为我渴望在七十岁的早餐桌上,还能像四岁时一样,为你舔掉沾在嘴角的果酱。
现在写的这些东西,好琐碎,没有逻辑,完全是想到哪儿写哪儿,我也没打算给你看,但也没准呢,或许以后你会看到。
那就当是埋给未来的彩蛋,等我们都到了七老八十的暮年,你可以笑我“当年写情书怎么这么酸”。
如果我够幸运得你青睐的话。
明天,我们要在红色证书上按下指印,但我要装作也是一场随时中断的假结婚,我想这大概会是我人生最拙劣的即兴表演。
但我是开心的,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站在你身边的,还是我。
陆以然,我擅自改写了我们的剧本,想试试把两小无猜改写成与子偕老。
明天见,我的…爱人。
如果你要演假凤虚凰的戏,那我甘愿做你最虔诚的共犯。
写于领证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