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萦眼神暗了下来，将手抽回，又灌了一口酒，沉默许久：“夜清知道吗？”

    云川摇了摇头，笑容不达眼底：“从来没有怀疑。”

    “这幻术我也不便说，大概是强行给他加注了感情和记忆。”

    “几乎没有一点破绽。”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东方静的这段感情从何而来，只知道有情。”

    墨雪萦轻叹一口气：“这份感情深到可以让他杀我去救她吗？”

    “不够，或许还有责任，守护六界的责任加深了他想要将你摧毁的执念。”

    墨雪萦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拜师仪式上神情复杂的夜清。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还是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清脆的酒杯碰撞声唤回了墨雪萦的思绪。

    墨雪萦抬眼正对上云川含笑的眼睛：“小凤凰，要不要去人间看一看。”

    “人间吗？我没有去过。”

    墨雪萦不过是痴长几万岁。

    她自小在神界，只从天境里遥看过一两眼人界，只记得人间总是熙熙攘攘。

    时常游历人间的谢离总是和她说人间有千般万般好，甚至和墨雪萦约好了等她历完劫就同她在人间小住。

    可这个约定还没有实现，她就已经成了魔神。

    她和谢离恐怕再没有机会能够一起去一趟人间了。

    云川握住墨雪萦的手，瞬息之间两人已经到了一处庙宇。

    连带着墨雪萦身上的衣服也被云川变化，看上去与普通凡人无异。

    墨雪萦饶有兴趣地看着烟火缭绕的神像：“云川，这神像很像你。”

    云川轻笑出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墨雪萦不自觉被这笑迷了眼。

    她飞快地别过脸，小声念叨着：“为什么笑？”

    云川又将那柄空白的折扇展开，轻轻扇着：“笨凤凰！如何不像？因为这就是我的庙宇啊。”

    墨雪萦已经从刚才的脸热中冷静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他们求什么呢？”

    “你并不会为他们做什么不是吗？”

    “可能求自己一个心安吧，求神拜佛都是一样的道理，他们或许也没有期望我为他们做什么。”

    墨雪萦点了点头，四处逛着，不多时手上已经拿了一盏花灯和一炷香。

    云川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墨雪萦回过头，一脸为难地看着云川：“这一炷香怎么办？”

    云川背着手，有些无奈又带着些调笑地看着她：“你去给我上一炷香，说不定我会实现你一个愿望。”

    “我没有什么愿望。”

    墨雪萦有些嫌弃地看向手里的香：“而且，这很奇怪，明明你好生地站在这。”

    “那你将它丢了。”

    墨雪萦小心翼翼地寻了个角落，一边注意着旁边的人，一边将手里的香丢下，末了还用了法术遮掩。

    墨雪萦看着隐在昏黄烛光下的云川，心里一阵悸动。

    却又在看到他身后偌大的神像时，猛然清醒。

    她的几万岁不过是他漫长生命里的一点变化，不过是口头的一句承诺。

    算不得什么。

    墨雪萦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提着花灯走出了寺庙。

    云川并不在意墨雪萦的情绪变化，还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尽职尽责地为她介绍着她从未见过的人间的一切。

    “雪萦……”谢离突然出现，有些急切地拉住了墨雪萦的手。

    墨雪萦下意识地避开，却在看到谢离通红的眼眶时动作一顿。

    她垂下眼，将手从谢离手里抽回，回头看向云川时，却发现他竟然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谢离看出了她的无措，将她拉进一间小院。

    “这是我在人间的一处住所，我有准备你的东西。”

    “我们之前不是约好了，等我历劫回来了，就一起在人间住一段时间吗？”

    墨雪萦挣开谢离的手，谢离还想靠近又被她的眼神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