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好安全带。”他说。
车子瞬间冲了出去,像猛兽脱笼,一头扎进夜色与灯光交错的赛道。
风呼啸着灌进来,温晚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副驾边缘的把手,又被自己笑出来:“你疯了?”
“不是你要来放松?”应屿川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速度却不断加快,直逼极限。
车子高速掠过一辆辆对手车辆,擦着赛道边缘惊险漂移,后轮卷起一地尘沙。
温晚看着他侧脸,心跳不自觉乱了节奏。
她见过很多玩赛车的男人,却没人像应屿川这样——克制、精准、狠厉,仿佛什么事都能压在心底,但一旦给他掌控方向盘的机会,他就能把所有情绪用速度发泄出去。
像是要把某种痛苦撕碎。
温晚忽然伸手,替他理了理因为风而凌乱的衣领,声音近得几乎贴着他耳边:“我有点后悔今天穿得太整齐了,早知道该穿皮夹克配墨镜,这样和你更配。”
他没回应,手中动作却稍稍一顿。
“你干嘛?”她笑着问。
“你别靠太近。”他低声说,“我怕撞了。”
“是怕撞车,还是怕我?”
温晚勾了勾唇角,整个人往他这边靠了一点,手搭在他的肩上,指尖若有若无地滑过。
“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危险,”她低声说,“我喜欢。”
风声呼啸,车速拉到最高点,他的嗓音却冷静得近乎冷酷:“你再靠近点,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丢下去。”
她愣了一下,下一秒却笑出声,像是被他的反击彻底挑起了兴致。
“你也太不禁撩了吧,应总。”
车子再次一个猛转漂移,轮胎在地上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瞬间随之失衡。
但他们都没说话。
场上的人少了不少,应屿川脱下外套,随手搭在车尾,身穿一身黑,长腿笔挺,面容冷峻,站在赛道边,看着远处疾驰而过的车影,神情漠然。
温晚走过来,将两罐冰啤递给他一罐:“陪你来放松,你怎么还冷着一张脸?”
她忽然从包里拿出一只银打火机,俯身替他点燃了新烟,烟头亮起的那一刻,她突然凑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
“奖励你今天开的帅。”
应屿川眉心一动,看了她一眼:“温晚,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有病。”
温晚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手指夹紧烟,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打算一直这么没底线?”
温晚低头给自己也点了根烟,笑得明艳:“对你没底线,不算什么坏事吧?”
“哥哥?”她抬眸。
11
这句话落地的那刻,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走,只剩下冷风从两人之间穿过。
“有病又怎样?”她嘴角轻轻翘起,“你不是早就接受了吗?”
赛车场的灯光逐渐熄了,只剩远处几辆车的尾灯在黑夜中拖出一串残影。
温晚靠着应屿川的车尾站着,长腿微微交叠,嘴角叼着烟,整个人懒懒地,像只张扬又危险的猫。
“哥哥。”她又叫了一声,语调漫不经心,却带着一种明目张胆的撩拨意味。
应屿川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你够了。”
温晚挑了挑眉:“怎么了?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她靠近一步,眼里有一种几乎病态的执拗,“可你不是一直都没阻止我吗?”
“你还想我怎么阻止你?”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咬着牙,“当着别人的面把你扯出去,说你是我妹妹?”
她怔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表情僵了一秒。
紧接着,她笑了。
“你怕她误会你。”她说,“你总是怕别人误会你。”
她把烟按灭,靠得更近了些,视线扫过他肩膀,慢悠悠道:“可我不是别人啊,我是你妹妹诶,哥哥。”
“闭嘴。”应屿川忽然开口,冷冷打断了她。
空气像是骤然凝固。
他转身背对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指骨用力到发白。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问题。
从她出现在他世界的第一天起,那张在阳光下笑得无害的脸,背后藏着的,是一整段支离破碎的成长史。
母亲的重婚、家庭的隐瞒、父亲的冷暴力,还有她十七岁那年从家里偷偷逃出来站在他面前,瘦得像根风一吹就会断的纸条,一张嘴就叫他“哥”的那天。
应屿川记得那天她笑着说:“你好,我来认亲了。妈说你会很乐意接受我。”
他说不上自己当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