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虞胸口一闷，对着我平静的眼神更加恼怒。

    “你放心，没有你插足，我和芳菲定会一世圆满！”

    “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2

    我独自回到当铺，却只看到满地狼藉。

    母亲的灵位被折成两半，满地碎片，两个伙计捂着脑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耳边是百姓们肆无忌惮的辱骂声。

    “骗子！贱人！”

    我抿唇擦去灵位上的灰尘，抬头却被一颗尖锐石子砸中额角。

    “谢家都把你赶出来了！你肯定是个骗子！还钱！今天陆娘子在这为我们主持公道，你可别想跑！”

    绣着海棠的裙摆停在我眼前：“顾京华，你抢了我与无虞的姻缘，我不怨你。可你骗了这么多百姓，我却不能再饶你。”

    陆芳菲挑衅一笑，脸上却仍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昏迷的两个伙计被五花大绑，我积攒下的全部嫁妆也被搜出，散落一地任由百姓抢夺。

    谢无虞的轮椅就停在她身侧，可他不仅没有为我解释，还满目欣赏地看着陆芳菲：“芳菲，像你这样心怀百姓的人才是我谢无虞的良配。”

    “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娶她！更何况，再过一年，我的病就会好了。”

    他全程没有给我一个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周边安静下来。

    一身飞鱼服从暗中走出，静静站在我面前。

    “顾娘子，有一位贵人想和你做一桩生意。”

    是他

    我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却还是答应下来。

    为了躲日日上门打骂的百姓，我关了铺子，整日研究典当之术。

    可他们不愿放过我。

    第七次门上被泼黑狗血后，我终于打开了大门。

    可当头就是一盆恶臭的粪水。

    “死骗子！给你除除晦气！”

    我躲得快，可白裙却还是脏了。这是母亲生前给我做的最后一套祭祀服，我怎能不怒？

    抄起门边的木棍，我就把陆芳菲派来的丫鬟乱棍打了出去。

    可没等我喘口气，谢无虞出现了，他身边还跟着梨花带雨的陆芳菲。

    “顾娘子，这丫鬟家里受了你的骗，对你心存怨恨，这才办下错事。说到底，是我管束不利，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顾京华！没想到你不仅不思悔改，还要对这些苦主大打出手！当初我就不该为你求情！就该让你被愤怒的百姓打死才好！”

    谢无虞认定了我的错，在陆芳菲的添油加醋中更是怒火中烧。

    “我没有骗人！这丫鬟家从未与我做过生意”

    我正欲解释，陆芳菲突然扑过来，我下意识抬手要挡。

    可陆芳菲早就如纸片一样倒下，面色惨白，双眼无神。

    “娘子一定是被邪术冲撞了！谢郎君，只有顾家传家宝碎灵佩才能救娘子的命啊！”

    谢无虞的眼刀飞向我：“还不赶紧拿出来！这都是你欠芳菲的！要是芳菲因为你掉了一根汗毛，我就把这两个伙计千刀万剐！”

    我咬牙摇头。

    上一世，就算是被砍成人彘，我也从未与碎灵佩分离。

    它对我来说，不仅是母亲的最后一件遗物，更是我顾氏开当铺的秘诀。

    谢无虞抱着陆芳菲，声音无情：“你一直装得毫不在意，就是为了今天是吧？只要用你的邪术害死芳菲，就没有人跟你抢我的正妻之位了？”

    “顾京华，若是芳菲死了，我绝不独活！”

    他算准了我对他还有深深爱意，便更加肆无忌惮。

    陆家丫鬟用力将我的头按进粪水桶中。

    恶臭的污物涌入我的口鼻，窒息感伴随恶心反胃锁住我的喉咙。

    我的意识渐渐微弱，却听见谢无虞厉声喊道：“够了！”

    “郎君，你可不能心软。娘子命悬一线，如果今日不能斩草除根，将顾氏贱人赶出京城，日后你们夫妻生活怎能安宁？”

    谢无虞沉默片刻，还是松开我的手。

    “顾京华，你别倔了。只要你服软离开，顺了芳菲的心意，这一世我们都会安好无事。”

    “不是你说要成全我吗？”

    我留着碎灵佩，只想在他将死时再次典当救他一命。我以为这是成全，可他不要，他不要自己的最后一点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