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还不认识许南栀,却知道自己和她长得有三分相似。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选择资助她的,姜云珊恍然大悟。
庆幸比不甘强烈,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
可是她心情还是郁闷极了,被大学同学带着进了一家赌场。
她只是一个来自乡下的,没见过世面的穷学生,虽然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还是边犹疑着试探,边上了勾。
女荷官一副对她青眼有加的样子,挑着她的下巴,说:“你欠了很多钱,对吧?”
她有些尴尬,梗着脖子否认:“我没欠钱,我是被资助的。”
女荷官轻轻一笑,诱惑无比:“你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要还给他的想法。”
“你看,这里赢钱多轻松,你可以拿钱还给他,也可以以后不用他的资助,更加名正言顺地呆在他身边,这不好吗?”
是的,她想和顾隽州划清界限。
不再是被包养般的资助,而是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保护他。
可等她彻底明白过来,她早就深陷淤泥之中,无法自拔了。
她痛苦的质问女荷官,女荷官笑得无比得意:“顾隽州是我的儿子,他别想好过,爱他的人、他爱的人也别想好过。”
原来这个女荷官是顾隽州的妈妈,她有经营赌场的朋友,给她做局轻轻松松。
母亲嫉妒自己的儿子,多可笑。
她白天像神智清明的正常人,待在顾隽州身边,晚上就成了游离的恶鬼,在赌场狂欢。
可惜纸包不住火,顾隽州在知道她赌博后,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把她从赌场带回了家。
昏暗的房间内,他难得在她面前点燃了一根烟,沉默良久,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才说:“姜云珊,你能不能戒了?”
他用那么哀伤的眼神看着她,是因为她染上赌瘾,不再像他爱的那个人了吗?
她答应了,但一切覆水难收,赌瘾像一只盘踞在她心上的馋虫,稍一引导就会上钩。
顾隽州明明能兜底,但他却不肯,于是她开始无所不用其极,以死相逼不管用了,她就开始造他的黄谣。
赌鬼和浪荡子,这多般配。
顾隽州的身边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可时间久了,她爱他还是恨他,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姜云珊从漫长的回忆里回过神来,看见近在咫尺的,许南栀愤怒的脸。
她被她揪着衣领,耳边是愤怒的吼声。
“畜生!少给自己冠上‘爱’的头衔,你就是个亡命赌徒!你为了钱,亲手杀了他!”
“如果不是你这个畜生,他至少还能多活一个月!”
他们还能有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一个月,又还能干嘛呢?
她早就错过了他欲言又止的坦白。
“什么叫多活一个月?”
许南栀的脸上有一种绝望的悲悯:“他肺癌晚期,已经活不长了。”
姜云珊怔愣许久,突然紧紧抓住许南栀的手,开始癫狂般地又哭又笑:“你杀了我吧,许南栀,你杀了我,我要下去找顾隽州!”
场面顿时乱的无法控制,好些人七手八脚得才将许南栀和姜云珊两人分开。
看着鬼哭狼嚎的姜云珊,许南栀只觉得嘲讽至极,一个杀了恩人的赌鬼,竟然也会感到愧疚吗?
姜云珊因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入狱。
一切尘埃落定时,顾隽州的尸体也得以从警局的停尸间里出来,到了他早就自己定好的殡仪馆。
接下来,就是销户、遗体整容、入殓、火化、下葬。
这些程序,许南栀早在许母去世的时候,就已经走过一遍了,并不陌生。
顾隽州的生活成了一场极富戏剧性的悲剧,还伴随着,她不知道多久的潮湿。
许南栀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台受了潮的器械,行动按照轨迹,情绪波动几乎没有,无悲无喜。
看着销户的工作人员剪下顾隽州身份证的一个角,又看着一个红色的印章戳在文件的落款。
而后便是火化,那么大的一个人,变成了一捧灰,装在盒子里。
许南栀形容不出这种感受。
所有事情,都在提醒着她,顾隽州已经死了,但她还是不能接受,只能游离在外。
葬礼当天,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出现了。
他墨镜也没摘,昂首阔步地走到许南栀跟前,抬起手,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
许南栀出奇地没什么反应,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男人看着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