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得程默几乎睁不开眼。他和林小雨跌跌撞撞冲出树林，来到一条僻静的郊区公路。远处，城市的轮廓在热浪中微微扭曲。

    "现在去哪？"林小雨气喘吁吁地问，脖子上的铜钱已经恢复平静，静静贴在她的锁骨处。

    程默环顾四周，右腿伤处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金瞳的后遗症加上灵力消耗过度，他的视线边缘时不时闪过金色光点。

    "市区。"他咬牙道，"混入人群，他们就难找了。"

    一辆破旧的出租车恰好经过，林小雨拼命挥手。车子停下，司机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正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狼狈的年轻人。

    "两位这是..."

    "野外探险迷路了。"林小雨迅速编了个理由，扶着程默钻进后座，"师傅，去市中心万达广场，谢谢。"

    车子启动后，程默从后窗警惕地观察。树林边缘，一道白色身影若隐若现——冷月仙子果然追来了！但她似乎顾忌暴露身份，没有直接御剑飞行。

    "她跟不上汽车吧？"林小雨小声问。

    程默摇头："修真者有追踪法术..."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摸出手机，快速拨弄几下，调出一个地图应用，"王振之前在公司手机装了定位软件，我反向破解了服务器。看——"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城市地图，一个红点正在他们后方约两公里处快速移动，速度远超常人。

    "她怎么做到的？"林小雨瞪大眼睛。

    "神行符或者轻身术。"程默皱眉，"按照这个速度，十分钟内就会追上我们。"

    林小雨咬了咬嘴唇，突然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前面地铁站停一下，我们改乘地铁。"

    程默领会她的意图，暗自点头。地铁站人流密集，四通八达，是甩掉追踪的好地方。

    五分钟后，出租车在地铁口停下。程默付钱时，手机上的红点已经逼近到一公里内。两人匆忙冲进站内，正值早高峰，人流如潮。

    "分开走。"程默压低声音，"你往3号线，我往1号线，下一站汇合。"

    林小雨刚要反对，程默已经塞给她一部手机："用这个联系，我改造过，信号无法追踪。"说完，他转身挤入人群。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朝相反方向走去，同时悄悄观察四周。站台熙熙攘攘，上班族们低头刷着手机，没人注意到一个白衣女子如游鱼般穿梭其中，所过之处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冷月仙子！

    林小雨心跳加速，下意识摸向铜钱。令她惊讶的是，铜钱微微发热，似乎在提醒她危险临近。她随着人流挤进3号线车厢，在车门关闭的最后一秒，看到冷月仙子站在站台上，目光如电扫过每节车厢。

    列车启动，林小雨长舒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铜钱突然变得滚烫！她猛地抬头，透过车窗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冷月仙子竟然跃上轨道，以惊人的速度追着列车奔跑！

    "天啊..."林小雨捂住嘴，连忙拨通程默给的手机。

    "她在地铁轨道上追3号线！"她压低声音惊呼。

    程默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出奇地冷静："下一站马上下车，走C出口，到地面后立刻打车去科技馆。"

    挂断电话，林小雨紧张地盯着窗外。冷月仙子的身影时隐时现，速度快得不像人类。列车即将进站时，她突然加速，竟与车头并驾齐驱！

    "各位乘客，天河路站到了..."

    车门一开，林小雨箭一般冲出去，拼命往C出口跑。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惊呼"轨道上有人！"。她不敢回头，一路冲上地面，拦下一辆刚好下客的出租车。

    "科技馆，快！"

    车子驶离的瞬间，她看到地铁站口，冷月仙子白衣飘飘地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科技馆前广场上，程默已经等候多时。他换了一顶鸭舌帽和墨镜，手里拿着两杯奶茶，看起来像个普通游客。

    "她太可怕了！"林小雨下车后仍心有余悸，"居然能追着地铁跑！"

    程默递给她一杯奶茶："修真者的体能远超常人。"他看了眼手机，"不过我们暂时甩掉她了——我让手机自动发送假定位到城东去了。"

    林小雨这才发现，程默脸色苍白得吓人，墨镜下的眼睛布满血丝。

    "你的情况很糟，对吧？"她担忧地问。

    程默勉强笑了笑："金瞳透支了灵力，需要时间恢复。"他指向科技馆，"里面人多，还有我认识的安全专家，暂时安全。"

    科技馆内人头攒动，不少学校组织学生来参观。程默带着林小雨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名为"现代安防技术"的展区。一个穿格子衬衫、头发蓬乱的年轻人正在调试一台监控设备。

    "老魏。"程默轻声招呼。

    年轻人抬头，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程默？你怎么这副打扮？被追债啊？"

    "差不多。"程默苦笑，"借你工作室用用？"

    老魏是程默大学同学，现在是科技馆的技术顾问。他的工作室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墙上十几块屏幕显示着科技馆各处的监控画面。

    "你们自便，我得去给小学生讲解无人机。"老魏丢下钥匙，"别碰红色按钮，那是我新做的电磁脉冲装置。"

    门一关，林小雨立刻问："你确定这里安全？"

    "暂时。"程默打开电脑，插入一个U盘，"老魏的监控系统覆盖整个科技馆周边，如果有人追踪我们，会提前发现。"

    他调出一个程序，开始编写代码。林小雨好奇地看着屏幕上一行行复杂的命令。

    "你在做什么？"

    "干扰程序。"程默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冷月仙子能追踪我们，要么是通过灵力印记，要么是通过现代电子手段。这个程序可以随机生成虚假的电子签名，混淆追踪。"

    林小雨若有所思："就像黑客电影里的那样？"

    程默点头："修真者活了几百年，但对现代科技的了解有限。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程序很快完成，程默又拿出玄天镜和爷爷的装置。镜子表面的六道裂纹触目惊心，而那个奇怪的收音机状设备则在接通电源后发出轻微的嗡鸣。

    "我需要测试这个稳定器。"程默小心地将两者连接，"爷爷的笔记上说，它能减缓玄天镜的能量波动。"

    林小雨紧张地看着："会不会有危险？"

    "理论上不会。"程默按下开关，装置表面的符文依次亮起，"它只是..."

    话未说完，玄天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泛起刺目青光！程默连忙切断电源，但为时已晚——一道灵力波动如涟漪般扩散开来，瞬间穿透整个科技馆！

    "糟了！"程默脸色大变，"这等于向所有修真者发了定位信号！"

    仿佛印证他的话，监控屏幕上，科技馆正门前，一个白衣身影凭空出现，引起路人一阵惊呼。冷月仙子到了！

    更糟的是，另一个屏幕上显示，西装男子带着两个穿黑衣的同伴从侧门进入，正与保安交谈着什么。

    "前后夹击..."林小雨声音发颤。

    程默快速思考着对策："科技馆有紧急疏散通道，但他们会守住所有出口。"他看向老魏的电磁脉冲装置，突然眼前一亮，"有个冒险的办法..."

    五分钟后，科技馆的广播突然响起："各位游客请注意，馆内电力系统即将检修，请有序离场..."

    人群开始向出口移动。程默和林小雨混在其中，戴着从工作室找到的帽子和工作证，假装是工作人员。冷月仙子站在主入口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每一个人。

    就在他们即将通过安检门时，整栋建筑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不仅如此，所有电子设备——包括监控摄像头、手机、安检仪器——同时失灵。这是老魏的电磁脉冲装置起作用了！

    黑暗中，人群一阵骚动。程默抓住林小雨的手："跑！"

    两人趁乱冲出科技馆，跳上事先叫好的网约车。车子刚驶出两个街区，科技馆的电力就恢复了。程默从后窗看到，一道白色身影跃上屋顶，正四处张望。

    "甩掉了吗？"林小雨紧张地问。

    程默刚要回答，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他蜷缩起来，血管再次浮现金色纹路，皮肤烫得吓人。

    "程默！"林小雨惊慌地扶住他，对司机喊道，"去医院！快！"

    "不...不能去..."程默咬牙道，"找...找个普通宾馆..."

    司机狐疑地看着后视镜："你朋友没事吧？"

    "低血糖而已。"林小雨强作镇定，"前面如家酒店停就行。"

    酒店房间里，程默的情况越来越糟。他浑身滚烫，金色纹路已经从胸口蔓延到脖子，呼吸急促而浅薄。林小雨用湿毛巾敷在他额头，却几乎瞬间被蒸干。

    "到底怎么回事？"她急得快哭出来。

    程默艰难地摸出玄天镜："镜...镜中世界...只有青冥真人...能帮我..."

    林小雨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再进去？可镜子已经六道裂纹了！"

    "别无...选择..."程默将镜子递给她，"帮我...护法..."

    林小雨咬咬牙，将镜子放在程默胸前，看着他运转最后一丝灵力激活镜面。青光闪过，程默的身体依旧躺在床上，但林小雨知道，他的意识已经进入镜中世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渐暗。林小雨坐立不安，不时查看手机——没有冷月仙子的踪迹，但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突然，房门被轻轻叩响。

    林小雨浑身紧绷，摸出从工作室顺来的螺丝刀，悄声走到门边："谁？"

    "客房服务。"一个女声回答。

    林小雨从猫眼看去，门外站着一个穿酒店制服的女子，推着餐车。但她敏锐地注意到，那女子的右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手环，与冷月仙子的剑是同种材质！

    "不需要，谢谢。"她尽量平静地回答。

    "女士，这是您房间预订包含的晚餐。"对方坚持道。

    林小雨的铜钱突然开始发热。她退后几步，快速思考对策。程默的身体还躺在床上毫无意识，如果这时候修真者闯进来...

    餐车撞击门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程默！快醒醒！"林小雨绝望地喊道，同时搬来桌子抵住门。

    又是一声巨响，门锁开始松动。林小雨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三楼，窗户可能是一条生路。她正要去背程默，突然镜子青光大盛！

    程默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金光流转！他一个翻身跃起，动作矫健得不像重伤员。

    "躲开！"他一把拉过林小雨，同时另一只手甩出三张符箓贴在门上。

    "轰！"

    符箓爆炸的冲击波将刚破门而入的假服务员掀飞出去。程默趁机拉着林小雨冲向窗户。

    "跳！"他抱起林小雨，纵身跃出。

    下落过程中，林小雨惊讶地发现程默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金光，减缓了冲击力。两人安全落地，立刻钻进酒店后巷。

    "你的伤...？"林小雨边跑边问。

    "青冥真人暂时帮我稳定了灵力。"程默声音低沉，"但只能维持几小时。"

    两人穿过几条小巷，确认没有被跟踪后，在一家网吧前停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程默指了指烟雾缭绕的网吧，"这里人多眼杂，监控死角多，他们一时找不到。"

    网吧角落里，程默开了两台机器。他快速登录一个加密邮箱，下载了几份文件。

    "这是什么？"林小雨好奇地问。

    "爷爷留下的资料备份。"程默点开一张设计图，"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复杂的三维结构，像是某种装置的核心部件。图纸标注着"灵力-电能转换器原型"。

    "爷爷在研究修真与现代科技的结合。"程默解释道，"这个装置理论上能将灵力转化为电能，反之亦然。"

    林小雨瞪大眼睛："那岂不是..."

    "没错，如果能成功复制，普通人也能使用简单的法宝。"程默继续翻看文件，"而且，这里还有关于玄天镜的详细分析。"

    他点开一份加密文档，里面记载着惊人内容：

    "玄天镜原名阴阳双镜，分阴阳两面。阳镜主生，藏小乾坤界；阴镜主死，通幽冥黄泉。双镜合一，可开玄天秘境，内有上古修士遗留的..."

    文档到此中断，后面内容被加密了。

    "阴镜..."程默喃喃自语，"难怪凌霄阁如此执着..."

    林小雨突然按住他的手："程默，看门口！"

    网吧入口处，西装男子正在与网管交谈，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似乎是程默和林小雨的照片。

    "该死，他们怎么找到的？"程默暗骂一声，迅速关闭文件。

    "气味？追踪符？或者..."林小雨猜测着，突然想到什么，"我们的手机！即使关机也能被定位！"

    程默恍然大悟，立刻取出两部手机，塞进旁边一个熟睡玩家的背包里。

    "走，后门！"

    两人悄悄溜向洗手间方向，那里有个紧急出口。刚推开门，一把银色长剑已经抵在程默咽喉！

    冷月仙子冷冷地站在那里："游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