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吞没视野的瞬间，程默感到林小雨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天旋地转的失重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

    当双脚终于踏上实地时，程默踉跄了一下，骨折的右腿传来剧痛。他下意识伸手扶住林小雨，却发现她站得稳稳当当，正瞪大眼睛看着四周。

    "这就是...镜中世界？"林小雨的声音充满惊叹。

    程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头一震。上次来时仙气缥缈的小乾坤界，此刻已变得满目疮痍。玉石平台上布满裂痕，远处的悬浮宫殿群摇摇欲坠，天空中出现数道黑色裂缝，如同破碎镜面上的纹路。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灵气紊乱不堪。

    "小子！这边！"青冥真人的声音从平台边缘传来。

    两人快步赶去，只见老者盘坐在一块龟裂的青石上，身形比上次见面透明了许多，仿佛随时会消散。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巨大的光幕，显示着外界的景象——程默的工作室外，冷月仙子正与一名西装男子交谈。

    "他们找到工作室了？"程默倒吸一口凉气。

    青冥真人面色凝重："凌霄阁的探子无处不在。这西装男子是他们的外门执事，专门负责在现代社会搜集情报。"

    林小雨指着光幕："他们在说什么？"

    青冥真人掐诀一点，光幕中传出声音：

    "...确定他们进了这里？"冷月仙子冷声问。

    西装男子点头："跟踪符显示无误。不过这里有古怪，我的神识探查不进去。"

    "程氏机械..."冷月仙子眯眼望着工作室招牌，"查查这个程家的底细。"

    程默心头一紧："他们在调查我的家族！"

    青冥真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形又透明了几分："没时间了...凌霄阁派出三名筑基期修士正在攻击玄天镜的禁制。小乾坤界撑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程默转头看去，只见一座悬浮宫殿轰然崩塌，碎片坠入无底虚空。

    "他们攻破了东侧禁制！"青冥真人脸色大变，"小子，你必须帮我稳住核心阵法，否则小乾坤界会在一个时辰内彻底崩溃！"

    程默刚要答应，突然想起自己的腿伤："可我..."

    "用灵力暂时封闭痛觉，勉强能走。"青冥真人快速说道，又看向林小雨，"这女娃是？"

    "我朋友，林小雨。"程默简单介绍，"她戴着爷爷给的铜钱..."

    青冥真人目光落在铜钱上，突然瞪大眼睛："镇灵古钱？程老头连这个都给你了？"不等回答，他急声道，"没时间解释了，女娃，你跟我们一起。这古钱能保你在小乾坤界行动自如。"

    三人匆忙向平台中央的祭坛走去。程默按照青冥真人的指导，用灵力暂时封闭了右腿的痛觉神经，虽然行动仍不灵便，但至少能走路了。

    路上，林小雨小声问："那个铜钱很特别吗？"

    "何止特别。"青冥真人头也不回，"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护身法宝，能抵御金丹期以下的神识探查。程老头当年..."

    又是一阵剧烈震动打断了他的话。这次近在咫尺，一道黑色裂缝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差点将林小雨吞没。程默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回。

    "空间裂缝！"青冥真人面色铁青，"他们加快了攻击速度！快，到祭坛去！"

    祭坛呈八角形，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内部有云雾状物质缓缓旋转。此刻水晶表面布满裂纹，光芒明灭不定。

    "这是小乾坤界的核心。"青冥真人快速解释，"你们需要为我护法，让我能专心修复它。"

    "我们该怎么做？"程默紧张地问。

    "守住祭坛八个方位。"青冥真人指着周围的八根石柱，"凌霄阁的人会试图破坏这些阵眼。你和你朋友各守一方，我分身守其余。"

    林小雨脸色发白："可我什么法术都不会啊！"

    青冥真人从袖中掏出一叠符箓塞给她："把这些贴在石柱上，有人靠近就撕下一张扔出去。口诀是急急如律令。"

    他又转向程默："你已有练气期修为，可以尝试操控简单的法器。"说着取出一柄三寸长的青铜小剑，"这是我早年用的青锋匕，注入灵力即可御敌。"

    程默接过小剑，触手冰凉。他尝试注入一丝灵力，小剑顿时发出清脆剑鸣，剑身伸长到一尺有余。

    "记住，你的目标是拖延时间，不是战胜敌人。"青冥真人严肃地说，"只要坚持到我修复核心，小乾坤界会自动排斥外来者。"

    说完，老者盘坐在祭坛中央，双手掐诀，道道青光从他体内涌出，注入水晶。随着灵力输入，水晶的裂纹开始缓慢愈合，但整个空间的震动也随之加剧。

    "他们察觉到了。"青冥真人闭目道，"准备迎敌！"

    程默和林小雨各自站到指定位置。程默守在"乾"位，林小雨则在"坤"位。她手忙脚乱地将符箓贴在石柱上，紧张地东张西望。

    "程默，我有点怕..."她小声说。

    程默想安慰她，突然灵觉预警，猛地转头："小心！有人来了！"

    东侧天空，三道剑光疾驰而来，眨眼间落在祭坛周围。来者两男一女，皆着青色道袍，袖口绣着云纹，正是凌霄阁弟子。为首的女子面容冷峻，手持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修为明显在筑基期。

    "果然在这里。"女子冷笑，"青冥老鬼，三百年前你侥幸逃过一劫，今日必让你魂飞魄散！"

    青冥真人充耳不闻，专心修复核心。程默握紧青锋匕，灵力运转全身，眼睛不自觉地泛起淡淡金芒。

    "咦？"女子注意到程默，"这就是玄天镜选中的小子？区区练气期也敢挡路？"

    她身旁的男修嗤笑："师姐，我去解决他。"

    女子点头："速战速决，我去破坏核心。"

    三人分头行动。男修朝程默走来，手中多了一把铁骨折扇。他随手一挥，三道风刃呼啸而出！

    程默仓促闪避，仍被一道风刃划破肩膀，鲜血顿时浸透衣衫。他咬牙运转小擒拿手，青锋匕脱手飞出，直取男修咽喉。

    "雕虫小技。"男修折扇一挡，轻松格开匕首，同时左手掐诀，"缚！"

    一道青光从他指尖射出，化作绳索缠向程默。程默躲闪不及，被捆个正着，重重摔在地上。

    "程默！"林小雨惊呼，想冲过来帮忙，却被另一名凌霄阁弟子拦住。

    "凡人？"那弟子皱眉，"怎么混进来的？"他随手一挥，一道劲风袭向林小雨。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雨脖子上的铜钱突然亮起微光，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罩，挡住了攻击。凌霄阁弟子面露讶色："镇灵古钱？"

    林小雨虽然不明所以，但本能地撕下一张符箓，大喊："急急如律令！"

    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颗火球砸向对方。凌霄阁弟子仓促闪避，仍被烧焦了衣袖，顿时大怒："找死！"

    另一边，程默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灵力绳索。男修冷笑着走近，折扇边缘弹出利刃："先天灵体？可惜没成长起来。"

    就在折扇即将刺入程默心脏的刹那，他体内的灵力突然自行暴走！金色光芒从丹田爆发，瞬间冲碎束缚。程默的眼睛完全变成金色，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全身。

    "什么？！"男修大惊失色，急忙后退。

    程默如鬼魅般跃起，青锋匕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男修勉强用折扇格挡，却被巨大的力量震飞数丈，口吐鲜血。

    "金瞳现世...真的是先天灵体大成！"男修惊恐万分，"师姐小心！"

    为首的女子正在攻击祭坛禁制，闻言回头，正好看到程默金瞳如电，一招击伤同门的场景。她脸色骤变："不可能！末法时代怎会有先天灵体大成者？"

    程默自己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震惊了，但很快发现它正在迅速消耗自己的生命力。每维持一秒金瞳状态，五脏六腑就像被火烧一样痛苦。

    "必须速战速决！"他咬牙冲向另一名凌霄阁弟子，那人正被林小雨的符箓弄得手忙脚乱。

    "师弟退开！"女子厉喝，同时抛出一面铜镜，"玄光镜，收！"

    铜镜迎风而涨，射出一道白光笼罩程默。他顿时如陷泥潭，动作变得极其缓慢。金瞳状态也被迫解除，眼睛恢复常态。

    "程默！"林小雨想冲过来，却被男修拦住。

    女子冷笑："先天灵体又如何？修为差距摆在那里。"她剑指程默，"去死吧！"

    长剑化作银虹，直刺程默心口！就在这生死关头，祭坛中央突然爆发出耀眼青光，整个小乾坤界剧烈震动。水晶核心终于被修复完毕，散发出磅礴的灵力波动。

    "不！"女子惊呼，"快撤！小乾坤界要排斥我们了！"

    三道剑光冲天而起，想要逃离。但为时已晚，空间裂缝如活物般蔓延，将三名凌霄阁弟子团团围住。随着一声巨响，他们被强行弹出镜中世界。

    程默瘫坐在地，金瞳状态的后遗症让他虚弱不堪。林小雨跌跌撞撞跑过来，扶住他："你没事吧？"

    "还...还好..."程默勉强一笑，"你呢？"

    "多亏这些符纸和铜钱。"林小雨心有余悸，"刚才真是太可怕了..."

    青冥真人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比之前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做得好...小乾坤界暂时保住了。但..."

    他剧烈咳嗽起来，身形闪烁不定："我的残魂消耗太大...需要沉睡一段时间..."

    程默挣扎着站起来："前辈！"

    青冥真人摆手："别担心...死不了。"他看向林小雨脖子上的铜钱，"程老头把镇灵古钱都给了这女娃...看来早有安排。"

    "我爷爷...到底是什么人？"程默忍不住问。

    "他啊..."青冥真人露出怀念之色，"是玄天宗最后的炼器大师...也是我的...老友..."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你们该回去了...冷月仙子他们还在外面..."

    程默急道："可我们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青冥真人勉强一笑："记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完，他的身影化作点点青光，融入祭坛水晶中。

    程默和林小雨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林小雨问。

    程默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青冥真人的意思是..."

    话未说完，整个小乾坤界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加剧烈。天空中的裂缝迅速扩大，地面开始崩塌。

    "不好！核心还不稳定！"程默拉起林小雨，"我们得马上离开！"

    两人冲向进来的位置，程默取出玄天镜，镜面已经出现第六道裂纹。他运转最后一丝灵力，激活镜面。

    青光再次笼罩二人。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程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祭坛水晶的光芒忽明忽暗，而远处的天空，隐约又出现了几道剑光...

    现实世界，工作室的地下室内，程默和林小雨从镜中跌出。程默的腿伤再次发作，疼得冷汗直流。

    "嘘！"林小雨按住他的嘴，"上面有人！"

    果然，头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搜遍整个厂区了，没人。"

    "奇怪，跟踪符明明显示他们在这里。"

    "继续找！他们一定躲在什么地方。"

    是冷月仙子和那个西装男子的声音！他们竟然还没走！

    程默屏住呼吸，环顾四周。这是爷爷工作室的地下储藏室，堆满了各种机械零件和工具箱。角落里有一个老式衣柜，看起来是放工作服的。

    "躲进去。"程默用口型说。

    两人轻手轻脚钻进衣柜，空间狭小，不得不紧贴在一起。林小雨的呼吸喷在程默脖子上，温热而急促。

    衣柜外，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