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程默的眼睛。他猛地坐起，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那个梦..."

    梦中他站在云端，挥手间山岳移位，呼吸时风云变色。那种力量感如此真实，醒来后仍让他指尖发麻。程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的血管隐约可见，他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

    这不是梦。

    铜镜静静躺在床头柜上，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辉。程默小心翼翼地触碰镜面，昨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白雾缭绕的空间，仙风道骨的老者，还有那篇刻在脑海中的《玄天心经》。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记忆中的方法运转体内那丝微弱的灵气。暖流从丹田升起，沿着脊椎上行至头顶，再缓缓下沉。一个周天循环后，程默睁开眼，世界在他面前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清晰度。

    墙上的时钟秒针走动声如鼓点般响亮，窗外三十米外树叶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他甚至能闻到隔壁邻居早餐煎蛋的气味。

    "这也太..."程默喃喃自语，突然听到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那脚步轻盈而有节奏，是林小雨。她今天穿了那双米色平底鞋，左脚鞋跟的磨损让她走路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平衡。

    程默被自己的判断吓了一跳。他从未注意过林小雨的脚步声，更别说分辨出她穿什么鞋！

    敲门声响起。"程默？你还好吗？我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林小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在程默耳中却像贴在耳边说话一样清晰。

    他慌忙跳下床，差点被自己的被子绊倒。开门瞬间，林小雨担忧的面容映入眼帘。程默眨了眨眼，突然注意到她眼角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纹，右眼瞳孔边缘有个微小的褐色斑点，她今天用的唇膏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你盯着我看什么？"林小雨皱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没什么。"程默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落在林小雨挽起袖口露出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淡白色的疤痕，形状不规则，像是被什么烫伤的。

    林小雨注意到他的目光，迅速拉下袖子："你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程默摇头："可能有点感冒。"他转身走向洗手间，需要时间整理思绪。镜中的自己眼白上布满血丝，但瞳孔却异常明亮，黑得深不见底。

    "王主管刚才打电话，说十点有紧急会议。"林小雨在身后说，"好像是永辉集团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永辉是他们公司的竞争对手，最近正在争夺同一个大客户。程默点点头，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他的皮肤仿佛隔了一层薄膜，将外界刺激过滤了大半。

    "我马上好，你先去吧。"

    林小雨犹豫了一下："你真的没事？"

    "没事。"程默挤出一个笑容。等林小雨离开，他立刻回到铜镜前。镜面冰凉，那些符文比昨天更加清晰了。他凝视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突然，那个古装女子的身影再次浮现。

    这次她离得更近，程默能看清她眉心的银色花钿和衣领上的暗纹。女子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但没有声音传出。她的眼神复杂，既有审视，又隐含警告。

    程默不自觉地伸手触碰镜面，就在指尖即将接触的瞬间，女子突然面露惊色，抬手似乎要阻止他。一道细微的"咔"声响起，铜镜边缘又多了一道裂纹。

    "等等！"程默喊道，但女子身影已经消散。镜中只剩下他错愕的脸。

    公司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王振主管站在投影屏前，眉头紧锁。程默坐在角落，努力控制自己新获得的敏锐感官。空调的嗡嗡声像打雷，同事们的呼吸、心跳甚至血液流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噪音。

    "...永辉突然降价30%，这明显是不正当竞争。"王振敲着投影屏上的数据表，"但客户吃这套，我们必须拿出对策。"

    程默闭上眼睛，尝试按照《玄天心经》的方法调节呼吸。渐渐地，那些嘈杂的声音开始分层，他能选择性地屏蔽不需要的输入。当他再次睁眼时，发现王振的西服领口有一根金色长发，而他妻子是黑色短发；王振右手无名指有一圈白痕，婚戒却不在手上；他的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上，但程默能听到每隔几分钟就有轻微的震动。

    这些细节在过去的程默眼中或许会被忽略，但现在它们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醒目。

    会议结束后，程默故意放慢脚步。当会议室只剩他和王振时，主管叫住了他。

    "程默，你最近状态不对啊。"王振拍拍他的肩，手指上残留着高级香水的味道，"昨晚发给你的方案看了吗？"

    "看了，有些数据需要核实。"程默答道，同时注意到王振口袋里露出一角的酒店房卡。那家酒店就在永辉集团办公楼对面。

    王振似乎察觉到程默的目光，迅速将房卡往里塞了塞："年轻人要用心工作，别整天心不在焉。"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对了，你手上那个客户项目，转给小李吧，他有相关经验。"

    程默心头一紧。那个项目是他半年来全部心血的结晶，眼看就要签约。"为什么突然..."

    "公司决定。"王振打断他，眼神飘向别处，"服从安排。"

    走出会议室，程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需要验证一个可怕的猜想。趁午休时间办公室无人，他悄悄来到王振的电脑前。密码锁屏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问题——强化后的视力让他能通过王振键盘上的磨损痕迹判断出最常用的几个键位。

    三次尝试后，电脑解锁。程默快速浏览最近的邮件和聊天记录。在一个加密文件夹中，他发现了几份标有"永辉机密"的文件，以及一串银行转账记录。

    "果然..."程默咬牙。王振在出卖公司机密。那些文件中有他负责项目的全部技术细节，这正是永辉能精准降价的原因。

    "你在干什么？"

    林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默差点跳起来。他迅速关闭文件，转身时发现林小雨手里端着两杯咖啡，脸色苍白。

    "我..."程默不知如何解释。

    林小雨放下咖啡，压低声音："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吧？如果被发现了..."

    "王振在出卖公司。"程默直接说道，"他把我的项目资料卖给了永辉。"

    林小雨瞪大眼睛："你确定？"

    程默点头，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你能帮我个忙吗？王振今天下午要去见永辉的人，就在对面的酒店。"

    "你怎么知道？"林小雨皱眉。

    "我..."程默一时语塞，不能告诉她是因为闻到了王振口袋里房卡的气味，"我听到他打电话。"

    林小雨沉默片刻："你想怎么做？"

    "拍下他们会面的证据。"程默说，"但需要你帮忙分散注意力。"

    林小雨咬了咬下唇，那道手腕上的疤痕在袖口若隐若现："太危险了。如果被发现..."

    "我不会让你冒险。"程默不自觉抓住她的手腕，触到疤痕的瞬间，一段模糊画面闪过脑海——滚烫的开水，女人的尖叫声，幼小的林小雨蜷缩在角落...

    "啊！"程默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

    林小雨脸色煞白："你...你看到了什么？"

    程默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我不知道...刚才那是..."

    林小雨眼中泛起泪光，转身就要离开。程默急忙拦住她："等等，我不是故意的！这种能力...我也是刚刚才..."

    "能力？"林小雨停下脚步，声音发颤，"你到底在说什么？"

    程默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从昨天那面铜镜开始，我变得不一样了。我能听到、看到、闻到常人无法感知的东西。刚才碰到你的伤疤时，我好像...看到了它怎么来的。"

    林小雨的表情从恐惧转为难以置信："你疯了。"

    "我可以证明。"程默环顾四周，指向办公室另一头的小张，"他耳机里在放《夜曲》，音量调到70%，歌词正唱到夜色凉如水；前台李姐包里有一盒开封的薄荷糖，还剩五颗；大楼外三十米处的报刊亭，老板在数钱，一共372块..."

    林小雨目瞪口呆："这不可能..."

    "还有，"程默压低声音，"你母亲当年用开水烫伤了你，因为你打碎了她最爱的茶壶。"

    林小雨如遭雷击，踉跄后退靠在墙上，泪水终于滑落："没人知道这件事...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程默内疚不已："对不起，我不该..."

    "不。"林小雨擦掉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我相信你。关于王振的事，我帮你。"

    下午三点，程默和林小雨潜伏在酒店大堂。程默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强化后的听觉锁定着电梯间的动静。二十分钟后，王振和永辉的技术总监刘志明一起走出电梯，有说有笑地向咖啡厅走去。

    "该你了。"程默对林小雨说。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朝两人走去。在即将擦肩而过时，她"不小心"将咖啡泼在了刘志明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林小雨连声道歉，从包里掏出纸巾。

    刘志明恼怒地推开她，王振则脸色大变，显然认出了林小雨。趁这混乱，程默迅速靠近，用手机连拍数张照片，包括王振手中拿着的公司机密文件。

    任务完成，两人迅速撤离。回到公司楼下的小公园，程默检查着照片，确保每一张都清晰可辨。

    "这些足够证明他的罪行了。"程默说。

    林小雨却盯着他的脸："你的眼睛...在阳光下是金色的。"

    程默一愣，拿出手机照了照。果然，他的瞳孔周围有一圈几乎不可察觉的金色光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小雨问，"那面镜子...它对你做了什么？"

    程默不知从何说起。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别多管闲事，否则你会后悔。——一个关心你的人」

    程默脊背发凉。谁会知道他做了什么？他环顾四周，公园里人来人往，没有可疑人物。

    "怎么了？"林小雨问。

    程默给她看了短信。林小雨倒吸一口冷气："我们被发现了？"

    "不可能，我们很小心..."程默突然停住，他的超常感官捕捉到一个细节——马路对面，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降下车窗，里面坐着的正是镜中那个古装女子！只不过她现在穿着现代服装，长发束成马尾，冷峻的目光直刺程默。

    两人视线相交的瞬间，女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随即车窗升起，轿车扬长而去。

    程默的手机又响了，第二条短信：

    「玄天镜不是你能驾驭的，交出它，还能活命。」

    林小雨抓住程默的手臂："我们报警吧！"

    程默摇头："没用的。"他想起青冥真人的警告——现世中亦有修真者。那个女子显然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她想要铜镜。

    夜幕降临，程默回到公寓，铜镜静静躺在书桌上，裂纹似乎比早上更多了。他小心地捧起镜子，镜面突然泛起涟漪，青冥真人的声音如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小子，你已被人盯上。速来镜中界，否则性命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