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排斥外人接近哥哥，他觉得哥哥交了朋友，有好好地走出那段阴影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这并不包括当他放学回到家，进入卧室后，看到哥哥所谓的朋友对着熟睡的哥哥打手枪，会一并平淡地接受。

    那个自称是哥哥朋友的男人看到他进来以后，慌张狡辩道：

    “我……我，是，是他勾引我的！”

    孟西江瞥了眼因吵闹动静而睡得有些不安稳的哥哥，没有搭理另一个人，而是伸出手去抚平了兄长皱着的眉头，那张一向端正严肃的面庞正毫无防备地露出睡颜。

    哥哥怎么这么没有警戒心？平时对他也就算了。但是，对这种人？

    他鄙夷地朝那个可笑又作呕的男人望去，那人却只是惊慌回望，似乎没有马上离开这里的自觉。看来他不给出点什么回应，这家伙是不会走的。

    哥哥是坐着睡着的，头乖顺地仰倒在床上，与之相反的是不安分的眼皮在轻微跳动，嘴唇略张，以他这个角度可以很好地欣赏到哥哥圆润饱满的唇珠，看起来很好舔的感觉。

    如果那种人也可以的话，那他为什么就不行呢？他们不是亲生兄弟吗？应该比外人…不，应该比所有人都…更加地亲近彼此，更加地…深爱对方。

    他眼神晦涩地看着哥哥因仰头显得尤为凸起的喉结。是的，哥哥是男性，而他应该并不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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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又怎样？

    他爱哥哥，哥哥也爱他，彼此成为爱人的条件不是已经满足了吗？他既然已经决定了一辈子保护哥哥，从他发誓的那天起，他们就合该成为彼此的唯一，命中注定如此。

    这是他对哥哥萌生爱意的开端，或许的确是从那一刻开始，或许不是，爱情的种子早已在内心深处根种，不管是视而不见，抑或是有意地将这变质的感情压抑，都阻挡不了它郁郁葱葱，愈长愈茂盛，之如他心中的甜蜜，酸涩，渴望将他整个人一点点吞噬蚕食。他只有一半是他了，剩下的那一半变成了空虚的怪物。

    怪物？也许他从来都是怪物，打从生下来时就是披了张人皮的怪物。但他有好好地伪装起来，对吧，哥哥？

    他心满意足地笑起来，脸上露出对酒窝，看起来很甜，又无端地令人觉得阴森。他俯下身，当着别人的面，与自己的亲生哥哥吻在了一起。

    有外人在的感觉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自己与哥哥的初次接吻中，后知后觉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初吻。但是，好像不是哥哥的初吻呢……他有些低落，嘴上的动作也慢了起来。

    “你…你…”旁边传来惊惧颤抖的声音。

    孟西江只感觉到那灼灼的，满是震惊的目光，闪光灯般汇聚在了一起，照在了两人交接的地方。

    哥哥的变态朋友在盯着他们看诶，他应该暗恋哥哥吧？但此时的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暗恋对象一无所觉地被对象的弟弟作出有悖于伦理的行为，然后无能地辱骂，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不敢告诉哥哥他所目睹到的一切，因为他知道，一旦他透露了这一切，他也无法在哥哥身边久待了。

    毕竟，他们两个，谁又能比得上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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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西江用余光讥讽地扫了眼对面，索性挑衅将自己的舌头伸进哥哥的嘴里，嘴唇开始吸吮起来，哥哥因为长时间不饮水而显得格外干燥的唇瓣也被他亲得湿润润的，水光涟涟。初次来到别人嘴里探访的舌头毫无章法地在哥哥的嘴巴里搅个不停，但熟睡的哥哥除了呼吸变得稍加急促外，全无反应。

    唇齿交合间，哥哥那柔软的舌面上渐渐渗出些唾液来，他感知到了以后便探出自己的舌尖卷走哥哥口腔里的水，而哥哥的舌头却生涩地，不抵其力般地缩了回去。

    “你，怎么敢这么对你哥？”

    孟西江忙不迭将哥哥的耳朵捂住，怕沉浸在梦里的哥哥被聒噪的声音吵醒。

    他主动退出来，满眼深情地望了哥哥好久才起身示意那人跟上。

    “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几乎是一出卧室门，暴怒的男人就遏止不住情绪地质问他，不过应该是顾虑到卧室里休憩的人，男人并没有没有大吼大叫。

    孟西江满不在乎地拨弄着手机，听着对方的诘问，轻笑道：

    “是啊，所以呢？”

    那个男人似乎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笑了，压抑着愤怒，一个字一个字地逼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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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你不怕我告诉你哥哥哈？”

    孟西江依然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冷笑一声。

    “我当然怕啊，可是，你不是更应该怕吗？毕竟，我刚刚可是把你对哥哥做的事全都上传了云端哦……”他晃了晃手机，盯着明显慌了手脚的男人，继续开口。

    “只要你把我对哥哥做的事透露出来，那我同样可以，何况我还有证据。不止照片…你的精液还留在地板上吧，我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给哥哥，让他以猥亵罪起诉你。”

    “你……”

    “对了，别想着反咬我一口，哥哥会告你，但不一定会舍得告我，因为他最爱的人……是我啊。”他笑得格外灿烂，似乎有说不出的开心，是因为从坏人的手里保护了哥哥，还是说仅仅是因为认定了哥哥的最爱这一点而兴奋不已呢？

    男人似乎觉得自己是走投无路了，气急败坏之下握紧拳头愤力向孟西江那张姣好的脸上挥去，但他臆想之中孟西江生生挨下这一拳头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因为孟西江接下了他的攻击。

    怎么可能？这种弱不禁风的高中生怎么可能？

    还没等他震惊完，他的手肘处就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孟西江攥着他的手腕，发狠似的一个背力将他的右臂往外旋拧着钳制住，脖子似乎也被手掌捏住，整个人即便是有力也不知该如何反击。

    只听在他后方悠悠传来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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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说了，我为了保护我哥，可是特意练过的～”

    这个看起来要比他矮上半个头的弱鸡居然轻轻松松地就治住了他，受制于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无奈之下，他好声好气试图向这位功夫小子打声商量。

    “你想怎么样才放过我。”他本以为势必要付出巨额的代价才能让他逃过这场牢狱之灾，可是没想到，预想的勒索并没有到来。

    “你以后别来我家了……”孟西江似乎是又想了想，看起来好脾气地又继续补充。

    “还有你找个机会搬走吧，这辈子都别在我哥身边出现了。”

    听到如此简单的要求，男人皱了皱眉，觉得事有蹊跷，放心不下后让他找来两张纸，手写了份字证后，才稍感安心。

    他一边将纸叠着塞进羽绒服兜里，一边恶毒地猜想着。

    哼，还不是怕被自己的哥哥发现赶出家，什么为了保护哥哥～什么不要在他身边出现了～当自己是深情霸总啊？

    他在心里冷哼两声，不过是永远都不见孟南山这个骚货嘛！当谁稀罕啊？男人嘛，要多少有多少！

    男人气得胸口有些发闷，脚步飞快地摔门而去，脑子里全是孟南山平时勾引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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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若有似无的碰触，以及相触后对方带了些歉意的眼神和尴尬的微笑…分明就是在勾引他！

    他脚步不停，揣在兜里的手指在薄纸边缘摸了又摸。

    但是手感真的很好啊……

    他又回想起了自己偷偷揩油时荡漾在其中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以后就再也摸不到了。

    短路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才发现自己到底想了什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对着寒冷的空气长长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在空中凝成一片白雾慢慢蒸腾而上又消逝在空中，一如这无疾而终的暗恋。

    他是个不怎么样的人，确实配不上他。

    他迈着的步子越来越小，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他掏出手机，里面有他和孟南山的一张合照——那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拍的，照片里的他甚至还搞怪着作势要亲孟南山的脸，孟南山则是一脸窘迫的表情，似乎对他莫名的靠近有些排斥。

    他一动不动地看了好久，久到眼睛都有些酸涩了，手指悬在删除的界面上将落未落。这意味着他是否愿意彻底放下。

    但他真的愿意放下吗？或者说是他真的能放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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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扪心自问，他与孟南山不过认识三个月，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有多喜欢呢？

    但是好像，真的是很喜欢啊。

    他垂下了头，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远，兀自矗立在冷冽风中的他显得矮小又佝偻。

    一滴，两滴，落在了手机屏幕上。屏幕上两人的面庞在水痕中扭曲起来。

    他本想把手机放到胸口擦擦干净，只是揣在怀里就挪不开了。他很珍重很珍重地将手机捧在掌心，继而缓缓收紧。

    或许并不是非要删除，毕竟人生嘛，也并不是什么都可以好好告别，也并不是什么都可以坦然放下，即使要一生怀念，也只是因为那本就值得一辈子去记忆。

    他跺跺冻到发麻的脚，将熄屏了的手机装回口袋，伸手摸向另一个东西。

    那是他们在下班路上偶然看到的小挂件，并不值钱，且已经被淘汰掉的过时玩意，但是孟南山看到后却停下来走不动路。

    他看到后本来想嘲笑两句，但是看着孟南山专注的眼神，就闭了嘴。只是等隔天赶早，商铺刚开店便进去掏钱买了。

    原本是打算今天找个机会送给他的，就想很简单很轻松地开口‘哝，送你的’，然后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把礼物丢进他的怀里，不出意外的话还能看到孟南山惊喜的表情。但是孟南山今天好像出奇的累，和他聊了没两句就困了，孟南山疲倦的双眼在他忐忑送礼的心情中慢慢闭上，他错过了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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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当他看着孟南山舒展的睡颜，听着清浅的呼吸声时，他的心越跳越快，他想吻他，想占有他，想告诉他，他爱他。

    但是他不敢，他只敢卑劣又痴狂地凝望着睡着了的孟南山，看着那张俊美却因熟睡而显得很是宁静温和的脸，一边摸着性器一边幻想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性。

    喜欢？爱？厌恶？恨？或许都没有，或许只会是人生中匆匆而过的路人。

    介时，他们真的还会记得彼此吗？

    他会一直留着那个小挂件，即便心中的喜欢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淡变浅，记忆的色彩也逐渐褪色黯淡，他依然会留住它，只是为了等到已然成了陌生人的他们再度重逢时，他还能够有理由叫住他，将一个无足轻重的物件，一点残存的喜欢，还有喜欢了很久很久的回忆，全部送给他。

    ……

    孟西江在那个男人走后并没有立即收拾东西睡觉，他只是在被他关掉灯光的黑暗卧室中，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光线，出神地看着哥哥。

    他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

    彼时虽然非常直接地就接受了这个念头，但等惹火的人走后，他冷静了下来。原先已经变得有些疯狂的思绪被平和地梳理开，他甚至觉得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是疯了。

    那可是自己的哥哥，他怎么能，怎么敢？而且哥哥他肯定不能接受自己的爱的？更何况哥哥曾经被那样对待过，他分明是最没有资格去和哥哥发展恋情的人。比起刚才的那个人，他没有资格待在哥哥身边，甚至于他也没有立场去要求那个人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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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

    他摸了摸哥哥的脸，脸安稳地贴靠在他的手心，温暖祥和，和哥哥平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而他的心底也是一片柔软，每每看到哥哥，想到哥哥时，他的心总会莫名塌陷下来。

    此时他大概就明白了，这么生气，这么不顾后果，这么揪心的原因，果然是出于爱吧。

    因为爱，所以在看到那个人的那番举动后生出嫉妒之心；因为爱，所以不顾一切地想要将其从哥哥身边驱逐；因为爱，他害怕哥哥会在知道他的爱后离开他；因为爱，他也不敢去赌哥哥是不是真的会爱上别人……

    因为爱，他变得束手束脚，变得瞻前顾后，他害怕这个害怕那个。他感觉自己好像保护不好哥哥了。

    他应该把自己的爱藏起来，永远地藏起来。不管在背地里如何恣意生长，在哥哥面前，他永远会缄口不言。

    他伸手抱住哥哥，蜷缩到哥哥的怀里，他应该像普通的兄弟那样，只是普通地拥抱，普通地聊天，以及不含任何情欲的，普通地注视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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