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与李凤鸣两人进入盛京，才走过两条街，李凤鸣便停下了脚步。
“我有些私事要办，先行一步。”
她言简意赅，目光并未在齐风身上过多停留。
“仙子请便。”
齐风点了点头，看着她一身青色劲装，汇入人流，消失在街角。
收回目光，朝着皇陵的方向走去。
街道两旁的巡逻卫兵，比他记忆中多了数倍，身上穿的也不再是皇城禁卫军的制式甲胄，而是明晃晃刻着太子府徽记的新甲。
好一个太子殿下，真是迫不及不及待，要把这盛京的每一寸土地，都烙上他的印记。
皇陵入口，肃穆庄严。
两名身着太子府甲胄的侍卫，如门神般杵在门口，神情冷漠。
见齐风走近，其中一人伸手将他拦下，声音毫无起伏。
“皇陵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齐风的脚步停住，他抬眼看着侍卫，语气平静，“我乃大齐十一皇子，齐风。”
那侍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没有半分敬意，反而带着一丝玩味。“十一皇子？”
他扯了扯嘴角，“抱歉，我这里只认陛下的手谕，以及太子殿下的令牌。”
话语间，特地加重了太子殿下四个字。
齐风怒火自心底腾起，声音反而更低了些。
“若是我非要进呢？”
“那就休怪我等冒犯了。”
两名侍卫锵的一声抽出腰刀，摆出了防御的姿态，眼神里满是警告。
齐风忽然笑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
仅仅是一步，两名侍卫却感觉眼前的景象一阵恍惚，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虚空。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握着刀的手，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齐风的身影在他们眼中，仿佛变得模糊了一瞬，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嘴角的笑意未减，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冷。
“冒犯？就凭你们两个？”
话音落下，齐风从两人眼中消失。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声响。
两人眼前的世界便开始天旋地转。
他们最后的意识，是看到了自己那具正在喷血的、无头的身体。
两具尸体轰然倒下，温热的血染黑了皇陵前的青石板。
齐风的身影，已然出现在皇陵之内，衣角未曾沾染半点血迹。
他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丹田内的灵力又去了两成。
这虚空行走比空间挪移消耗还大，看来以后得多备些回气丹药。
皇陵之内，静谧无声，一排排肃穆的石碑仿佛沉默的卫兵。
齐风熟门熟路地穿行其间，最终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墓碑前停下脚步。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束开得正盛的白色山茶，一壶清冽的竹叶青。
他先是俯下身，用自己的衣袖，仔仔细细地将墓碑上的尘土擦拭干净，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碑下的长眠之人。
将花束轻轻放在碑前，他打开酒壶，将澄澈的酒液缓缓洒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退后两步，双膝落地，对着石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额头与冰冷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娘，孩儿不孝。”
齐风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双望着石碑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冰冷火焰。
原身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母亲病逝前，大哥齐行那恰到好处的关切，以及宫人欲言又止的眼神，如今串联起来，真相早已昭然若揭。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打破了此地的寂静。
“十一皇子殿下。”
来人声音平稳。
齐风没有立刻起身，依旧跪在地上，缓缓转过头。
一个身着太子府棕色服饰的中年男子，正躬身站在不远处。
“何事？”
齐风的语气平淡。
“在下奉太子殿下之令，特来请十一皇子殿下，前往东宫赴宴。”
齐风闻言，慢慢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膝上的尘土。
他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哦？赴宴？”
他轻声反问，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这位好大哥，消息倒是灵通。”
“带路吧。”
赴宴就赴宴，齐风倒也想看看，自己这位好大哥如今是个什么排场，朝中百官，又有几人会给他这个失势的皇子好脸色看。
再说，众目睽睽之下，齐行也不敢直接动手。
那中年男子在前引路，姿态恭敬，步履间却透着一股监视的意味。
齐风跟在后面，不急不缓，目光随意地扫过四周。
东宫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卫兵甲胄锃亮，胸前太子府的徽记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奢华，且戒备森严。
这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皇子居所，而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十一皇子殿下到——”
随着内侍一声高亢的通传，宴会厅内鼎沸的人声骤然一滞。
数十道目光，或好奇，或轻蔑，或同情，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齐风视线一扫而过，将满座的王公大臣，皇子公主尽收眼底。
首座之上，身着太子蟒袍的齐行满面春风，而在他左手第一位，坐着一个神情冷漠的青年，正是他那位远在天源圣地的三哥，齐英。
察觉到齐风的目光，齐英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眼前之人只是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
“哈哈哈，老十一，你可算回来了！”
齐行却像是见到了最亲的兄弟，大笑着从主位上快步走下，不由分说地抓住齐风的手腕，将他一路拉到自己身旁的空位上。
那是右手第一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一个烫手的殊荣。
“皇弟远归，风尘仆仆，来，先满饮此杯，为你接风！”
齐行亲自为他斟满酒，举杯示意。
满座宾客也连忙举杯附和，气氛热烈得有些虚假。
齐风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一饮而尽，全程未发一言。
酒过三巡，齐行放下酒杯，环视众人，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诸位，我这皇弟，可不是一般人。”
“他乃是灵阵宗的高徒，其阵法造诣，放眼我整个大齐，都无人能及啊！”
一片恭维之声适时响起。
齐行笑着压了压手，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说起来，为兄还听闻，皇弟在宗门深受器重，竟得了灵阵宗宗主的亲自赏赐？”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齐风，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好像……是一副上古流传下来的至宝，唤作八卦阵图？”
“不知皇弟，可否让你我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界，一睹这仙家宝物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