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李凤鸣如约而至。

    两人在王府后花园的石亭中相对而坐。

    “既然江灵王说你是阵道高人，那我便来讨教一二。”

    李凤鸣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一丝考校的意味，“便从最基础的聚灵阵说起，如何以三才之势，引动天地灵气？”

    齐风心里一乐，这可是他的强项。

    他从容答道：“寻常布阵，是以三枚灵石为基点，构成稳固三角，引气汇于中心。但此法效率不高。”

    他伸出手指，在石桌上虚划几下，“若将三处阵基看作三个独立的空间节点，以微弱的空间之力牵引，便可形成一个肉眼不可见的灵气漩涡，聚灵速度至少能快上三成。”

    李凤鸣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空间节点？灵气漩涡？

    这些都是上古典籍中才偶有提及的理论，晦涩难懂，早已失传。

    眼前这个筑基期的小子，竟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她脸上的冰冷褪去几分，换上了凝重。

    “那金莲御敌阵呢？此阵以防御著称，其阵纹如何勾连，方能生生不息？”

    齐风闻言，脸上的从容顿时僵硬了。

    来了，是组合阵法。

    【叮，金莲御敌阵感悟+10，宇道感悟+100】

    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如约而至。

    他得到的感悟，是关于如何将防御力场进行空间折叠，而非阵纹本身。

    这让他怎么说？

    “这个……阵纹的勾连，在于一个‘势’字。”

    齐风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

    “势？什么势？”

    李凤鸣追问。

    “就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

    齐风硬着头皮胡扯，同时暗中接收着系统奖励。

    李凤鸣的眉头紧紧蹙起。

    这算什么回答？

    前一刻还是深不可测的阵道大师，下一秒就变成了不知所云的门外汉。

    她不信邪，又换了一个阵法。

    “戊土镇魔阵，此阵以厚重闻名，镇压之力从何而来？”

    【叮，戊土镇魔阵感悟+10，宇道感悟+100】

    齐风心中狂喜，面上却是一片为难。

    “镇压之力，自然是来自大地……”

    两人一个问，一个答，气氛变得极为古怪。

    凡是涉及基础阵法原理，齐风对答如流，见解之深刻，甚至让李凤鸣都隐有茅塞顿开之感。

    可一旦问到组合阵法与上古奇阵的具体构造，他就立刻语焉不详，漏洞百出。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种诡异的交流中飞速流逝。

    夜幕降临，亭中亮起了灯火。

    李凤鸣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齐风，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此人绝非寻常修士。

    他的阵道根基深厚得可怕，可对高深阵法的认知又浅薄得如同白纸。

    这种矛盾的结合，让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从未见过学阵法如此之快，却对组合阵法一窍不通的人。

    或许，他真的能为师尊的困境，带来一线希望。

    接下来的几日，齐风一边养伤一边与李凤鸣谈论阵法。

    齐风身上的伤势在江灵王府的灵药滋养下已然痊愈。

    是时候了。

    拒绝了皇叔亲自送行。

    刚走出庭院，一道小小的身影就炮弹似的撞进了他怀里，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风哥哥！你要走了吗？带敏儿一起去盛京玩！”

    齐敏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写满了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

    齐风哭笑不得，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敏儿乖，盛京不好玩，那里有大坏蛋。”

    “我不怕！父王说风哥哥最厉害了，能把坏蛋都打跑！”

    小丫头攥着小拳头，一脸崇拜。

    “那也不行。”

    齐风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风哥哥此去是办正事，等下次回来，给你带个全天下最好玩的礼物，好不好？”

    齐敏撅起了嘴。

    “什么礼物？”

    “嗯……”

    齐风故作沉思，压低了声音，“一座可以随时搬家的房子，怎么样？”

    “真的吗，风哥哥？”

    齐敏大大的眼睛瞬间亮了，几乎能看见里面闪烁的星光。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齐风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我们拉勾！谁说话不算话，谁就是小狗！”

    齐敏急切地伸出自己肉乎乎的小拇指。

    齐风莞尔，依言伸出手指，与她的小指勾在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盖章！”

    她郑重其事地用自己的大拇指，在齐风的大拇指上用力按了一下。

    总算把这小丫头哄住了。

    齐风刚松了口气，准备将她交给一旁的侍女，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要去盛京？”

    李凤鸣不知何时已站在庭院的月亮门下，她换了一身干练的青色劲装，更显身姿挺拔，只是脸色依旧没什么温度。

    齐敏一看见她，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往齐风怀里缩了缩。

    齐风拍了拍侄女的后背，安抚了一下，才抬头看向李凤鸣，点了点头。

    “不错。”

    “我与你同行。”

    “有金丹期的前辈同行护送，晚辈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一路前往盛京，想必不会太平，届时就要多多仰仗仙子了。”

    李凤鸣柳眉微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是在提醒她，既然同行，就要尽到保镖的责任。

    “那是自然。”

    她冷声应下，算是默认了这笔交易。

    半月之后，一座雄城轮廓映入眼帘。

    这半个月，李凤鸣对齐风的阵道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几乎每日都要拉着他探讨。

    “你上次说的，聚灵阵的效率取决于空间节点的谐振，我还是不太明白。”

    李凤鸣策马与他并行，眉头微蹙，一副潜心向学的模样。

    齐风嘴角抽了抽。

    他总不能说，我压根不懂什么谐振，我只是在那开了个看不见的微型空间通道，灵气是自己挤过来的吧？

    “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齐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仙子你修为高深，想必也能感受到，空间本身，是有呼吸的。”

    李凤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真的在感受空间的呼吸。

    齐风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这女人是个修炼狂，脑回路比较直。

    天空中，数道流光划过，无一例外，都在距离城墙百丈之外便老老实实地降下遁光，步行入城。

    “禁空令？”

    李凤鸣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区区齐国，也敢在国都之上设禁空令？谁给他们的胆子？”

    在她看来，这种规矩，只有那些圣地仙门才有资格颁布。

    “不知道，我已经好久没来盛京了。”

    齐风摇摇头。

    李凤鸣柳眉一挑，没再说话。

    两人随着人流来到城门下，齐风看着城墙上悬挂着的崭新旗帜，以及巡逻卫兵甲胄上清晰的太子府徽记，眼神冷了几分。

    好一个大哥，真是迫不及待要向全天下宣告，这盛京，已经是他的地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