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遮挡了一下,毛茸茸的触感还在继续,姜娴缓缓睁开眼睛就瞧见乔荀那张放大的俊脸,猛然想起今儿是洞房花烛夜,整个人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和乔荀保持距离,紧张结巴地问了一句:“你……你想干嘛?”
乔荀看着姜娴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但转瞬即逝。
慢慢来,不着急。
“娴儿,该睡觉了,我又不好帮你脱衣服,所以喊你泡个脚,换上舒服的衣裳歇下,不然明天肯定会腰酸背痛。”乔荀好心提醒,低沉的嗓音如棋子落盘的声音,叮咚脆响。
姜娴只觉得心头一颤,一抬眸便对上乔荀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
看得出来,乔荀真的是君子,没有一丝丝的杂念。
而自己的反应好像貌似有点太过。
姜娴尴尬一笑,看向乔荀:“我、我不是怕你啊,我就是……”
她只觉得脸颊好烫,下意识地想跑出屋子去,急忙找了个借口:“茅房在哪里?我想如厕!”
“就在后院,你顺着堂屋边上的小路可以直接去后院,要不要我陪你?”乔荀温柔启口,姜娴赶忙摇头:“不,不用了,你先洗漱上炕吧,我去去就回!”
姜娴几乎逃一样地离开了新房。
那一丝丝的羞涩还是被乔荀捕捉到了,乔荀无奈一笑,走到一旁换上了身上的喜服,换了平日里的衣裳穿上,打算再看会书,等姜娴睡着了他再睡也不迟。
姜娴满脸纠结,虽说她已经渐渐接受乔荀,可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的那一刻,她做不到和乔荀稀里糊涂的有了夫妻之实,也有点害怕。
而且原先和乔荀已经说好的,可以先成婚,但他不能强迫自己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不知道为何姜娴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对不起乔荀。
人生最得意的四个瞬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她就这么直接剥夺乔荀的洞房花烛夜,真的好吗?
但转念一想,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她和乔荀才十八九岁,太早了有孩子对身体不好,医学上还说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才是最佳生育年龄呢,还可以再培养培养感情也不迟。
等如厕结束后,姜娴自己一番心理建树,便心安理得地回了新房。
见炕头上没有乔荀,姜娴还以为他走了,轻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
“娴儿就那么怕为夫?”
喑哑着醉人好听的嗓音从耳旁滑过,姜娴只觉得浑身一颤,一扭头便撞入乔荀那双深邃幽黑的双眸,藏着几分克制的温柔,微笑着调侃。
姜娴下意识就想逃却忽略身后是个炕头。
“小心!”乔荀怕撞疼了她,眼疾手快地抬手先撑着炕头的尖锐位置,姜娴只觉得腰后头一软。
空气中的红烛忽然摇曳不止,将两个人的剪影叠在窗户上,仿佛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小王氏晚上的莲子羹喝多了,刚起夜要去上茅房,就看见窗户上的两道身影叠在一起,蓦地红着脸嘟囔一句:“这三郎三弟妹,咋也不知道吹灭烛火,这要叫外人瞧见羞死了!”
她连忙抬手遮挡一半脸颊躲着朝着后院走去。
屋内。
姜娴嗅到乔荀浑身的墨香味,还没喝酒都觉得自己有些微醺了,她攥着衣袖清了清嗓子,脸颊红得要滴血一般,低声开口提醒:“那个……你说过的,你不会把持不住了吧……”
乔荀闻言安静地凝视着要她:“如果要我说实话,是的,但我答应过你,自然也会做到,时辰不早了,盆里的水还热乎着泡个脚再睡吧,我晚上将两个凳子搭在一起凑合着睡就好。”
“嗯,好!”姜娴点了点头,心跳得像是要撞碎胸口。
乔荀浅浅一笑:“走路小心些,别磕着碰着了,你先休息,我看会书再睡!”
姜娴低垂着头答应一声。
乔荀这才抽出手,修长白皙的掌心硌出了一条红痕。
他转身要往外间的书房那边走去。
姜娴想了想,还是说道:“别睡凳子了,不暖和,我用矮柜隔在中间,你睡炕尾,我睡炕头就好!”
乔荀脚步一顿,转身冲着姜娴一笑:“好!”
红烛摇曳翩飞,光影在两个人的脸上明明灭灭,姜娴深呼吸一口气后去匆匆洗漱换了衣裳上炕,麻溜钻进被窝里直到看不见乔荀的身影才舒了一口气。
但乔荀的君子之行,让她秀眉舒展,唇角噙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书上说,喜欢是放纵,爱是克制。
或许乔荀真是一个能够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吧!
许是累了,姜娴很快便睡着了。
乔荀一直看到了二更天,这才去打了一盆水进屋洗漱,随后吹灭了烛火缩在炕尾沉沉睡去。
桃源村,姜家。
姜顺德和钱氏跟村里帮忙的人一直把家里拾掇好了,直到恢复原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两个人才累得沉沉爬上炕,糖糖睡在中间。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盯着房梁却没有睡意。
糖糖软糯开口:“阿爷,阿奶,我想阿娘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后天就回来了,快睡吧!”姜顺德温柔安抚一句,心想怎么感觉时间这么漫长呢?后天还要等二十多个时辰,真久!
“阿爷,小雪豹今天困在小房间里好久啦,能不能让它来我们这边地上睡觉啊?它也好想阿娘呢!”
“乖糖糖,睡吧,明天阿爷给它弄到这屋子里睡觉!”
“可是小雪豹今天晚上就很想它阿娘了,它一直在嘤嘤哭呢!”
钱氏直接抬起一脚轻踹了一下外间的姜顺德:“还不赶紧去!”
姜顺德无奈一笑,爬起身点燃了炕头上的油灯,说道:“好,阿爷这就把你的小雪豹接过来!”
糖糖高兴地欢呼雀跃:“耶!阿爷太好啦!这样小雪豹和糖糖就不孤单啦!”
钱氏无奈笑道:“糖糖,你这话说的,难道阿爷阿奶陪着你还不算吗?”
糖糖一歪小脑袋,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望向钱氏:“可是阿爷阿奶不想阿娘啊,糖糖和小雪豹都很想阿娘呢!”
小孩子总是童言童语,搞得钱氏都无奈了。
不过看着天色,娴儿应该和女婿圆房了吧?
总算解决了心头大患,钱氏心中既高兴又怅然,养大的闺女一眨眼就成了别人家的儿媳妇了,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呦!
姜顺德将小雪豹挪到房间角落里,糖糖立即爬起身探头看向笼子里有些焦躁不安的小雪豹喊道:“小雪豹,我现在也好想阿娘啊,你也想阿娘,咱们俩一起想就不会那么难受啦!”
小雪豹冲着糖糖呜咽一声,在笼子里转悠两圈果然盘缩在笼子里乖乖地趴着小脑袋不嘤嘤叫了。
姜顺德和钱氏对视一笑,纷纷笑了。
“好啦,这下可以睡觉了吧?”
糖糖高兴地点头:“可以啦!”
姜顺德一吹油灯,上了炕头。
翌日。
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冬日里的晴天暖洋洋的,晒得人骨子里都乏得很。
小王氏和王氏都已经起床忙活完家里家外的琐事,此刻两个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喊醒乔荀夫妻俩起床。
这新媳妇进门头一天要早起干活煮早饭给一大家子吃,还要给家里人敬茶拿红封的,虽说王氏已经不让姜娴早起烧水煮饭干活,毕竟她也不是故意磋磨人的恶婆婆,昨晚忙碌得那么久,后半夜还能听见乔荀打水的声音,可以多睡一会。
可这都快巳时了,再不起来敬茶是不是要惹人一轮了?
王氏想了一下,抬手推搡了一下小王氏:“你去喊一下三郎夫妻俩!”
小王氏一脸不情愿:“娘,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我可不去,昨晚他俩可是……哎呦,羞死人了,我不说了!”
王氏也臊得慌,哼道:“你不去我去!”
她刚往新房迈步,就见姜娴急忙忙地跑出来,一瞧见王氏她们俩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娘,大嫂!”
说罢急忙忙的去了后院的茅房,突然肚子一阵抽痛,紧接着一股暖流给她惊醒了,她意识到不好的预感这才着急去茅房,好在娘亲给的梳妆匣子最下面一层放了干净改良后的棉布月事带子,不然今天真的是要嗅大了。
王氏一愣,加快脚步进了房间里。
乔荀已经迅速将矮柜挪开,整个人将被子挪到姜娴被褥一旁。
王氏一进里屋,眼神一尖瞥见床上褥子的一抹殷红,高兴地勾起唇角看向乔荀催促一句:“快起来吧,一会你还要带你媳妇给你大伯和小叔家的长辈敬茶,还要走访那几个族老,等忙完了,中午咱们老乔家一家子人要在一起吃饭,可别叫旁人等着你们,叫你媳妇落人话柄。”
乔荀心想怎么今儿睡得这么沉,平日里天不亮他就自动醒来看书了。
看见王氏脸上的坏笑,他只觉得奇怪,不过看不懂,乔荀也只能叮嘱一句王氏:“娘,娴儿在娘家一贯如此,所以我希望她嫁来咱们家,你们不要对她要求太苛刻,毕竟娴儿嫁给我,我不想她受到一丝丝的不自在,不舒坦,过得如果不如娘家的舒坦日子,那嫁给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王氏嗔怪一句:“是,就你会疼媳妇,臭小子,说的老娘有多坏一样,真坏的话,我早上天不亮就该给你们叫起来,赶紧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