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了!”姜娴不动声色地答应一声,想想都觉得好笑。
可是这一幕在小王氏眼里看来,姜娴脾气也挺好拿捏的!
“你知道就行,其实咱们家就我脾气最好了,对了三弟妹,听说你打猎可厉害了,还会采摘药草上街卖钱,以后能不能也带我一个啊?”小王氏是递梯子就往上爬的人,往姜娴的位置拱了拱道:“我打猎虽然不行,但是我上山采药是一把好手,你也知道,咱们家现在分家了,日后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用,而且我们还想赶紧盖新的砖瓦房搬出去单住,所以……”
姜娴脸上的淡笑渐渐消失。
小王氏也不觉得尴尬,又道:“其实不怕你笑话,上次我和你二嫂那一顿闹腾就是为了阻止三郎成婚,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急着腾挪房子,毕竟这房子分给了爹娘和三郎,其实三郎是个很好的男子,就是这两年有些时运不济一些,不过你能嫁给他,我们都很高兴,尤其是爹娘这几天满脸笑容。
老话说的好,先成家再立业,没准三郎就是因为一直没成家,所以老天爷故意卡他呢,等成家过后立马就考上了院试成为秀才,一步步往上爬得越来越高……”
姜娴安安静静的喝完一碗桂圆莲子羹,这才看向嘴巴和机关枪一样的小王氏。
“大嫂,桃源村回头会组织大家伙学习辨识药草,集体采摘药草去卖钱,你有时间就一块去,不用单独跟我这里学!”
小王氏高兴不已:“真的啊?谁教啊?”
姜娴微微勾唇:“我!”
“嗐,那你说这不是巧了么,那到时候你多教我几样,别教给其他人啊,大嫂只要能挣钱,保管分你一份!”
姜娴一听乐呵起来,都不知道这小王氏是真精明过头还是太蠢了。
不过她现在只想耳根子清净,便点点头:“好!”
小王氏感激不尽,又为之前的事情赔不是,随后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等人一走,姜娴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乔家大嫂也真是个妙人,若是让她做出这些事,她都不一定能拉下脸来!
不过没办法,厚脸皮的人先享受一切。
小王氏走了没一会,王氏笑意盈盈地又端了一份吃食进来,一瞧见桌子上吃了还剩一半的饭菜,她还有些惊讶:“三郎送的吗?那臭小子,算他有心!”
姜娴无奈一笑:“婶子,是大嫂来了。”
王氏一愣:“大嫂?你亲大嫂?”
“是啊!”
王氏心想大儿媳妇又是哪根筋不对劲了?前几天还上赶着跑去破坏婚事,今天倒好,主动登门献殷勤。
要不是知道大儿媳妇嘴碎但实际上心地善良,她都要叫姜娴防范一手了。
王氏瞧着姜娴又撇了撇嘴提醒一句:“不过娴丫头啊,你也该改口了啊!”
“瞧我这脑子,我都忘记了!”姜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乔荀成亲了,连忙改口甜甜喊了一嗓子:“娘!”
“欸!”
王氏是实打实的甜进了心里,端着吃的放在一旁的书桌上,这才走到炕沿边上坐下,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个红手帕,鼓鼓囊囊地包满了钱。
王氏将红手帕放在桌子上一摊开,还有一张礼单。
“这是刚才里正交给我的,里正和你们小叔亲自算出来的账,这一次你俩成亲一共收了一两半的喜钱,全都在这里,那些东西就放在我屋里头。
咱们家不是分家了嘛,但是你和三郎还要跟着我们老两口一块生活,就不单独拿出来分给你了,这喜钱你拿好了,回头要用钱买啥的就自己去买,娘就不替你们管账了。”
新媳妇进门,一般老婆婆都要抢着管账立规矩。
怎么自己这么幸运,能遇到这么开明的婆婆?
“额,娘,这钱您拿着吧,我和乔荀一天到晚也挺忙的可能还太年轻,掌不好这个家,这个家还得您来当定海神针,到时候我和乔荀挣到钱就上交给您,可能我们多少会藏一点私房钱,到时候您要知道了别生气就成哈!”
一句话哄得王氏心里舒心极了。
这段时间,老大和老二家媳妇闹分家要钱的事情已经给王氏闹得头疼,所以想着姜娴进门了,索性按照分家的日子过,没想到姜娴这孩子竟然这么有孝心,比老大老二家的有良心多了。
“不了,还是你们自己收着吧,我和你爹老了,也干不动几年了,往后你们和老大老二家的三节两寿按着心意孝敬就成,咱家没那么多讲究。”
姜娴还是把钱推回去给王氏,不仅如此还将陪嫁来的二十两银子也都交给了王氏。
“娘,这个家还真就得您来当,我和乔荀年轻不懂事的再不会掌管中馈,日后饭都吃不上了咋办,所以您收好这些,我也知道为了我和乔荀的婚事你们也出去借了不少银子,这钱明儿就拿去还债,剩下的您收好了当家用,真不用让我们当家,再说过几天我们就要回桃源村先住着,也吃喝花用不了多少钱。
不瞒您说,我最不喜欢就是管家了,在娘家都是我娘管着这些事,到了婆家还想偷懒呢,您可就饶了我吧!”姜娴俏皮卖萌,搞得王氏感动得瞬间红了眼眶。
她转过身抬起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又看着姜娴三番五次的推辞,看出来是真心不想掌家。
王氏顿时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感觉,而不是老大老二家的恨不得她赶紧分钱分家,再也管不到她们才好。
“好孩子,那娘就先帮你们掌家,你们需要用钱就跟娘说,娘绝对没有二话!”王氏声音有些哽咽,越看姜娴越喜欢,这好儿媳妇,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姜娴但笑不语。
花小钱办大事,对她而言这点钱根本不算啥,不过有一点她是实话实说,真心不喜欢操心这些柴米油盐,太费劲了。
有那个功夫,多去猎几只野鸡野兔了。
王氏收下银子以后,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
一走出新房,看见了大儿媳妇美滋滋的模样,走上前压低了嗓音警告她一句:“老大家的,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是若是你再敢伤害三郎和他媳妇,我饶不了你!”
小王氏莫名其妙被警告一句,咋咋呼呼叫道:“娘,你这是啥话啊?我是那种人吗?”
“哼,最好不是!”王氏端着红色的托盘和那些碎银子进屋去了,这可把小王氏看呆住了眼了。
她没看错吧?娘手里拿着的是三弟妹的陪嫁银子吧?
啧啧啧!
幸好她和老二家闹着分家了,瞧瞧,刚进门银子还没捂热乎就被婆婆抢走拿回自己屋子里了,这一刻小王氏觉得三弟妹脾气也太好说话了吧!
不行,回头得提点一下三弟妹防备着婆婆,否则怎么被吃干抹净的都不知道。
喜宴一直进行到天快黑的时候终于结束了,一群人嚷嚷着要去闹洞房,不过都被乔荀拦住了。
乔荀是个读书人,大家伙以为他放不开,也不敢多得罪便饶过了他。
天黑了也冷,烂酒的人都提前回家了,该退桌的退桌,退凳的退凳,只留下几个妇人帮着收拾清洗碗筷,忙活完这乔家的婚事也就结束了。
乔大山和大哥三弟站在门口送人,王氏跟着那些妇人想拾捡一下桌子上的饭菜,看还有没有能吃的,结果每个桌子都吃得空空的,啥也不剩,就是骨头都被人带走了。
大家伙都在赞叹乔家真敞亮大方,今儿这喜宴是吃好了!
但是也有人说乔荀命好,没想到都这么倒霉了,还能讨到姜家这么有钱的媳妇,光是今天那些嫁妆,满村娶进来的外嫁女有哪个能抵得上姜娴?
不过也有人赞叹姜娴命好,这个节骨眼嫁给了乔荀,要是早两年,乔家才不会同意娶一个村姑做媳妇,人那眼光高在头顶,是要娶大官女儿的!
只能说时也命也!
人群中朱福生阴沉着一张脸跟着爹娘后头回家,听着别人口中的羡慕,朱福生死死地抠着指甲盖,心想这原本都是他的,都怪爹娘非要等年后提亲,不然姜娴就是他媳妇了。
他又扭头目光阴沉地看着乔家的宅子,一个疯狂的念头滋生,野蛮疯长起来。
乔荀跟着送完人,感受到身上的酒气熏人,怕熏到了姜娴,还特意洗了个澡,怕姜娴饿着,又端了一碗大席上剩下的汤煮了一碗骨汤面饺子进了屋。
谁知一进屋,姜娴都靠在喜被上睡着了,脸上的新娘妆都没卸。
乔荀不由得看着姜娴那滑稽的模样笑了。
真不知道这新娘妆是防新郎还是干啥的?咋画的……这么丑?
完全给娴儿的灵气遮盖住了。
乔荀轻手轻脚的出门打了一盆热水进了屋子,王氏刚要去偷听墙角,一看儿子打水了,心里有数了,笑眯眯的转身回厨房继续收拾,等全部拾掇好,一进屋就看见乔大山满脸红扑扑地躺在炕上。
“老婆子,咱亲家今儿可真给咱们长脸啊,本以为带回来一半的聘银就不错了,没想到人家还回来这么多,你都不知道村里那些人多羡慕我!”
王氏闻言笑道:“呦,不阻拦啦?当初我说给三郎娶姜家的闺女做媳妇,你咋说的啊?死也不同意,你忘记了?”
乔大山讪讪一笑:“那不是朱福生父子俩瞎传话么,我还以为姜家姑娘真长得和母老虎一样呢!今天喝喜酒,我还当众狠狠拆穿了朱福生父子俩的假话呢!”
王氏笑着走到矮柜边上,从里面掏出银子摆在桌上:“老头子,你瞧瞧这是啥?”
乔大山一眼就认出来了,一两一锭的银元宝,足足二十个,还有一包今天收到的喜钱,零零散散的足有一两多银子了,他顿时坐起身不悦皱眉:“你个死老婆子,你咋把咱儿媳妇的陪嫁银子还有今天的喜钱都收回来了,不是说了这些钱都给他们小两口嘛,省得三儿媳妇心里不舒服啊。”
王氏没好气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你在眼里,我就那么愚蠢吗?这分家了,三郎家啥也没分到,我不补贴,我还抢儿媳妇的陪嫁,你觉得像样吗?”
“那你咋……”乔大山指着桌子上的钱不明所以。
“都是你的好儿媳妇,主动上交给我,叫我们拿着该还账的还账,剩下的留着当做家用,并且还说她和乔荀都忙得很,实在掌不了家,要我做这个家里的定海神针哩!”
王氏说这些的时候,满脸喜悦。
乔大山再次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瞅瞅姜家养出来的女儿,再看老大和老二家的媳妇,啧啧啧,真是人跟人不能比啊,也不知道三郎那臭小子今晚能搞定不?哎呦,前几天我也是忙得忘记传授他一些经验了!”
王氏嗔怪地瞪了一眼丈夫:“你能有啥经验,看看老大老二萎靡的,三郎读过书,自然懂得更多,不需要你教,刚才我就看见他打水进屋了,今晚估摸着一晚上都不消停了!”
乔大山顿时不认同了:“那咋啦?我不厉害,你能连生三个儿子啊?你都不知道这十里八乡的人多羡慕我……”
“行了行了,打住,连个丫头都生不出来,一肚子儿子有啥用啊,儿子大了还要给钱给地分家,只跟儿媳妇一条心对付咱们,哪有闺女儿贴心,你瞅瞅姜家日子过得,咱家日子又过得……”
王氏平时也是高兴的,但这一次真是被老大老二家的闹着分家伤透了心,觉得生儿子真没用,有了媳妇忘记娘,这老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好在三郎家这个儿媳妇很不错,娶回来是真的娶对了!
新房屋里,红鸾帐暖。
乔荀小心翼翼地给姜娴擦拭干净脸上涂抹的脂粉,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俏丽脸蛋,这么折腾都没醒,乔荀心想今天真是累坏了娴儿。
本想脱去她身上厚重的新衣裳,毕竟晚上烧炕,穿这么厚只怕一会就要热醒,热火上行再上火了可就亏了。
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个道理乔荀还是懂得,想了想,他看着桌子上的毛笔拿过来轻轻在姜娴脸上挠痒痒,一边柔声呼喊:“娴儿,醒醒……”
姜娴睡得正香呢,就感受到脸上像是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