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季轲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刻板印象,好像领导都是大腹便便,坐在办公室里。
一开口就废话连篇,应付上级检查头头是道,但实事一件都干不了。
是在影视剧里看见的,还是身边有这样的人。
笑着将她搂到怀里,知道她心疼自己,可这份辛苦是无法避免的。
“经济飞速发展,科技崭新进步,社会和谐稳定,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家,是可以这样。”
“但我们国家,现在百废待兴,我作为开拓者,不是守业人,就得拼尽全力去努力。”
“如果都是外行指导内行,被底下人糊弄了,还给人家拍手叫好,才积累的一点地基,也马上被人蛀空了。”
“还有人,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弄鬼呢?”叶语微微有些惊讶。
“当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彭季轲拼命打压,再娇纵恣意,也不敢狂妄到,觉着底下的人,全部心悦诚服。
“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
“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
“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所以,这也是你一直下基层,跟底下官兵待在一起的原因吗?”阅兵时,听现场主持人解说,其他国家参与阅兵带队的,顶多是个大校,没有彭季轲这么高的军衔。
他的身份地位,该是在看台上,跟东道主坐在一起,喝茶欣赏的。
“自己人用着放心,也指挥得动。”他没有稳坐金銮殿,就是不想闭塞视听。
“这些人还年轻,未来的塔国就是他们的。”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将来不管夺权还是指挥,我跟他曾在一个战壕里吃过饭,这种关系,是比任何人都要牢靠的。”
“就像戚继光、年羹尧、鳌拜……领兵,是不需要靠兵权的,他们只认我这一个人。”
这回叶语听懂了,“你将来会将他们,安插到各个部门,首脑的位置上吗?”
“当然。不会的可以学,但不忠心是硬伤,死都纠正不过来。”彭季轲说。
叶语已经想象到了那个画面,改朝换代日,波谲云诡时。
彭季轲一声号令,曾经跟他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受过他知遇之恩的下属。就能纷纷揭竿而起,为从龙之功,给他卖命。
上一刻,还在挨他的骂,被他一脚踢在屁股上,在一起吃大锅饭。下一刻,他这个直系统帅有事,自然立即响应。
“这次是我父亲叫我,总统去了教堂,让我过去一块旁听。”
叶语有感于风雨欲来,到了教堂,梵音袅袅。
下了车,先看见一堆长枪短炮的记者,隐匿于人群中。
教皇和总统并排而立,两个人相谈甚欢。
隔了老远,有诵经声掩盖,因而听不真切交谈声。
直到总统先俯下身来,屈膝在教皇面前,不知表示臣服,还是寻求那一丝福祉。
教皇伸出手,抚在他头上,闭眼诵经。
这历史性的一幕,被周围诸多记者拍摄下来,记录在册。
前面的喧嚣褪去,总统跟教皇回了后堂,除了信徒,就是佣人。
总统从口袋里摸出帕子,按在鼻翼下,霎时间泪如雨下。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才能,但也没有过错吧。”
“我是想干实事的人,我每天睡眠不足四个小时,每餐只吃些糙米和白肉。”
“之前反对的声音多,我不放在心上。不想图虚名,爱惜自己的政治羽毛,而不干实事。”
“知道,您辛苦了。”教皇就这样静静看着,波澜不惊。
“有什么能效劳的吗?我们的真主,一定会保佑你。”
“我不求流芳百世,甚至不奢望百姓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只要吃饱穿暖,有尊严地活着,就够了。”总统单手扶着墙,拿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按在高挺的鼻梁上,哭的肩膀一耸一耸。
“可是现在,百姓活得好好的,有人确实不让我活。”
“我知道让百姓安稳生活,都是二少爷剿匪有功。”
“但我挡了谁的路,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冷静,冷静。”教皇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锦帕递了过去。
摊开手,试着缓和关系:
“二子一直在国外阅兵,是通过国防部的任命,当时彭霁明给您递交了申请。”
“他一直不在家,才回国,怎么会是他做的?”
“而且剿匪也是您任命的,是你指挥得当,这功绩哪儿能算到他头上。”
“如果没有你英明决策,给他机会施展抱负,他再有才华也是龙卧浅滩。”
总统接过教皇的手帕,方摆了摆手。
“距离上月初,一直到现在,我接二连三遇刺。”
“往我饭菜里下毒,床上扔毒蛇,上班的必经之路上埋炸弹……”
“我已打算引咎辞职,但任期未满。如果可以,我现在就退位让贤。”
“总统先生,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知道您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换作其他寻常人,早就扛不住了。但您还有这样的勇气和心智,实在了不起。”教皇叫佣人送来了水,随后才跟他继续道:
“不过国家刚刚稳定,如果临时换将,只怕那些被打压下去的黑恶势力,会如雨后春笋般,一股脑地再冒出来。”
“我既心疼百姓民不聊生,也有私心,不愿意儿子一次次涉嫌,取得的安稳功绩,功亏一篑,还得卷土重来。”
总统见有人肯定自己的作为,神色缓和了许多,悲伤也褪去了不少。
重展笑靥,支支吾吾地跟他说起:
“我之前一直在搞的环保,出成效了。现在各国都讲可持续发展,我们不能瞻前不顾后,更不能让塔国,成为欧美国家的垃圾站。”
“很多人骂我,说大家连饭都吃不饱,还搞什么环境保护。干净的街道能怎么样,到处都是脏污老鼠又能怎么样。”
“还说,列强运来的垃圾,对我来说都是宝贝。捡捡就能用,不让捡他们的旧衣服旧鞋,政府给发啊?”
总统说起来,又是一把辛酸泪。
他们哪里知道,那些垃圾里,可回收利用的很少,且目前变废为宝的技术欠缺。
大多数都是让本就不够的淡水资源,更加被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