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尚正对着那堆烫手银元宝和冰山女杀手发愁，门口传来三声轻响。
“笃、笃、笃。”
敲得范尚心头猛地一惊，“谁？门没锁，自己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门外廊下一个清瘦窈窕的身影，那张如同冰雕玉琢般精致却毫无表情的脸。
居然是——雪鸢！
她怎么来了？
范尚此时满脑子，居然都是李长顺说她杀人的场景。
他虽然强定心神，但还是忍不住感觉自己在哆嗦。
雪鸢的目光却扫了一眼桌上的银子，又扫过范尚微微发白的脸。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声音清冷，没有一丝起伏，“你很怕我？”
范尚浑身一激灵，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
怕？何止是怕！但他不能怂！
他硬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谄笑，“怕？我好端端怕姐姐做什么？”
他努力挺直腰板。
雪鸢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他抖个不停的腿上，语调毫无波澜，“那你抖什么？”
范尚赶紧伸手摁住自己那不争气的腿，脸上堆满假笑，“我这是……精神抖擞！！”
说着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故意大幅度的、夸张地抖了起来，活像个筛糠机。
雪鸢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神深不见底，仿佛能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范尚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脸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感觉自己像个被猫盯住的老鼠，后颈的汗毛集体起立致敬。
就在范尚感觉自己的心理防线即将全面崩盘时，雪鸢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冷冰冰，“太后娘娘召见，即刻过去。”
范尚一愣，“啊？现在？”
雪鸢微微颔首。
范尚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吕娥这时候找他？难道……是为了李明珠那个“怪病”乌龙？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公主她……还在吗？”
雪鸢吐出两个字，“走了。”
范尚刚松了半口气，立刻又想到吕娥那边更不好糊弄，简直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雪鸢清冷的声音带着催促，“范公公？”
范尚猛地回过神，对上雪鸢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脸上再次挤出笑容，“是……是！我这就去！”
他跟在雪鸢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厢房，走向那座仿佛张着大口的宫殿。
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又软又虚。
“什么时候才能让老子的脑子消停一会？”
范尚望着越来越近的殿门，悲愤地想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但愿还能还！
一路上，范尚都跟在雪鸢的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很快就到了寝殿门口，雪鸢在门口停下脚步，侧身让开，目光示意范尚进去。
临近门前，范尚还是问了一句雪鸢，“太后心情如何？”
雪鸢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那眼神好像是在和自己说，你自己进去不就知道了？
范尚只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进了宫殿。
刚进去，就听身后的宫门轰地关上了。
范尚的心情顿时一沉，但也没敢多想，立刻在宫殿里寻找吕娥的身影。
吕娥正端坐在一张紫檀木的圈椅中，她手里的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每一下都敲在范尚紧绷的心弦上。
但他还是立刻躬下身，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恭敬，“小的范尚，拜见太后娘娘。”
吕娥缓缓抬起眼皮，直直地盯着范尚，“范尚……你好大的胆子！”
范尚脑子飞速运转，瞬间权衡了无数种说辞！
狡辩？装傻？还是推给李明珠？
但最终在吕娥那凤眸注视下，感觉所有念头都被碾得粉碎。
隐瞒？
在如此精明的女人面前，都无异于自寻死路！
只会让她认定自己和李明珠之间确有不可告人之事。
甚至可能会怀疑自己利用、亵渎了公主！
范尚放弃所有侥幸，“娘娘恕罪！小的罪该万死！”
吕娥起身一步步走近范尚，声音听不出喜怒，“万死？你只有一条命，死一次就足矣！”
范尚明显能感觉到吕娥的杀意，“娘娘明鉴！小的绝非存心亵渎公主！实在是……”
不想吕娥却已经站在了他身前，打断他道，“你这怪病倒是稀奇，哀家也略懂一些医术……”
说话间，吕娥的手却一把抓住了范尚的下身。
范尚顿时大吃一惊，一双眼睛睁得滚圆，“太……太……太后！”
他来之前就想过，吕娥可能有一万种问罪自己的办法。
到底是熟女，想法和做法，实在有些超出范尚的理解了。
吕娥的声音冰冷如霜，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不是说又硬又烫么？”
话音刚落，手上还稍微加大了一些力度。
范尚心里一万个草尼玛奔腾而过，你这个抓法，以后还能不能硬都难说了。
但是他嘴上却道，“太后圣明，小的当时只想蒙混过关才编造谎言！小的万万没想到公主殿下仁心至此，竟会当真去请了太医来……总之罪该万死！请娘娘责罚！”
吕娥冷笑一声道，“看来留你，的确是个祸害！你说，哀家应该怎么处置你？”
范尚心思急转，嘴比脑子还快，“小的任凭太后处置！小的进了长乐宫，就是太后的人！太后要小的生，小的便生，太后要小的死，小的便死！小的只会尽心尽力服侍太后！绝无半点怨言！”
他故意将“服侍”二字加重语气。
果然，吕娥听范尚如此一说，良久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范尚。
范尚也不说话，他知道吕娥是在权衡自己的价值。
留着自己，肯定对她和李承隆有利。
但同时自己这个假太监的身份，也迟早是个隐患。
而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殿外传来雪鸢的声音，“娘娘，霍丞相求见！”
吕娥一听这话，手上顿时一哆嗦，立刻缩了回去。
范尚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暗道这霍莽来得可真及时，不然老子真要被废了！
不过，这霍莽不是来过没多久么？
怎么这么快又去而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