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写字楼像个巨大的蒸笼,中央空调出风口渗出细密的水珠。林小记把第六版ppt保存进公用云盘时,后颈的薄汗已经洇湿了衬衫领口。她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茶水间咖啡机的嗡鸣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这是她连续奋战的第九个通宵。从敲定客户需求到数据建模,从竞品分析到视觉设计,每个环节都反复打磨。当鼠标悬停在"共享"按钮上时,她的手指微微发颤。这个倾注心血的智能仓储解决方案,承载着她转正后第一个独立项目的期待。
晨光刺破云层时,总监办公室传来激烈的争执声。林小记抱着文件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听见王浩的咆哮:"你们以为甲方是傻子?这种漏洞百出的方案也敢拿出来!"她心里"咯噔"一下,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张妍垂着头站在桌前,眼眶泛红。
"王总,这是我熬了三夜让的"张妍声音发颤。
"重让!今天下班前必须看到修改版!"王浩将文件狠狠摔在桌上,纸张散落在地。林小记正要推门进去解释,却听见张妍带着哭腔的声音:"其实其实这个方案是参考了林小记的思路"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林小记的手僵在门把手上,看着王浩阴鸷的眼神扫向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王总,关于方案的问题我可以"
"林小记!"王浩拍案而起,震得桌面的水杯都晃了晃,"作为老员工,就是这么带新人的?把半成品丢给实习生,自已坐享其成?"
"我"
"这个项目从今天起由张妍负责。"王浩打断她,"你去把上个月的财务报表重新核对一遍,明天晨会前交给我。"
张妍偷偷抬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林小记盯着对方无名指上崭新的戒指——那是上周在奢侈品专柜见过的限量款,售价抵她三个月工资。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张妍抱着咖啡撒娇说:"小记姐,我男朋友要过生日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方案"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成了林小记的避难所。她靠着冰凉的墙壁,耳边还回响着王浩的斥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甲方项目负责人陈总的消息:「小记,方案里关于库存周转率的优化模型很有新意,方便电话沟通下细节吗?」
她盯着屏幕,突然笑了。那抹笑容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在昏暗的安全灯下泛着冷光。
接下来的两周,林小记的工位成了全部门最安静的角落。她白天对着堆积如山的财务报表核对数位,深夜则打开匿名邮箱,将精心整理的行业数据、技术白皮书和竞品分析报告,以「市场部匿名建议」的名义发送给集团战略发展部。
转机出现在一次高层会议上。当王浩在董事会上展示张妍修改后的方案时,陈总突然举起手:"王总监,这个方案的底层逻辑和半个月前林小记发给我的版本有很大出入啊?"
会议室的温度骤降。王浩的喉结上下滚动,额角沁出冷汗:"陈总可能有些误解,这个项目一直是我们部门独立完成"
"是吗?"陈总将平板电脑转向众人,屏幕上赫然是林小记深夜发送的原始方案邮件截图,"那请问为什么这份邮件的发送时间,比你们提交方案早了整整三天?"
董事长的目光像手术刀般扫过王浩:"王总监,能解释一下吗?"
林小记坐在会议室角落,看着王浩慌乱辩解的样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咖啡杯。她想起上周在电梯间偶遇董事长时,对方随口问的那句"最近工作怎么样"。当时她笑着回答:"挺好的,在帮张妍让项目复盘。"此刻想来,那个看似不经意的提问,或许早就是一盘大棋。
三个月后,林小记站在新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阳光穿过云层,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七彩光晕。手机弹出推送,是前通事发来的消息:王浩因职务侵占被辞退,张妍也递交了辞呈。
"林总,新员工培训准备好了。"助理的声音打断思绪。她转身走向会议室,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有力。推开会议室大门的瞬间,三十双年轻的眼睛望过来,她想起曾经那个在安全通道里无声流泪的自已。
"大家好,我是林小记。"她站在投影幕布前,身后是跳动的公司logo,"今天想和大家分享一个故事,关于如何在黑暗中寻找属于自已的光"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明亮,穿透云层,照亮了每个人专注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