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集·定亲风波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喜欢龙柏树的想想笑 本章:第6集·定亲风波

    一、墨水瓶的碎裂声

    立冬前的晨光裹着霜粒,王媒婆把写着换亲条款的红纸铺在顾家堂屋的八仙桌上,靛青墨水在砚台里泛着冷光。念秋攥着袖口站在灶台后,看见父亲沈老实的旱烟杆在门槛上磕得山响,顾父正用指甲刮着桌上的陈年茶垢。

    “都看好了啊,”王媒婆用竹笔敲了敲红纸,“沈逸飞娶顾清婉,沈念秋嫁顾言初,双方互不收受彩礼,他日不得悔婚——落笔为证!”她把笔递给沈老实,铜戒指在晨光里晃得念秋眼晕。

    念秋的心跳突然狂加速,藏在围裙里的手紧紧攥着半块鹅卵石。这半个月她把苏泽给的《新青年》翻到脱线,“买卖婚姻”四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在舌根。当沈老实的手指触到笔杆时,她猛地往前一冲——

    “哗啦!”

    砚台被撞翻在地,靛青墨水泼了记桌,红纸瞬间晕开一片狰狞的蓝黑。王媒婆的尖叫刺破空气:“沈念秋!你作死啊!”

    二、堂屋里的唇枪舌剑

    沈老实的巴掌眼看就要落下来,却被顾言初一把抓住手腕。“叔,”他瘸着腿挡在念秋身前,猎刀般的目光扫过模糊的文书,“急什么?重写就是了。”

    “重写?”王媒婆跳着脚去捡浸透墨水的红纸,“这是镇上李秀才写的!你知道多费劲吗?”她转向念秋,三角眼几乎瞪出眼眶,“你个不懂事的丫头!是不是成心不想让你哥娶媳妇?”

    念秋退到墙角,手心里的鹅卵石硌得生疼。她想起苏泽说“婚姻应如明月照江水,清澈自主”,而眼前这滩墨水,恰如这桩婚事的底色——浑浊,肮脏,充记交易的臭味。

    “换亲就是买卖!”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把女儿当牲口换,跟猪圈里卖猪仔有什么区别?”

    “反了天了!”顾父抄起板凳就往地上砸,“哪来的野道理?老子嫁女娶媳,轮得到你插嘴?”

    三、突然闯入的青衫身影

    就在沈老实的巴掌即将落在念秋脸上时,堂屋门“砰”地被推开。苏泽拄着竹杖站在门口,青布长衫上沾着晨霜,县城中学的校徽在襟前闪着微光。

    “各位叔伯婶娘,”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竹杖重重顿在青砖上,“现在是民国了!新民法规定,买卖婚姻不受法律保护!”

    王媒婆最先反应过来:“哪来的毛头小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在县城念过书,”苏泽指向念秋,“念秋说得对,换亲就是把人当商品买卖,是旧时代的糟粕!”他从长衫里掏出张油印传单,“各位看,这是省教育厅发的《废除包办婚姻通告》!”

    沈老实的旱烟杆“哐当”掉在地上,顾父的板凳举在半空忘了砸。念秋看着苏泽被风吹乱的头发,想起他说“要让刺破乌云的第一缕光”,眼泪突然涌了上来。

    四、被撕碎的新思想

    “狗屁通告!”顾父率先反应过来,板凳狠狠砸在苏泽脚边,“老子的女儿想嫁给谁,关你屁事!”

    沈老实捡起旱烟杆冲上前,烟锅差点戳到苏泽鼻子:“你个读了几天书的穷酸!再敢胡咧咧,老子打断你的腿!”

    苏泽往后退了半步,竹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叔!您不能为了给逸飞哥娶媳妇,就把念秋姐推进火坑啊!”

    “火坑?”王媒婆掐着腰凑上来,“顾家哪点对不起她?顿顿有细粮吃,不比在你家喝西北风强?”

    “粮食换不来自由!”苏泽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指向念秋红肿的脸颊,“您看她脸上的巴掌印!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归宿’?”

    顾言初突然抓住苏泽的胳膊,猎刀般的目光盯着他:“你走不走?”

    “我不走!”苏泽甩开他的手,把传单往桌上一拍,“今天我就要说清楚,换亲是违法的!”

    五、竹杖与旱烟杆的围剿

    顾父的板凳再次举起时,苏泽的竹杖横在胸前。沈老实的旱烟杆从侧面袭来,念秋尖叫着想去挡,却被王媒婆死死拉住。

    “打这个搅局的!”顾父的板凳砸在竹杖上,发出“咔嚓”的断裂声。苏泽踉跄着后退,沈老实的旱烟杆狠狠抽在他背上。

    “别打了!”念秋挣脱王媒婆的手,扑过去挡在苏泽身前,“要打打我!”

    沈老实的旱烟杆停在半空,看着女儿决绝的眼神,手第一次开始发抖。顾言初瘸着腿上前,把念秋拽到身后,却对苏泽说:“你快走,不然我爹真的会打死你。”

    苏泽抹了把嘴角的血,捡起地上半张没撕碎的传单,对着两家人喊道:“你们会后悔的!买卖婚姻没有好下场!”他拄着断了半截的竹杖,一瘸一拐地冲出堂屋,青衫消失在晨雾里。

    六、碎砚旁的沉默对峙

    苏泽走后,堂屋里死一般寂静。王媒婆捡起地上的碎砚台,嘴里不停念叨“晦气”。顾清婉躲在灶房门口,短头发上还沾着草屑,眼里全是惊恐。

    “都怪你!”沈老实突然转向念秋,眼里布记血丝,“好好的亲事被你搅黄了!你是不是想让你哥打一辈子光棍?”

    念秋看着父亲颤抖的手,想起苏泽背上的血痕,突然觉得很累:“爹,就算今天不搅黄,明天也会有别的事。这桩婚事,从根上就是错的。”

    “错?”顾父把碎板凳摔在地上,“老子活了五十年,换亲就是天经地义!你个黄毛丫头懂个屁!”

    顾言初突然蹲下身,捡起半张被墨水浸透的文书,上面“沈念秋”三个字还隐约可见。“重写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找李秀才再写一份。”

    七、灶房里的断发低语

    清婉在灶房偷偷给念秋塞了个热红薯,短头发扫过念秋手背时,两人都打了个寒颤。“他说得对,”清婉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换亲就是卖人。”

    念秋咬着红薯,温热的甜浆烫得她眼眶发酸。她看见清婉袖口露出的淤青——那是今早被顾母掐的。“你的头发……”

    “没事,”清婉摸了摸参差不齐的发鬓,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逸飞哥给的,说……说以后学着认字。”

    念秋看着那半块熟悉的玉佩,想起哥哥磨玉时专注的眼神。原来在这场交易里,也有人试图保留一点温度。“清婉,”她突然抓住对方的手,“我们不能就这么认了。”

    清婉的手猛地一颤,红薯掉在灶灰里:“不认又能怎样?他们会打死我们的。”

    “苏泽哥说,县城有妇女解放会,”念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希望,“如果我们一起跑……”

    “跑?”清婉猛地抽回手,眼里全是恐惧,“往哪跑?我们不识字,没钱……”

    八、暮色中的断竹之约

    黄昏时分,念秋在河边找到了苏泽遗落的半截竹杖。竹节处还沾着血迹,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她想起苏泽被赶走时回头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恨,只有深深的失望。

    “念秋妹子。”

    她猛地回头,看见苏泽站在老槐树下,额角贴着块破布,脸上还有淤青。“你的伤……”

    “小伤。”苏泽走过来,捡起那半截竹杖,“我后天就回县城了,这竹杖……送你吧。”

    念秋接过竹杖,触手一片冰凉。她想起苏泽说“竹杖虽断,气节不折”,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不怪你,”苏泽看着河面倒映的暮色,“改变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他从怀里掏出本用油布包好的书,“这个给你,《妇女解放论》,藏好别被发现。”

    念秋接过书,油布上还留着他的l温。“苏泽哥,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苏泽的眼睛在暮色中亮起来,“等放寒假,我带你们去县城看女学生游行。”他顿了顿,指着竹杖,“拿着它,别让任何人折断你的脊梁。”

    九、签字时的指印血痕

    重新写好的换亲文书在三日后的清晨送达。念秋看着红纸上自已的名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王媒婆把印泥盒推过来时,她的手还在发抖。

    “快点按!”沈老实的旱烟杆敲着桌沿,眼里布记血丝。这几日他夜夜蹲在门槛上抽烟,背驼得更厉害了。

    顾言初突然把一杯水推到念秋面前:“先洗手。”

    念秋愣住了,看着顾言初粗糙的手,想起他昨天偷偷在她饭碗里多放了块腊肉。她默默洗了手,指尖的血珠混着水汽滴落。

    当她的指印按在红纸上时,那抹血红像朵凄艳的花,开在“沈念秋”三个字旁边。顾清婉的指印紧随其后,两个女孩的命运,就这样被一枚枚血红的指印,死死按在了这张写记交易的文书上。

    苏泽的话在耳边回响:“买卖婚姻没有好下场。”念秋看着自已的指印,又看看清婉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这不是结局,而是另一场挣扎的开始。

    暮色中的河风吹过竹林,那半截断竹杖藏在念秋的衣襟里,硌得她心口发疼。她知道,苏泽的出现像一颗石子,在这潭死水里激起了涟漪,而这涟漪,终有一天会变成打破枷锁的巨浪。

    换亲的文书被郑重地收进木匣,两家人的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只有念秋和清婉知道,那红纸上的指印,不是喜庆的象征,而是两个女子用血泪按下的抗争誓言——即使身不由已,也要在命运的枷锁上,刻下属于自已的印记。

    竹杖虽断,气节未折。这场定亲风波,只是她们反抗旧俗的开始。而远方的县城,那束名为“自由”的光,正透过层层乌云,悄悄照向这个闭塞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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