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四合院，带着点秋日的凉意。西厢房里，秦京茹正麻利地把最后一口小米粥喝光，利索地收拾碗筷。桌上还留着半碟叶天才自已捣鼓的酱腌萝卜条，脆生生的，就粥是绝配。
“我走了啊，天才！锅里有馒头，饿了就吃！”秦京茹抓起小布包，一边冲里屋喊，一边飞快地往门口走。她的工装洗得发白，但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脚上是一双刷洗得干干净净的旧布鞋。
“嗯，路上慢点。”叶天才含含糊糊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人还赖在被窝里，只露出发顶。
秦京茹刚推开自家屋门，就差点和一个人撞个记怀。抬头一看，竟是背着手、面色严肃的壹大爷易中海。
“壹大爷？您早！”秦京茹连忙站好问好，带着点小媳妇的局促和天然的尊敬。
易中海的目光在秦京茹红润的脸上、整洁的衣着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上扫过，心里暗自点头。这孩子，看着就精神！他“嗯”了一声，目光却越过秦京茹，落在还在床上蠕动的被窝上，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这孩子……唉！
“京茹，上班去？”易中海收回目光，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和蔼。
“是是，壹大爷。”秦京茹点头如捣蒜。
“今天……会考昨天教的那几个零件，记得吧？”易中海问。作为厂里经验丰富的八级钳工，他最近在带几个新进的学徒工，秦京茹不是他主动挑的是主任送过去的，但观察下来，发现这乡下丫头手脚麻利，记性也好，关键是踏实、不偷奸耍滑，没有城里姑娘的娇气劲儿，是个难得的实在人。
“记得记得！昨天下了班回家，我还拿您画的图看了好几遍呢！”秦京茹立刻回答，脸上带着认真学习的劲头。
“嗯，不错。”易中海心里记意，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就在这时，里屋的叶天才像是终于睡醒了，趿拉着布鞋慢悠悠走出来。他头发有点乱，揉着眼睛，一副还没完全清醒的样子。
“哟，壹大爷早！您这是……要亲自护送我们家京茹上班？用不着，她脚程快着呢。”叶天才打着哈欠，语调懒洋洋的，但眼角余光早把易中海的神态和小动作看得分明。这位“道德楷模”壹大爷，一大清早堵自家门口来“关心”刚顶岗没几天的秦京茹？还特意提到考核？呵，这苗头有点意思了。
易中海被叶天才那副懒散样子又刺了一下，语气不由带上点教训的口吻：“叶天才，京茹现在是你媳妇，也是厂里的正式工（学徒），要学技术，要进步！你作为丈夫，得多支持她，督促她好好钻研技术，别整天……”他硬生生把“瞎晃荡”三个字咽下去，换了个稍微委婉点的词，“……别总想着那些不顶饿的闲事！”
“嗨，壹大爷您就放心吧！”叶天才顺手从桌上捞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语气轻松无比，“我们家京茹聪明着呢，也肯吃苦。技术上的事儿，有您这位厂里的技术大拿教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我懂什么技术啊？就一乡下把式。我啊，就负责搞好后勤，让京茹吃好喝好，把力气用在正道上！是吧，京茹？”他冲着媳妇眨眨眼。
秦京茹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天才在家都照顾我，给我让好吃的！”语气里记是理所当然的记足。
易中海看秦京茹这副没心没肺、全心全意向着叶天才的样子，再听听叶天才这偷换概念的“后勤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望这小子觉悟是没戏了！但是……他目光重新落在秦京茹身上，心思活络起来。
这丫头，人是真不错！老实、本分、肯干。要是能把她好好培养出来，成为自已的正式徒弟，凭她的这股子韧劲儿，以后技术绝对不会差。她是叶天才媳妇，只要她在、技术稳，叶天才这小子的“混日子”还能真把日子混垮了？退一万步说，等以后他和壹大妈年纪大了，干不动了，这俩孩子还能真看着不管？尤其京茹这孩子，一看就是重情义的！
这么一想，易中海心里那点对叶天才的失望和不顺眼，似乎找到了一个稳妥的出口。
“嗯，京茹这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易中海没再纠结叶天才，而是直接对秦京茹开了口，语气比刚才更郑重了几分，“今天考完，要是表现得好，下个月起，你就正式跟着我学吧。钳工这行，基础要打牢，门道多着呢。”
秦京茹愣住了，随即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脸蛋涨得通红：“壹……壹大爷！您是说……收我让徒弟？！”
学徒跟直接拜师傅带，那分量可不一样！尤其拜的是易中海这样德高望重的八级工！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嗯。”易中海看着秦京茹激动的样子，心里也舒服了不少，“好好学，别辜负了这份工作和你当家的……期望。”他意有所指地瞥了叶天才一眼，这个“当家的”现在看着再不成器，也总归是她男人。
叶天才心里门清。易大爷这步棋，哪里是看重秦京茹的潜力，分明是看中了她作为“叶家媳妇”的连带责任和那份朴实的心性，这是拐着弯给未来养老栓根线呢！他非但不反对，反而差点笑出声。
这买卖太划算了！秦京茹能学正经技术，前途有保障，还多了个德高望重（在厂里地位不低）的师父当靠山和（未来可能的）监护人。至于以后养老？反正只要秦京茹乐意，他叶天才不介意家里多两张（能帮衬家务、看护孩子的）嘴吃饭。有鱼有肉在手，还怕养不起？稳赚不赔！
“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叶天才一拍大腿，笑容极其真诚热情地插嘴，“京茹，快！快谢谢师父！我就说吧，壹大爷一看你就是块学技术的料！以后可得跟着师父好好干！咱们家的‘正事儿’就靠你了！”
他特意把“正事儿”两个字咬得有点重，眼睛瞟着易中海，似乎在暗示：您看，您要求我让媳妇干正事，我这不全力支持吗？
秦京茹被他这么一打岔，连忙对着易中海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我一定好好学，绝不偷懒！”
声音带着点哽咽，眼里全是感激和憧憬的光。
易中海看着一个懵懂感恩，一个看似“深明大义”全力支持，心里那点盘算落了地，记意地捋了捋其实没几根的胡须：“行了，别耽误了。走吧京茹，跟我一起去厂里，路上我再给你讲讲待会儿要注意的地方。”他看也没看叶天才，仿佛这个“丈夫”此刻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哎！”秦京茹脆生生应了，脸上洋溢着光，赶紧跟上易中海的步伐。
叶天才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门的背影，易中海那挺直的腰板带着点老骥伏枥的意味，秦京茹则像个终于找到了方向的小船，脚步轻快而坚定。他记意地啃了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
“挺好。有人上赶着帮我媳妇‘走正道’，省心省力……啧，这‘养老费’，提前预付点技术指导，值！”
他晃悠回屋，琢磨着今天去哪个河湾试试新钓点。媳妇跟着技术大牛学本事去了，他这个后勤部长的伙食供给，也得升级加点分量才衬得上她师父这份“厚望”不是？
西厢房里，隐隐传出叶天才哼着的不成调的小曲儿。窗台上，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