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若出现在婚礼上,并没有引起多大波动。
因为广阳侯夫妇对外宣称,安芷若去庄子上养病,所以此番回府,众人只以为她是回来参加婚宴的。
但跟在她身后进府的司徒晨,被唱礼官报上名号的时候,却让婚礼上的所有宾客,为之一静。片刻后,众人又陡然沸腾起来。
今天来观礼的宾客,都是白身,最好的也不过是与大夫人董氏,有些交际的富商。他们哪里有机会,见到镇北王世子这样的人物。
其实今天的婚宴,之所以办得如此寒碜,主要还是因为大房等几位兄弟,与广阳侯闹得太僵。
否则大房的嫡女举办婚宴,又岂会只有这些人来参加?
一些朝廷官员,就是冲着广阳侯的面子,也会来捧个人场。毕竟广阳侯父子俩,在朝官中,一直是很有人缘的。
本来一直阴沉着脸的周文远,此刻看到世子竟然能来参加他的婚礼,突然就觉得,其他人都不来,也没什么关系了。
天知道,他刚才发现自己那些新同僚,因为怕与广阳侯交恶,都没有来参加他的婚礼时,心里别提多堵闷了。
之前,安芷柔故意隐瞒不是广阳侯嫡女的事实,对他骗婚。而在他知道真相后,大房人却打一耙,说是他自己没有问清。
但周文远可以确定,安芷柔就是在故意引他误会。因为两人以前在提及广阳侯的时候,周文远称广阳侯,是安芷柔的令尊。
但安芷柔却从来没有反驳,难道这不就是一种默认吗?这是另一种承认身份的证明,所以安芷柔就是对他在骗婚。
前段时间,老夫人和她的那些儿孙们,全都被赶出了广阳侯府,周文远就企图与安芷柔退婚。
可奈何大房人死缠烂打,拒不交还庚帖。最后,还是安芷柔答应他,一定会在广阳侯府举办婚礼,并保证他们婚后,会一同住在广阳侯府。
周文远这才想着,不如再等等看。反正安芷若那边,他已经攀附不上了。若再贸然把大房的婚事也退了,今后如果找不到更高的门第,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反正等两天也不搭什么,万一大房真的翻身了,那他就成了广阳侯府的女婿,背靠这样的大树,自然会在官场上大有助益。
周文远此刻,看着前来参加婚宴的镇北王世子,只觉得他当初的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如今他不仅做了广阳侯府的女婿,竟然能让镇北王世子来参加他的婚宴。相信这个消息传出后,那些今日没来的同僚们,以后定然会对他巴结讨好。
周文远丢下拜堂拜到一半的新娘子,走到司徒晨面前,双手做拱,行了一礼道:
“没想到小可的婚宴,竟然惊动了镇北王世子大驾光临,下官不胜感激。”
司徒晨进入院子后,便准备直接往堂屋而去,此刻半路被人拦住,他不悦的微皱了下眉头。
轻掀眼皮,司徒晨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身着新郎官喜袍的周文远,语气不屑地问道:
“参加你的婚宴?你是谁呀?”
周文远顿时尴尬地愣在原地,但司徒晨可没有打算照顾他的感受,继续抬步向堂屋内走去。
为了防止再出现拦路的人,清风带着两队护卫,直接开出一条路来。
清风甚至将正在拜堂的安芷柔,都推搡到一边。又将主位上坐着的丁氏和大房夫妻,直接拉了下来。
当清理完这些人后,司徒晨才缓缓的坐在了主位上。
在场的宾客,在看到镇北王世子的做法后,彻底都懵了。看这架势,世子不仅不像来参加婚宴的,反而更像准备升堂审案。
众宾客们纷纷都从席面上站了起来,紧张地站到一侧,观察着这边的情形。他们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今天不应该来参加大房的婚礼。
数百人在场,就没人敢大喘一口气,堂屋内外净得落针可闻,众人都在等着看,镇北王世子到底准备做什么。
但众人左等右等,却只见他坐在那里,悠闲地饮着茶,没看他有下一步动作。
半晌后,还是大夫人壮着胆子,率先开口道:“我说你是镇北王世子吧?
你到底是不是来参加我女儿的婚礼地?如果不是,麻烦你让一让,新人还要继续拜堂呢。
大夫人没等到司徒晨的回答,却等到清风灌足了内力的一掌。
董氏脑后被劈中,双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她就那样躺在青石砖上,竟没人敢上前扶她。
这回场内更静了,竟是连询问的人也没有了。这时安芷若已经去二房那边,请来了父亲、母亲和兄长。
在他们到达不久后,门口的礼官,颤抖的声音唱道:“太子殿下驾到,大内总管李公公到。”
虽然来的这两位,身份都尊贵无比,此刻已经没人把他们入府,往参加婚礼上联系了。
周文远直觉今天要有大事发生,他悄悄地挪到带着红盖头的安芷柔身边,小声问道:
“你们大房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瞧今天这架势,分明是来者不善啊!”
安芷柔本就是没什么心机的人,这会儿只气闷她的婚礼,被这些人给无端打断了。
这可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这些人位高权重又怎么样?凭什么如此糟蹋她的大好日子。
正在气头上的她,却被周文远这样问了一句。之前议亲时积攒下的火气,此刻全然爆发出来,安芷柔冷哼一声,不无嘲讽地问道:
“怎么?你这是又想退婚吗?前几日,听说我们搬回广阳侯府时,你可不是这个嘴脸吧?
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我就是嫁给乞丐,也比嫁给你强。能同甘不能共苦的玩意儿,难怪安芷若看不上你!”
周文远被她句句戳心的话,说得面色青白。
但他知道,这会儿不是跟这个臭婆娘计较的时候。他只担心今日太子来目的,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众人在太子步入广阳侯府后,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太子步入堂屋后,在主座坐下。
随后为镇北王世子,广阳侯夫妇,安芷若兄妹,这五人看坐。而后,才恕堂内堂外跪着的众人起身。
这时李公公上前宣读圣上口谕,众人再次起身跪拜。李公公掐着尖细的嗓音,高声畅道:
“陛下口谕,老广阳侯夫人被丁氏毒杀一案,朕命太子亲临审理,若查证属实,即刻将丁氏法办,还广阳侯一个公道。”
众人听完口谕,跪地磕头,三呼万岁。而后太子再次恕众人起身,随后命人将丁是压到堂屋内。
今日随李公公出来办事的御林军。是由副都统宋明轩亲自带队。
他一个眼神过去,两名高大健硕的御林军,直接扣住丁氏的两侧肩胛骨,将人提到了堂内。
丁氏只感觉自己的双肩的骨头,仿佛都被人捏碎了般。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便被人狠狠地按在地上。
那膝盖磕在青砖上的闷响,听得丁氏的几个儿子,牙齿直发酸。
丁氏一听刚才的罪名,便已经三魂吓飞了七魄。
又在看见镇北王世子身侧,那两个面部脏污的青年,褴褛的衣衫上,赫然印着大大的矿字,心就开始直直地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