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头像照片是一只萨摩耶小狗,没点开之前以为是白绒绒的蒲公英,备注是“周宴清”。谢渊亭通过了好友申请,萨摩耶小狗立刻就发来了好几条消息,看样子是守株待兔,在这儿候着他呢。
看文字也能想象出周宴清欢喜的劲儿,这点倒跟高中一模一样,有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周宴清隔了一小会儿,问他:「谢哥,我闻到你身上有药味,你最近是在吃药吗?生病了吗?我认识很厉害的医生,你有任何不舒服可以跟我说,我很靠得住的!」
谢渊亭盯着那几排字,心头再次惊讶了一番。周宴清心思也太细腻了,在相处之中只觉得他是个很真诚纯粹的小孩,如果不看他的眼神,他的一切举动都是自然的,没有半分僭越。
谢渊亭连续用药好几周了,不说好哥们赵驰非,连最亲近他的叶洲都没注意到,却被短短见了一面的周宴清发觉了,谢渊亭心情有些复杂。
「只是小感冒」
「那就好,我看了天气预报,最近天气转凉了,谢哥要注意多加衣服啊,西装太薄了御不了寒,我这有好几件新买的毛衣围巾,谢哥你有空吗?我过来拿给你狗狗表情包」
「不用,你备着吧」
为了避免周宴清继续发给他令人为难的请求之前,谢渊亭率先结束了话题:「到家了,下次聊」
谢渊亭把车费转账给对方,周宴清没收,连发了好几个表情包,打趣说这么久没见,谢哥跟自己生疏了。
其实也不是刻意避嫌,这只是谢渊亭的个人习惯,他不喜欢和旁人走得太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高中那会儿都没太开窍,两个大男生喝同一瓶水都没问题,但现在谢渊亭作为一个结过婚的alpha,尽管在跟叶洲闹离婚,但毕竟心里是装着人的,比起欲望,谢渊亭更忠于自己的感情。
周宴清十七岁那年分化成了oga,宴厅见面时谢渊亭不经意瞧见他后颈处有两个浅淡的齿印,大概已经被终身标记过了,周宴清或许有了自己心仪的alpha。于情于理,谢渊亭应该跟他保持距离。
可令谢渊亭疑惑的是,自己这一路来都没有明说自己家的地址,而周宴清为他叫的司机却神奇地把他送到了谢宅附近,仿佛早就知道他要去哪儿似的。
谢渊亭推开谢宅大门,屋里的灯是亮着的,桌上盛着凉掉的排骨汤,谢渊亭换了拖鞋,一边解腕表一边往楼上走,叶洲或许早休息了,谢渊亭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房间内的人。可当他走到卧房门口时,闻到一股溢出来的淡淡香味,旋在门把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
卧室杂乱,谢渊亭的衣物堆满了床铺,叶洲头发凌乱,皮肤透着淡粉,一身情欲刚褪下。
他听见开门的动静,稍微动弹了一下,上身只披了件谢渊亭的衬衫,浑身光溜溜的,腿间的器官还半勃着。谢渊亭对叶洲的求爱信息素无动于衷,只说:“吵醒你了?”
“谢渊亭,你回来啦?”
叶洲迷迷糊糊爬过去,脸颊扑在谢渊亭裆部,去蹭那沉睡的巨物。谢渊亭掐着衣领把他丢开,冷漠道:“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做吧,我太想你了。”叶洲夹紧双腿,嗓子半哑着:“我太难受了谢渊亭。”
谢渊亭还是狠心把他拖进浴室。花洒利落地喷下来,叶洲闭上双眼,已经做好洗冷水澡的准备,没想到水温是暖的,叶洲趴在浴缸上,眼眶渐渐红了。
谢渊亭裤腿湿了大半,他抱臂倚在门槛上,就跟那晚撞见戚竹在叶洲房间里一样的神情。叶洲心里有些慌,他开口打断沉默:“谢渊亭,怎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车祸后被许妈绑架到钟楼的事?”
“你都……知道了?”
“是因为我,所以你才没有追究她的原因,是这样吗?”
叶洲僵了一瞬。车祸的事闹这么大,肯定不只有一个幕后策划者,而叶洲只字不提那晚车祸发生的完整情况,必然有什么隐情,谢渊亭早该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许妈在谢宅待了十几年,是最了解谢宅的人之一,而她也最有可能把叶洲藏在钟楼里,因为只有她配有钟楼的钥匙。
只是谢渊亭不明白,许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于她究竟有什么好处,于是他彻夜调查许妈的生平资料,终于在其中发现一丝端倪。
许妈,原名尚舒月,父母早逝,生于北方一所小城市,家境贫寒,大学毕业后几年在亲戚的资助下去了国外生活,回国之后改名换姓,来到谢家应聘保姆。当时小渊亭正好被谢父接回家,这一切的时间节点和谢渊亭的回忆恰好对应上。
“你见过她了吗?”叶洲涩然地张开嘴。
谢渊亭点头,他去见她的时候想过千百万种猜想,比如叶洲脾气不好,引得许妈记恨,或者许妈想通过绑架叶洲的方式向谢渊亭勒索钱财……但他终归没有想到,许妈竟然是他的亲生母亲,而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在为了她的儿子报仇。
许妈毕竟是谢渊亭的母亲,她可以抛下爱情,却割舍不掉怀胎十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在生下小渊亭后,她没有远走他乡,而是一直找人打探着小渊亭的消息。
许妈辗转国内外,偶尔给小渊亭偷偷送一些吃的穿的,在谢渊亭十岁那年,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正大光明接近小渊亭,她成为了谢宅的管家,谢父和庄女士工作忙,许妈把小渊亭一点点带大。刚开始小渊亭还有些警惕,时间久了,慢慢趴在她腿上稚嫩地唤她“许妈”“许妈”。
小渊亭不明白她为什么流泪。
许妈用命在呵护谢渊亭成长,谢渊亭一天天长高,相貌堂堂,风度翩翩,无论在家还是学校里都足够优秀成熟,许妈欣慰,认为能配得上她儿子的一定也是一位相当优秀的人,可谢渊亭领回来的oga实在不尽人意。既没有过人的背景,也没有像她一样珍爱谢渊亭,许妈想,无所谓了,只要能对谢渊亭好她就满足了,可就这卑微的一点点要求,叶洲都没有做到。
叶洲不知道谢渊亭不喜欢吃辣,不知道谢渊亭有胃病,不知道谢渊亭认床,对灰尘过敏。
谢渊亭记事起是在没爹没娘的童年中长大的,他没少为此受到其他小孩的欺负,谢渊亭瞒着不说,可他时常会望着其他小孩一家三口的背影羡慕地瞧。许妈注意到了,谢渊亭从小没有安全感,他依赖家庭,渴望得到爱人的认同,可叶洲从没有承认过他,在叶洲看来,工作比爱情更加重要。
谢渊亭是叶洲随时可以放弃的备用选项。
通过跟踪,许妈注意到了叶洲跟一个单身alpha走得很近,二人时常会去咖啡厅约会,叶洲会跟他抱怨工作和家庭的不顺心,alpha温声安慰他,覆在叶洲手背上的手迟迟没有拿开。
就是从这一刻起,许妈动了杀心。
叶洲毫无疑问是出轨了,无论从肉体还是精神,许妈看着傅辞抱起叶洲进了电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用不着想象了。谢渊亭不需要不忠的伴侣,他舍不得的人,许妈会帮他解决,由此,她制造了一场天衣无缝的车祸事件,连谢渊亭第一次都没查出什么异样。
“她想杀死我,可我命大,硬生生留着一口气。”
叶洲从浴缸中起身,拿起浴巾随手擦了擦头发,他面色有些难堪:“谢渊亭,我真的没有出轨。”
“第二个问题,失忆的人现在在哪?”
谢渊亭不想计较叶洲有没有出轨的事,这个答案对他已经不重要了,喜欢的反义词是不感兴趣,他现在正在逐渐适应不喜欢叶洲的自己。
叶洲赤身裸体站着他面前,冷声道:“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既然谈不拢,谢渊亭就不打算浪费时间了,他伸手去拿车钥匙,叶洲快他一步抢过,握在半空,威胁说:“谢渊亭,你没有注意到家里的锁都被我换过了?你现在想出门吗?求我啊。”
谢渊亭愣了一下,不信邪地去拧卧房的门把手,果然被锁住了。谢渊亭眉间蕴着黑气,冷声说:“叶洲,这不好玩,门钥匙给我。”
“想要啊?宝贝,你得自己来拿啊。”
叶洲双手勾住谢渊亭的脖子,白皙的肌体紧紧贴住谢渊亭的黑色法兰绒西装,金属腰扣冰得叶洲往回缩了一下,挺立的半身暧昧地摩擦谢渊亭笔直的西装裤。
浴室里带出来一团薄薄的水蒸气,叶洲全身都是湿的,谢渊亭冰冷的目光犹如一针催情剂,烧得叶洲欲火连绵,理智的弦瞬间崩断,叶洲握住谢渊亭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带领他来到最隐秘炙热的深处,他朝谢渊亭耳畔吹气。
“卧房门钥匙在里面,取不出来了……谢渊亭,你帮帮我好不好?”
谢渊亭嗤笑出声,捏住他的下颚,“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欠操。”
“还不都是怪你。”叶洲伸出舌头舔舐他的手指,眼中带着水雾,含情脉脉地说:“你以前对我太好了,我受不了你有任何一点不喜欢我。”
“自己扣出来吧,我今天没心情。”谢渊亭淡淡说:“易感期延后了。”
“怎么又延了,我分明记得就是今天……”
叶洲皱着眉头嘟囔,尽管他努力释放求爱信息素,可寥寥无几的匹配度还是让谢渊亭起不了半分情欲,硬不起来。叶洲挫败地抱着他,大腿环在他腰身,破罐子破摔说:“那你给我一点信息素。”
在浓密的龙舌兰信息素中,叶洲达到高潮,他瞳孔失焦,不断唤着谢渊亭的名字,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涌出来,精液弄脏了洁白的床单。
谢渊亭拿被子盖住叶洲敏感的身体,去浴室清洗体内排出的钥匙。
正要开锁走人的时候,叶洲平静地睁开眼睛,突然问:“谢渊亭,你还爱我吗?”
谢渊亭全程冷眼旁观他的求爱、他的高潮,换作以前的谢渊亭绝不可能如此无动于衷,易感期不是借口,而是谢渊亭已经对他毫无兴趣了。
叶洲觉得胸口有些泛凉,泪水粘湿了枕头,他把被子往上掖了掖,想找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爱。”卧室一片寂静,谢渊亭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