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市，傍晚六点十七分。

    公交站台前挤满了下班的人，空气中弥漫着闷热与汗水的酸臭味。

    沈君泽单手插兜站在人群边缘，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凛城爆发的丧尸新闻——混乱的街道、撕咬的人群、刺耳的尖叫，画面摇晃得令人眩晕。

    他眉头越皱越深，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手机边缘。

    “泽哥，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旁边的小弟许七凑过来，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一脸没心没肺。

    沈君泽没回答，只是将手机屏幕转向他。

    许七扫了两眼，噗嗤一笑：“这啥？新出的丧尸片宣传？”

    “是新闻。”沈君泽声音低沉。

    许七笑容僵住，又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视频右上角挂着电视台的台标。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压低声音：“真的假的？该不会是？”

    沈君泽没说话，目光扫过站台上的其他人——

    西装革履的上班族额头冒汗，手指不停刷新手机；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紧紧攥着书包带，眼神飘忽；一个老太太死死抓着购物袋，指节发白。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微妙——既惶恐，又警惕。

    更诡异的是，站台角落里，一个年轻男人正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他的嘴角时不时抽搐一下，喉头疯狂滚动，像是……在忍耐什么。

    沈君泽眯了眯眼。

    公交车终于到站，人群蜂拥而上。沈君泽走在最后，余光瞥见那个“发抖”的年轻人也跟了上来，脚步有些蹒跚，但速度并不慢。

    ——不对劲。

    他故意放慢脚步，挡在许七身后，两人选了后排的双人座。那个“年轻人”则坐在了前排，脑袋低垂，脖颈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歪着。

    “泽哥，你咋了？神神秘秘的。”许七小声嘀咕。

    沈君泽没回答，只是掏出手机，快速打了一行字递给他：

    【别出声，车上有问题。】

    许七一愣，刚要开口，被沈君泽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缩了缩脖子，学着沈君泽的样子用手机回复：

    【啥问题？那个低头的小子？】

    沈君泽点头，又打字：

    【他不对劲，像新闻里的‘丧尸’】

    许七瞪大眼睛，手指飞快敲屏幕：

    【卧槽？！那我们还坐这车？！】

    沈君泽瞥了一眼前方，那个“年轻人”似乎没注意到他们的异常，只是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喉咙里隐约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冷静地回复：

    【先别打草惊蛇，到站立刻下车。】

    许七咽了咽口水，默默把手伸进背包，摸出了一把折叠刀。

    公交车缓缓行驶，车厢里安静得诡异。没有人说话，只有引擎的轰鸣和偶尔的报站声。

    沈君泽观察着其他乘客——

    左侧的中年妇女一直在搓手，指缝间有可疑的红色痕迹；右前方的学生妹脖颈上有一块淤青，像是……被咬过的牙印？

    但最让他警惕的，是斜对角的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那人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布满血丝，正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臂，喉结疯狂滚动——那里缠着绷带，隐约渗出血迹。

    “下一站，玉京南路，请准备下车的乘客……”

    机械女声响起，沈君泽拍了拍许七，示意准备下车。

    可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公交车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乘客们东倒西歪，有人尖叫出声。

    司机骂了句脏话，急刹车停下。

    “搞什么？！撞到人了？！”有人大喊。

    司机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解开安全带，往车窗外看：“不、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路上没……”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挡风玻璃前，一个“人”正缓缓爬起来——

    那是个穿着环卫工衣服的中年男性，胸口凹陷，肋骨刺破皮肤裸露在外，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扭曲着四肢，重新站了起来。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车内。

    ——灰白的眼球，没有瞳孔。

    “丧、丧尸！！！”

    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车厢瞬间炸开锅。

    沈君泽一把拽起许七：“跳窗！”

    两人冲向紧急逃生窗，可还没等他们动手，前排那个“发抖的年轻人”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猛地扑向了最近的乘客！

    “啊啊啊！！”

    鲜血喷溅，尖叫声四起。

    更可怕的是，之前被沈君泽注意到的“白大褂”也站了起来，一把扯掉口罩——他的嘴角已经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跑！！”

    沈君泽一脚踹开逃生窗，拎着许七的领子就往外推。两人刚落地，就听到身后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

    许七腿都软了：“泽、泽哥！这他妈的真爆发了？！”

    沈君泽没空回答，拽着他往反方向跑。身后，公交车内已经乱成一团，不断有人从车窗爬出来，可紧接着就被追上来的“东西”拖了回去。

    两人狂奔两条街，直到听不到惨叫声才停下。许七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我、我操……这世界疯了？！”

    沈君泽喘着气，摸出手机——信号还没断，他发了几句消息出去。他抬头看向远处，玉京市的夜空被几处火光映红，警笛声此起彼伏。

    “不是疯了。”他冷冷道，“是末日来了。”

    三小时后，某废弃仓库。

    沈君泽和许七撬开了一间五金店的仓库，暂时躲了进去。

    许七瘫在椅子上，灌了半瓶矿泉水才缓过来：“泽哥，现在咋办？这病毒会不会传到玉京？”

    沈君泽正在清点刚搜刮的物资——两把消防斧、几包压缩饼干、手电筒、绳索。他头也不抬：“已经传过来了。”

    “那、那我们……”

    “先活着。”沈君泽打断他，语气冷静得可怕，“然后，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许七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老家在青松山那边，有个老房子，平时根本没人去！”

    青松山？

    沈君泽动作一顿——新闻里提到过，凛城的丧尸爆发最早就是从郊区开始的。如果病毒已经扩散到玉京，那么偏远山区反而可能暂时安全。

    “具体位置？”

    “就山脚下一片荒地，离最近的村子都得走半小时！”许七越说越兴奋，“而且后山有泉水，院子里还能种菜！”

    沈君泽收起消防斧：“明天天亮就出发。”

    窗外，玉京市的夜空被更多的火光点亮。

    无人察觉，这场灾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