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气温虽低，天际朗然，莫弈一早就被偷偷爬光扰醒，这份温暖也驱走了整夜的不宁氛围，他不必费心力去忽视，心情自然而然地愉悦。

    把所有窗子打开，他和悠闲的风一块儿早餐，然後开始整理行李箱里的衣物。

    箱子摊开在地，他将衣服一件件拿出，用衣架吊挂到衣柜里。

    虽然不是难ga0的工作，重复的动作颇枯燥，他不时往窗外看看。

    衣柜旁边就是窗，和客厅落地窗同向，望出去是对面的公寓，若把头伸出去些，上可以看看蓝天白云、下可以看看社区的盎然景致，而手上正忙，他没那麽做，否则将看见胡彩容。

    她也一早就起床，不过心情没跟上好天气的节奏，低荡水平下，一直提不起jg神，意兴阑珊地做着家事，没做好几件就跑yan台来，跟爷爷说要晒晒太yan，其实挂记着莫弈。

    他家的窗全大开，惊喜之余她猛瞧着哪儿有他的身影，先看见的是莫家客厅里一个陌生人。

    「那谁呢？」虽没能看清楚脸部，那个怀有鲔鱼肚的身形绝不会是高瘦挺拔的莫弈，她也不认为那身随便又俗气的穿着会是莫家人，她记得的莫家人都对衣着挑剔，各具品味。

    「莫哥哥的朋友吗……太不搭了吧！」昨儿莫弈那一身像是职场高管，她想像不来那人和莫弈g肩搭背聊天说笑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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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惑中，胡彩容瞥见了偶现主卧室窗口的莫弈，她更是疑惑，「他怎麽丢朋友一个在客厅？」

    莫家人教养都好，小时候的莫弈就很懂得待客之道，她每次过去玩，他一定全程陪在旁，嘘寒问暖同时奉上玩具和零食，一个没周全，在场的大人会马上指正。「莫家都把客人当宝呀……莫哥哥变了吗？小时候被管太多的反s行为吗？」

    那人的身影靠近了落地窗，双手袖子都挽起到肘部，头部朝电视柜的方向低去，胡彩容仍看不到他的长相，也看不明白他在做什麽。

    「找东西吗？」依他的姿势，她觉得他在开电视柜的ch0u屉，而动作轻到算是鬼祟。

    那儿忙，她看向主卧室的窗。

    莫弈该是在挂衣服，有层纱窗的关系，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仅能见模糊的侧面轮廓。

    这儿闷，胡彩容转回关注客厅。

    那人走开了，她想他找莫弈去了，马上看回，不过莫弈依然默默地在挂衣服。

    胡彩容上半身愈往yan台外，视线一下在莫家的落地窗上、一下往主卧室窗，没一会儿她就感到自己很愚蠢，嗤笑一声回复正常身势，双肘顶着墙头，托起腮来，「紧张什麽呢？根本想找莫哥哥嘛……直接上门去呀！」

    她自言自语中，莫弈转头向房门的方向，没一下又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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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地探出身子，胡彩容惊慌大喊：「莫哥哥，小心！」

    她以为的莫弈的朋友已经以单臂挟住莫弈的脖子，右手往自己k子口袋0索。

    突受袭击，莫弈没得防备，那人又是从背後来，身t紧贴他的，他只能先想办法扳开那人的手臂，而那人粗壮，他两手都使上了，减轻不了脖子上的巨大压迫。

    「呵！」他用力发出笑声。

    那人怔住，即便只一秒，给了莫弈机会，几乎扳开了他的手臂，没做到是因瞥见他向上伸起的右手持着一把刀，分了一手去制住。

    「莫哥哥，我帮你报警！」

    胡彩容这一嗓子惊了那人，他使足力气将刀挥下！

    莫弈也受惊动，虽不很确定那莫哥哥喊的是自己，被激发的力量阻止了刀子往身上来。

    情势逆转，那人收势，将莫弈一推，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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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跌在地的莫弈急忙爬起，不慎扭了脚，又跌回地上。

    这一耽搁已听不见那人的脚步声，他放弃追捕，探头出窗外，看见胡彩容拿着手机在c作，迅速想了想，向她喊：「先别报警，谢谢。」

    胡彩容视线转去，先瞥见下头道路上那人往社区後方奔逃的身影。

    莫弈也看见了，又对胡彩容说：「我先检查一下家里，等等过去找你，可以吗？」

    胡彩容思忖会儿，微笑回道：「我过去吧。」

    「好。」

    莫弈走出房间，四处看看，没发现明显异状就到门口。

    那人急忙逃走，自然不会帮他带上门，此刻门扉大敞，他检查门锁後也不关上，站在楼梯间等胡彩容。

    「原来她住在对面公寓的四楼。」他也懂了初次见面时她复杂的眼神，她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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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哥哥。」他学她喊自己，但学不来娇滴滴的亲切感就滑稽了。

    他笑自己，颊上泛了热，以为日光晒的，便转向三楼半的气窗。

    &光正好，整个窗子白晃晃的，刺眼，但他不想移动视线。

    面对过亮的白，他的眸子却沉黑如x，光和热怎麽都影响不了底里似的，即便他愿意接受照耀，就是有那麽一块永夜的冷。

    为何要看着那里？想看到什麽？能看到什麽？

    举步，他往上走。

    脚步极缓，可一阶尚未踏上，心跳已经急得他必须休息。

    收了步，减慢不了心跳，他终於发现自己正恐惧。

    视线仍旧在窗上，好似无畏无惧，实际上煎熬着无法尘埃落定的焦躁，而逃走需要勇气，就像那人，没有达到目的必有後果，承担不起也是承担，他宁可选择继续焦躁、继续深陷毫无作用的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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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的跑楼梯声越来越大，松弛了莫弈紧绷的身t，而力气陡然的消散让他虚弱，恍惚中扶住门框强撑住。

    「莫哥哥你怎麽了？」胡彩容飞快到他身边，0手0背地检查他，「受伤了吗？严重不严重？」

    这番强大的关怀让莫弈受宠若惊也恢复得快。「我没有受伤，谢谢你。」

    她看见了他脖子上有勒痕，手又0上去，「都瘀血了还说没伤！」

    不习惯被陌生nvx触碰，但莫弈还没忘记不小心0到她x的事，愧疚在心，就不作抗争，任她0。

    其实勒痕很浅，胡彩容检查老半天，发现的是莫弈盯着她猛瞧，眼神无恶意，但带有些许警戒，分明对着陌生人，忍不住以同样的眼神回视，并说：「你要看多久才会想起我是谁？」

    「对不起。」莫弈转面对屋里，「进去再聊吧。」

    根本不用他说，胡彩容一脚已踏入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