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逸笑骂了一句,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自行车轮碾过胡同积水的路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回家的路上,何知逸路过一家小面馆。
面馆里人不多,几个熟客正围在一起闲聊。
何知逸本没在意,直到“何学强”三个字飘进耳朵。
“听说了吗?何家那小子要结婚了!”一个穿着工装裤的中年男人神秘兮兮地说。
“何学强?他不是才二十出头吗?”旁边的人接话。
“嗨,现在年轻人结婚早。听说新娘是宁家姑娘,长得可水灵了。”
何知逸的筷子停在半空。
“请问,新娘是宁家的哪位姑娘?”何知逸忍不住转身问道。
“好像是叫宁美玲吧?不太清楚,反正婚礼定在后天,何家发了帖子,热闹着呢!”
何知逸站在巷子口,手里攥着那张写着门牌号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何知逸站在家属院一区的门口,望着熟悉的红砖楼和那棵歪脖子的老槐树,眉头越皱越紧。他从小在这儿长大,闭着眼都能摸清每栋楼的位置。
4栋2单元501?
开什么玩笑,这院子里压根就没有4栋!
他转身走向楼下乘凉的老邻居们。
王大爷正摇着蒲扇听收音机,李婶儿坐在小马扎上摘豆角。
李婶儿见他走过来,抬头笑道:“小何啊,今儿怎么有空回来?”
“李婶儿,跟您打听个事儿。”何知逸勉强扯出个笑,“咱院里有4栋吗?”
“4栋?”李婶儿一愣,和王大爷对视一眼,“咱这儿不就3栋吗?哪来的4栋?”
王大爷关掉收音机,眯着眼看他:“你小子在这儿长大的,不能记错?”
何知逸咬了咬牙,没吭声。
他当然没记错,可刘勤亮那浑蛋给的地址清清楚楚写着“家属院一区4栋2单元501”。
他不死心,又绕着院子走了一圈。
1栋、2栋、3栋,他数着熟悉的门牌号,脚步越来越快。
路过旧仓库时,他停下脚步。
这个废弃的仓库是他们小时候的"秘密基地",铁门上的锁早已锈迹斑斑。
他用力推了推门,灰尘扑簌簌地落下,门纹丝不动。
透过缝隙往里看,里面堆满了破旧的桌椅和体育器材,哪有什么住宅楼?
看来这次的消息有假。
他攥紧了手里的纸条。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既然能查到人,也可以说是有人并不想让他找到人。
另一边的集市里。
宁纭把最后一筐瓶子搬进三轮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她数了数今天的收入,比昨天多了二十块,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纭丫头,今天收获不错啊?”王婶嗓门洪亮。
“王婶,我先走了啊!”她朝隔壁摊位的胖妇人挥挥手,推着三轮车往家走。
车轮碾过坑洼的路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推开家门时,屋里已经亮起了灯。
宁建强和宁建钟正坐在客厅的桌旁,桌上摆着烫金的大红请柬,在简陋的客厅里显得格格不入。
“爸,我回来了。”宁纭放下背包,把三轮车钥匙挂在门后的钉子上。
宁忠转过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回来啦,今天生意怎么样?”
“还行,比昨天强点。”宁纭倒了杯凉白开,一口气灌下去,喉结上下滚动。
“这是什么?”
她指了指桌上的请柬。
她注意到请柬边角的烫金花纹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哦,你妹妹要结婚了。”宁忠接过话茬,“下周六,请咱们全家去喝喜酒。”
宁纭挑了挑眉,拿起请柬翻开。
照片上的准新郎西装笔挺,浓眉大眼,看起来颇为精神。
“何学强。”宁纭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宁建钟啜了口茶,“何学强他爸和何知逸他爸是亲兄弟。听说何学强家现在可了不得了,家里还有公司。”
“这次主要是邀请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宁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请柬边缘。
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我去。”她突然说。
声音比预想的要坚决。
“什么?”宁建强有些意外。
他手里的茶杯晃了一下,几滴茶水溅在塑料桌布上,迅速被吸收成深色的斑点。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宁纭放下请柬,直视父亲的眼睛:“我想去看看。说不定能遇到何知逸。”
宁建强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对对,听说他也会去。”
宁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猜疑。
她必须亲眼看看这个何知逸到底是什么人。
"我去洗澡了。"她最终只是这样说,转身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宁纭的思绪却无法平静。
她想起之前父亲被骗后整夜失眠的样子,想起自己不得不帮家里还债的日子。
那个何知逸,会不会是另一个骗子?
她必须提前接触他,了解真相。
回到房间,宁纭从床底拖出一个饼干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种收据和账本,最下面压着一张照片。
父亲站在刚开张的小超市门口,笑得像个孩子。
现在是被骗前一个月拍的。
堂妹的婚礼或许是个机会。
如果那个何知逸真有什么企图,她要在父亲再次跌入深渊前阻止这一切。
宁纭把请柬塞进账本里,关上灯。
婚礼在下周六,她还有五天时间准备。
何知逸站在弄堂口的梧桐树下,手指深深掐进树皮里。
“知逸,你站这儿干什么?”柳如燕挎着菜篮子,疑惑地看着他,“家里饭都凉了。”
“妈,”何知逸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宁美玲后天结婚?”
柳如燕脸色变了变:“你怎么知道的?”
何知逸扯了扯嘴角,“她和学强,是吧?”
“哎呀,这也是他们家的一桩好事。”柳如燕放下菜篮。
何知逸的眼睛沉着,也只是淡定地点点头。
随后,他跟在柳如燕的身后一同回了屋子。
他满脑子想着抢亲。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错过这次,以后就没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