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客人陆续进来,坐在吧台位的客人点了几杯鸡尾酒,沈霖溦继续进入调酒模式。
陆昭阳的创作欲,被沈霖溦调酒时潇洒的姿态所触动,她望着调酒师翻飞的手腕在暖黄灯光下画出残影,玻璃杯中色彩绚丽的酒液如晚霞涌动。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最后轻轻落下,从头到尾,线条始终保持流畅,似乎从还未落笔时,脑海中就已经有了成品。
秦栖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即便只是草稿,简单的线条却格外生动。
暖黄的灯光为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时不时有细碎光斑落在本子上,随着她手腕的动作跳跃。
秦栖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画画时眉头微微皱起,咬着嘴唇,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周围,然后在本子上快速勾勒。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又长又密,像把小扇子,随着眨眼动作一晃一晃。
陆昭阳专注于捕捉沈霖溦调酒时的动态,铅笔在画纸上沙沙作响,偶尔停下思索构图,发丝滑落挡住视线也浑然不觉。
而秦栖的目光始终黏在她身上,连沈霖溦招呼他续杯都置若罔闻,直到对方重重敲了敲吧台,才恍然回神。
沈霖溦走到秦栖身边,压低声音说,“老秦,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吧?平时看你对谁都冷冰冰的,今天这眼神,都快把人看穿了。”
秦栖喉结动了动,目光依旧追随着陆昭阳认真作画的侧影,半晌才吐出一句。
“别乱说。”
可泛红的耳尖出卖了男人的口是心非,连沈霖溦都看出他眼底藏不住的温柔,自己又何尝不清楚这份心意。
只是看着她专注画画时的可爱模样,他宁愿将悸动藏在一次次的欲言又止里。
秦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沈霖溦继续调侃,“还不承认?你看你,人家姑娘低头画画,你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被说中心事,耳尖愈发滚烫,端着酒杯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今天客人好像比往常多。”
沈霖溦了然地笑了笑,没再继续打趣,转身往吧台上摆了几瓶新酒。
陆昭阳画好后,抬头看到秦栖在看自己,笑着把本子递过去。
“小叔,我画了老板调酒的样子,你看看好不好。”
秦栖接过画本,眼里闪出一道惊叹的光,他以为那些简单的线条,凑成的应该只是单个的画面,可本子里最后呈现出来的,却是调酒的全过程。
翻转的手腕,摇晃的酒壶,杯中翻涌的酒液,如身临其境般,在生动的线条下,固定的画面在眼前动了起来。
不过寥寥几笔,就把沈霖溦的神态勾勒出来,尤其是他调酒时微微扬起的嘴角,惟妙惟肖。
秦栖笑着,手指轻轻划过画纸,“画得真好”。
陆昭阳听到夸奖,脸颊泛起两朵红晕,明明没有喝酒,说话却带着甜丝丝的醉意。
“其实今天画得急,好多细节还没处理。”
边说边在画上沈霖溦的手腕处加了条晃动的银链,链子上的金属光泽,在陆昭阳手上也只是草草几笔。
“要是能再观察久些,肯定能画得更生动。”
陆昭阳开心地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两个小酒窝。
“小叔,我可以画你吗?”
秦栖没办法无视陆昭阳期待的眼神,点点头,于是,铅笔再次轻快地落在纸面。
陆昭阳观察着秦栖的动作,把他低头喝酒时的样子画下来,柔和的线条,将秦栖显得温柔又专注。
画纸渐渐被秦栖的轮廓填满,陆昭阳画得十分专注。
时而歪头调整视角,时而用橡皮轻轻擦拭不满意的线条,笔尖在纸面游走,仿佛要把满心的欢喜都融进这方寸之间。
秦栖看着她低头画画的样子,内心一阵悸动,小姑娘的头发被灯光照得发亮,垂在肩膀上,偶尔有几缕调皮地翘起来。
他很想伸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但又怕自己的动作太唐突,只好紧紧握住酒杯,克制自己的冲动。
秦栖的目光始终温柔地笼罩着她,看着她睫毛颤动,笔尖游走,将自己的模样一点点勾勒出来。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跳随着她每个细微的动作而起伏,胸腔里满是难以言喻的甜蜜与紧张。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酒吧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陆昭阳画完,合上本子,往椅子上一靠,看着周围的人,她望着舞池中轻轻摇晃的人群,歪头看向秦栖。
毫不夸张地说,秦栖在她有着细碎光芒的眼里,看到了漫天星辰。
“想回去了?”
秦栖轻声问道,声音低沉而温柔。
陆昭阳的目光扫过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又看向酒吧里光影交错的场景,心底泛起的,是自己尚未察觉的情绪。
她摇摇头,“这里挺有意思的,我还想再坐会儿。”
陆昭阳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秦栖。
“小叔,这是我喜欢吃的巧克力牌子,最近新出的薄荷味,你尝尝。”
秦栖接过巧克力,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触电般的酥麻感顺着手臂蔓延。他垂眸看着包装上跳跃的卡通图案,想起面前小姑娘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样子。
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被轻轻戳中。
忍不住嘴角上扬,“谢谢。”
秦栖剥开包装,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也跟着甜了起来。
陆昭阳看着他吃巧克力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小叔,你平时看起来那么严肃,吃起巧克力来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一口一口的。”
秦栖挑眉,眼中笑意更浓。
“怎么,你还希望我天天板着脸,摆出严肃的样子?”
“我才不要,我喜欢看小叔温柔的样子。”
哪怕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小姑娘口中的喜欢只是表面单纯的意思,但对他而言,无疑是一记重击。
一旁的沈霖溦,看着好友脸上这辈子都不一定会露出的表情,会心一笑。
这座冰山,总算迎来了一艘能撞得动他的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陆昭阳打了个哈欠,秦栖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起身结账。
结完账,秦栖伸手接过陆昭阳的素描本抱在臂弯,另一只手虚扶着她的背后往门外走。
沈霖溦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笑着摇头,“这两个人,郎有情妾无意,真有意思。”
走出酒吧,冬天的风寒凉刺骨,沈霖溦脱下风衣,披在陆昭阳身上。
“穿上,别着凉。”
陆昭阳裹紧带着男人体温的风衣,笔尖萦绕着好闻的雪松香气。
秦栖垂眸与她对视,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狭长,在地面上交织成暧昧的形状,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
“走吧,回家。”
这时,零星留在树枝上的叶子落在秦栖肩头,陆昭阳无念无想,踮起脚尖,伸手去够秦栖肩头的落叶。
发丝掠过他的脖颈,带着洗发水淡淡的花香。
秦栖僵在原地,任由她微凉的指尖擦过自己发烫的耳际,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等她将落叶攥在掌心冲自己得意地笑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偏过头,假装镇定地望向街道尽头。
陆昭阳不知道,自己每次不经意的举动,都让秦栖心跳加速;她更不知道,秦栖早对她一见钟情,只是一直在耐心等待,等她慢慢发现自己的感情。
陆昭阳踩着秦栖的影子前行,偶尔抬头与他对视,每每都像被抓包的小孩迅速低头。
秦栖看着她的小动作,心底柔情涌动,嘴角上扬。
慢慢来就慢慢来吧,能一点点看着小姑娘成长起来,也会是件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