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无意识地低低哼起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哼歌，那是一段音调悠长，隐隐带着哀伤的歌曲。纵然她唱得很小声，但是车内的寂静仍让卢小姐听见她的歌声，卢小姐对那语言不熟，只觉得听起来很像原住民会唱的部落歌谣，於卢小姐而言，东南亚的人唱的歌都很像是部落歌谣。

    「你在唱甚麽歌啊？」卢小姐好奇地问，试着打破车内的沉闷，「是你家乡的歌吗？」

    卢小姐抬眼看向後视镜，那小小的镜子映出莉亚戒备的表情和冷漠的眼神，镜子中的莉亚抿起了嘴，停止歌唱，沉默了一会儿後，生y地说了句「不是」，接着闭上眼假装睡觉，看上去就是拒绝再与她有任何对话的样子。

    明白莉亚的意思，卢小姐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试图与她交谈，卢小姐转开车子的收音机，让流行乐的节奏填补车中的尴尬，华语歌曲的乐音在车内流淌。

    阖眼假寐的莉亚心赃怦怦地跳个不停，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人前唱这首歌，她的脑袋仍旧记得老太太生前最常听的歌，甚至还唱得出来。老太太还没有失智之前，常常拉着她说话，说起她年轻时在冲绳生活的日子，老太太会说很多语言，日文、中文、台语和英语，最初莉亚来到台湾的时候一句台语都不会说，中文也说得零零落落，她和老太太都是用英语g0u通的。

    老太太告诉她，那首歌是一首名为《かんつめ节》的奄美岛呗，是冲绳当地有名的方言歌曲，故事内容是在说：奄美岛上有一个漂亮的nv生，但是家里很穷，所以被家人卖去隔壁有钱的邻居家当奴隶，没想到她却被男主人给玷w了，nv主人很生气，觉得是她引诱自己的丈夫便把筷子用火烧过，放在她的y部上处罚她，那个nv生不堪羞辱，便自杀了。

    「晚上不可以唱这首歌喔！不然nv鬼会跑出来。」老太太调皮地对着莉亚眨了眨眼，「虽然我年轻的时候都偷偷在晚上唱。」

    老太太有一张奄美岛呗的卡带，每一首曲子都有故事，老太太在聊天的时候都有一首首说给她听，可是莉亚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则故事，或许是因为nv主角的处境跟自己很像吧？听完故事後有一阵子莉亚都不敢看她的老板跟老板娘，老太太笑她疑神疑鬼，像莉亚保证，有她在，就绝对不会让莉亚被人欺负，莉亚就像是她的nv儿一样。

    老太太博学多闻，虽然莉亚在菲律宾没有读过几年书，有些时候不太明白老太太在说什麽，但她很喜欢听老太太说故事，有些时候她也会把家里的事情、想家的情绪都说给老太太听，老太太明白她的难过，总是会抱着安慰哭红眼睛的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老太太说，我以前在冲绳生活的时候也会想起台湾的家。

    莉亚有些时候会怀念那时的日子，老太太的家是独栋的透天厝，她和老太太会坐在家门口的骑楼下，骑楼那里摆了一套竹编沙发和小茶几，小茶几上有茶具和收音机，莉亚与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乘凉、聊天，看风吹过屋檐下的风铃发出声响，三线的声音和《かんつめ节》的旋律从收音机里传出来。

    但那都是老太太失智前的日子。

    大概是听腻了音乐，卢小姐把收音机切换到新闻频道，nv主播的声音自收音机内流出：「各位听众午安，为您cha播一则最新讯息，近日发生一起离奇命案，一名中年男x被发现於住处si亡，si法凄惨，不排除挟怨报复的可能x。据了解男子生前是一名人力仲介，可能与人结怨，警方正着手往这方面调查。」

    「甚麽啊……最近怎麽都这麽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卢小姐一边感叹，一边调整频道。

    她没有发现後座阖眼假寐的莉亚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