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许逐璟倒还知道点分寸,对谢清上只是再点了点头,便大步来到殿前,对着帝后行礼:“父皇母后。”
饶是如此,大家伙还是捕捉到了他刚才和谢清商简短的互动,一个个面色古怪,心里都在想——“谢三小姐是谁?”
谢清商更是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她和他可以说是只有一面之缘,怎么他就抓着自己不放了,好像她对他开了什么让他永生难忘的天恩似的。
似乎到了皇宫之后,她就没碰上什么正常人,就连听江也比在家中亢奋不少,难道这就是深宫似海的意思?入宫之后脑袋会自己变得不对劲?
她忽然感到身体一轻,原来是听江除了对她身体的控制。
听江怀疑地看了许逐璟一眼,她眯着眼,不屑地道:“那是谁?”
谢清商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嘴唇:“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在祠堂里碰见的那人。”
“哦,”听江冷笑了笑,“姓宗的和皇帝老儿的儿子吧。我看别也是个疯的。”
就外表来看,六皇子许逐璟倒不像是疯子,他气质温润,身材挺拔,一双桃花眼更是迷人,光是站在那,就让人觉得宛如春风般舒适。
皇后瞧着他这副闲庭信步的悠哉样,却是一个头三个痛:“你到哪里去了,大早上就不见你的人,怎么现在才过来。”
许逐璟微笑道:“儿臣自然是在忙事情。”
皇后嗔道:“忙忙忙,今天是你母后我的生辰,你也去忙是吧。你那么忙,搞的许多事情我只能让你表妹代劳,弄得她晕头转向,身体都不舒服了。”
宗玉人本靠在她母亲的怀里做做样子,听到皇后的话,自是又咳了两声,虚弱地笑笑。
许逐璟眼里闪过冷光,面上笑容温柔,朝着宗玉人虚虚做了一揖:“多谢表妹代我照顾母后。”
宗玉人赶紧起身:“殿下言重,怎么能让殿下给我行礼,我、我只不过是帮了姑母一些小忙而已,根本不碍事的!”她脸上泛起了红晕。
不碍事你怎么累到不舒服了,谢清商也懒得管他们几人,她觉得自己有点冷,可能是被听江附身的后遗症,便要了热茶喝。
谢秀雨一只手捂着肋骨,坐得还算端正,眼睛死盯着许逐璟和宗玉人,嘴边挂着讥讽的笑,谢鸣婵倒是兴趣恹恹,只手里捏着一朵白色茶花在玩。
宗玉人和许逐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宗玉人越来越羞涩,到最后头几乎垂到了地上,许逐璟自是文质彬彬,一直微笑着。
谢秀雨忽然对谢清商笑了笑:“三妹妹,你不难受吗?”
谢清商抬起眼睛瞧了她一眼,毫不客气:“是有点难受,我觉得人有点冷,你呢大姐姐,我看你怎么一直捂着胸口呀。”
谢秀雨嘴角抽抽,讨了个没趣,自是闭嘴冷笑。
那边宗玉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皇后面带微笑看着两人,此时忽然瞥了谢清商一眼,说道:“对了逐璟,我听说你方才进宫前,在外边和谢家的三小姐说了什么?”
宗玉人顿时闭了嘴,有些紧张有些期冀地看着许逐璟。
许逐璟挑了挑眉,说道:“是的。”
皇后问:“听说你是受了谢三小姐帮了忙,所以想要感谢她?”
许逐璟笑道:“是的,儿臣上次去谢府叨扰时,承蒙她帮了忙,所以一直想找机会谢谢她。只是前面运气不好,谢礼也没送出去。”
皇后忽然沉下脸:“既是帮了你的忙,那确实该好好道谢,只是你贸然将别人马车拦住,实在是太过轻浮,哪有你这么行事的。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别到时候吓到别人小姑娘。”
宗玉人扭着帕子看向许逐璟,知道姑母是在帮她点拨他,许逐璟却浑不在意,还在笑:“儿臣自有分寸,那时候宫门未开,我过去与谢三小姐说两句话又如何呢,母后还是焦虑过重了。”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越来越僵硬,在场有内幕消息的,心内自是了然是怎么回事,全都安静地听他们俩拌嘴;什么都不知道的,更是竖起耳朵,只觉得运气好能听到天家八卦。皇帝则从始至终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只是兴致勃勃地瞧着母子俩说话。
“他们又在说我的事了。”谢清商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和听江渊文轻声抱怨。
听见冷笑:“那姓宗的拼命想将话题朝你身上引,不就是因为她儿子不愿意娶她侄女,所以她只能把她儿子身边所有女的都给逼退吗。”
渊文皱着眉道:“我瞧着那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几次三番高调和你说话,是想把你架在火上烤。”
两魂灵倒是难得达成一致。
谢清商想到她和许逐璟的婚约传闻,更是觉得反胃,只希望传闻是假的,或者说是别人理解错了。她觉得有许多窥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心里也有气,便坐直了身子,保持好听江帮她树立的形象。
“谢三小姐。”
忽听皇后声音冷淡,沉着脸在叫她,“本宫还未好好瞧过你,你来本宫这里一趟。”
“是。”谢清商深吸一口气,她也不是第一次撞上这种无妄之灾了,皇后又怎么样,难道她还不盼着她自己好,在她的生辰当天来挑事吗。
她向听江和渊文比了个眼神,意思是她自己对付得了,叫他们放心,便自己一个人走上前,端端正正地冲着帝后行了一礼。
皇后审视地看着谢清商:“倒是个好孩子,样貌标制,瞧着也机灵,虽说本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代逐璟谢谢你,你想要什么,本宫都满足你,说吧。”
她如此说着,眼神看着却仿佛要吃人,简直就是在明说,你要是敢提什么高要求,就别怪她手撕人了。
谢清商皱了皱眉,觉得这皇后也是好笑,自己儿子不喜欢侄女,把气撒到她的头上来:“臣女并没有做什么,娘娘言重了。”
皇后不阴不阳地笑:“要是你不接受,本宫这儿子不依不饶,指定要和我这做母亲的翻脸,你还是说说自己想要什么吧。”
这叫什么话,她现在可和你儿子没一点关系,倒是把她当儿媳训了,谢清商心里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确实没什么心愿。”
她自问从见到许逐璟到现在,完全就没越界,更谈不上攀附,她什么都没做,凭什么皇后要用这样的口吻来教训她?
许逐璟笑道:“母后倒是会吓人,知道的是你想谢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谢三小姐做了什么坏事呢。”
皇后抿着唇:“我这不也是为你好,你还嫌弃本宫多事了。”
一时之间,几人陷入沉默之中,他们不说,谢清商自也是闭嘴。
皇后眯着眼睛看着谢清商,声音更加低沉:“所以你究竟想要什么,你今日若是不说,便是不给本宫面子了。”
这侄女姑母真是一个样,张嘴就是别人不给她们面子,用这套话来压人!
谢清商抿着唇,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应,忽而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在问你要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答?”
谢清商转过头,就见谢肃面带微笑,就好像他不是忽然之间冒出来的似的,好整以暇地站在她的身边。
他的黑衣飘曳,仿佛皇宫只是他的后花园,又仿佛是凶兽巡视领地,虽然表情平淡,却自带着冷然凶意,他看着谢清商,森然笑道:
“你想要什么,就和她说什么。说你想要万贯财富,说你想要大权在握,说你要谢家的人死。她敢说你要什么都给你,你为何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