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除夕夜的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在这样好的日子里的世界铺着银白,等到天明的时候雪停了,浅淡却温暖的阳光洒落在雪色之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希望。
那年的年夜饭也吃的热闹,主要是家里多了一个人,一个死皮赖脸要留下来过年的顾星临。
“阿姨,我帮你们打下手吧?”顾星临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殷切主动的模样。
“滚开,伺候我们家釉釉去。”白母嫌弃的语调,要不是白釉喜欢她都不想要这个人进家门,何况还是留下来一起过年。
“釉釉也说不需要我。”顾星临探头,“今晚我们吃什么有银鱼豆腐?还有红烧肉,龙井虾仁……
好期待阿姨的手艺。”
“如果能叫阿姨一声妈妈就更好了。”顾星临把没脸没皮没下限发挥到淋漓尽致。
白妈妈似乎忍不了了,拿起锅铲就要打人:“放心好了,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顾星临后退了几步讪讪道:“别这么绝情嘛,我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再说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釉釉这么喜欢我的份上……”
“如果不是釉釉,你还以为你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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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您消消气,我去伺候釉釉去了……”顾星临说话真的有点吵到白釉的脑子。
白釉坐在二楼的窗边都听得见一楼的声响,眼底蕴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家里已经很多年没这样热闹过了。
屋外的路灯昏黄映了一地的雪色,偶尔微风吹过,树上的枝桠冷得一个哆嗦,抖了抖身子又下了一场小雪。
厨房里的香气弥漫到了白釉的鼻腔,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停止了声响。
“被我妈赶出来了?”白釉的语调微凉,像是含了一捧雪在口中。
“这怎么能算是被赶出来了?顶多也就算是阿姨在忙我打扰到她了,她有些烦躁也是应该的。”顾总死鸭子嘴硬有一手的。
“嗯。”白釉也没反驳他。
顾总自然而然地搭了个凳子坐到了白釉的身边,目光灼灼看得白釉有几分耳热。
顾星临握着白釉的一只手抚摸玩赏着,一声又一声拉长的语调:“白少爷,白少爷,白少爷……”
你不理他他就这样一直吵你,还能自说自话,白釉似是无奈地回了一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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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几十年可能都下不了一场这么大的雪,我们要不要去堆雪人?”顾星临建议道。
白釉心下微动,面上却不显:“你要是回家过年,有一帮人愿意陪你堆雪人。”
“一桌人坐在一起能凑齐八百个心眼子,还堆雪人,说句话我都嫌烦,还不如留在白少爷这里蹭吃蹭喝。”顾星临敛了几分神色回答白釉。
“好。”白釉唇瓣张合,“去堆雪人。”
“怎么办,白少爷一开口我就腿软了。”顾星临桃花眼含情,眼下的那颗痣更是熠熠生辉。
白釉:……
饭后的白釉整理好了一身的行头去到院子里,靴子踩到松软的雪上发出窸窣的声响,天黑沉沉的覆压下来,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之中,仿佛只有这方寸之地才有些许光亮和希望。
白釉弯腰抓起一捧雪认真而细致地把它们搓成了一个球,顾星临的动作就显得豪放许多。
“白少爷,有没有人说你很龟毛?
你这样都不像是堆雪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做什么艺术品。”顾星临评价白釉的时候向来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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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白釉偏头看了顾星临一眼,微垂的眼睑洒下一片光晕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他那时到底有多高兴。
那也是白釉过过最好的一个年,分不清是因为那场雪还是因为那个人。
今年是他重生过后的第一个年,一切好像变了,但又好像没有改变。
屋外依旧没有星子也无月,屏幕上播放着春晚热闹。
一家三口好好地坐下来吃了一顿饭,
“你和他现在怎么样?”白母犹豫着还是问了句。
“还不错。”白釉回答,片刻过后才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你们知道他是谁了对吗?”
白父白母对视了一眼过后看向自己的儿子,有几分为难地点了点头。
“我们不是反对你喜欢男生,只是那个人……”白父的言语被白釉打断。
“之后有机会的话,您可以试着了解他,他其实是不错的一个人。”白釉倒也没有什么情绪,父母对于顾星临的意见不过是从上一世延续到了这一世从未改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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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人在那样的家庭里长起来的,玩的又这样花,釉釉,我只是怕……”白母忍不住拧眉,作为一个母亲来说,相比于顾星临这样的,她会更希望白釉选择一个寻常人家里简单一点的男生。
“我能对我选择的事负责。”白釉为母亲夹了一筷子青菜,带着安抚性质的话语,“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们吗?”
“是,是,是。”白母眼眶微不可查地红了些。
饭后的白釉陪着两位长辈看了个把小时的春晚然后回了房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点出了头,微信里躺着几条消息,是顾星临的转账,二十万的限额,从文字里窥得顾星临此刻的表情:等你回来给你一张卡。
微信转账限额,银行卡转账大额并不能实时到账,的确是麻烦,白釉坐在床边点了收款,敲敲打打过后回了几个字:好,新春快乐。
几乎是当时,顾星临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白釉犹豫了几秒过后还是点了接听,对面的顾星临穿着一身正装站在昏暗的环境里。
在屋外吹着冷风,呼吸之间带出的白雾明显:“小东西连一句谢谢也不知道说?
还有新春快乐不是应该十二点之后再说吗?”
“我打算睡了就提前说了,谢谢。”白釉补了一句谢谢。
视频那端的顾星临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傲娇的意味:“跨年夜这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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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釉看见这样的顾星临其实很想问他现在的情况,白釉也不是时时戴耳机的,并不能实时了解到顾星临的情况。
这样的思绪还是被按捺住了,倒不如等顾星临自己开口。
“什么时候回来?”顾星临又问了一句。
“你想听我弹琴吗?”白釉答非所问。
“你要是想弹给我听的话就弹吧。”顾星临那双拧着的眉松了不少。
“好。”白釉起身坐到了钢琴前,悠扬的曲调随着指节的翻飞倾泻而下,一曲毕白釉才告诉他,“过了年就可以回来。”
“早点睡。”顾星临的电话挂断得突然,白釉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挂断了。
白釉看着聊天框愣了几秒过后才去洗漱。
除旧迎新的日子里,家里来往的客人也多,白釉穿了件红色的新衣更显气色,主要还是喜庆。
白釉在餐厅吃过早餐过后告诉父母:“爸妈,我想我需要回苏城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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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你回去了?”白父反问。
“不是,我自己想回去了。”白釉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他现在需要我。”
“过年还回来吗?”白母坐在沙发上招待客人,听见这样的言语忍不住地问了句。
“有空我都会回来的。”只是现在或许有人更需要他。
“好好好,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机会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白母起身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走到白釉身边,塞到白釉手里的是两封红包。
这是年俗,贵在心意,带着几分温度的纸张惹得白釉心口发烫:“谢谢。”
“谢什么,快去吧,早点出发早点到,两个地方离得太远了,不想你夜里还在外边吹冷风。”白母抬手拍了拍白釉的肩头,似是感慨地长舒了一口气。
或许做父母的总要接受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渐行渐远,习惯同自己分别去找寻他们的人生。
“是。”白釉把红包揣在了兜里,他来去都没有带什么行李,只一个人来往,坐上了高铁才给顾星临发消息:[我在回来的路上,下午到。]
白釉看着手机屏幕,聊天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几分钟,正当白釉以为顾星临要说什么长篇大论的时候,顾总终于发了条消息:[白釉,你知不知道,一般人像你这么做的时候都不会事先给对方发消息,而是等到了给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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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好吗?]白釉并不觉得这算惊喜,提前说了方便对方排行程,万一你的猝不及防扰乱了对方的安排和本该完成的事那又算什么。
屏幕那端的顾星临既无奈又觉得这像是他家小东西的脑回路:[小釉釉,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怎么?想我了?不是说过完年才回来吗?]
白釉看了几遍屏幕上的几行字才回他:[已经过完年了。]
他的年或许只有一个除夕夜那么长,年后的走亲访友不关他的事。
顾星临:[真是麻烦,几点到哪个车站,我来接你。]
白釉回复了一班车次过后关了手机靠在座位上小憩,说实话顾星临的家务事现在他一个外人也管不了什么,很多事情只能担在自己的肩头旁人无法分担分毫。
但是白釉还是选择了回去,或许自己帮不上他什么忙也给不了他好心情,就是下意识地觉得,顾星临或许会需要他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