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仪从来不是个逃避问题的人。

    她擅长面对、擅长拆解，甚至能在法庭上一层层剖开一场错综复杂的攻防，条理分明、步步进b。

    但这一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处理。

    恋ai对她而言，一直都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她不是不相信感情，只是从没空余出足够的心力。她的世界里，重心一直是工作。过去那几段关系，多半是在对方反覆退让、而她还以为「这样就够了」的情况下，悄悄走到尽头。

    这次，却不一样。

    她原以为，那晚只是酒後的意外。

    但随着记忆一点一点回来，她发现——她无法轻易将那个吻，归类为「冲动」。

    因为她记得。

    记得那个吻的力道与温度；

    记得那一瞬间x口炸开的心跳；

    也记得自己没有抗拒，甚至……主动靠得更近。

    她记得他当时抱着她的力道，那种小心翼翼、彷佛在确认她每一个反应；

    记得他吻得有些克制，像是怕吓到她。

    而那样的陈立，她从来没见过。

    她曾以为自己只是不小心习惯了一个人。

    ——习惯他每天早上递来的咖啡、习惯他在她加班时默默帮忙整理资料、习惯他总会等她一起走出会议室。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习惯，没有别的。」

    可她心里知道，有些习惯，一旦没了，就会心慌。

    那不是工作节奏的失衡，是情绪的缺口。

    最近——

    她开始会在意，他是不是不像以前那样主动来说话。

    会注意，他是不是今天只淡淡应了几句就转身离开。

    甚至，她会默默期待那句熟悉的「前辈」，从他嘴里再自然地说出口。

    那天在办公室，她不过是顺手拍拍他的肩，却发现他微微一震。她笑着问：「怎麽反应这麽大？」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还有一次，午休时她拿着便当坐到他对面，开口问：「今天怎麽这麽安静？」

    他低声回：「可能天气闷。」——但那笑意没抵达眼底。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却假装没感觉到。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意。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她知道怎麽拆穿证词里的矛盾、怎麽替当事人建立防线。

    但当问题变成自己的情绪时，她却第一次——毫无头绪。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陈立。

    也许只是因为他这几天突然安静，让她不习惯；

    也许只是因为那晚她太需要一个人，而那个人刚好是他。

    这种不确定，让她本能地选择拖延。

    她不想伤人，也不想误会。更不想在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踏进一段关系。

    ——她甚至不确定，陈立是不是已经准备好要进来了。

    但她知道，再这样模糊下去，那个总是观察着她的男人，

    或许终究也会收起他的靠近。

    时间，对她来说，一直是「用来厘清思绪的空间」；

    可对另一个人来说，也可能是「逐渐退却的倒数」。

    这让她忽然有些害怕。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害怕错过一个人。

    更没想过，那个人一旦收起靠近，她的世界，也会跟着变得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