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朱重八登基称帝之后,也曾想过对朱棡冷淡一些,确保自己的长子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儿子而失去太子之位,包括朱棡在内。
只是有个不孝之子,而且还是个非常受宠的不孝之子,你想冷落都不行。谁让朱棡总爱搞事情,甚至差点把朱重八气笑。
“老头子,最后一次提醒,只要皇位上只有您和我大哥,那我这辈子绝不会。”
接着朱棡看着陷入沉思的朱重八,声音低沉,严肃地说道。
“你是不是想抢你侄子的皇位?”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朱棡相处这么多年,朱重八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此刻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说道:
“我警告你,不要胡言乱语!”
“我控告你诽谤,知道吗?”
“我控告你诽谤!”
“他在诽谤我!”
“他是在诽谤我!”
咳咳
因此面对朱重八的怀疑,朱棡几乎惊呆了,难道朱重八现在看事情已经这么挑剔了吗?
“老大是你的嫡长子,雄英是你的嫡长孙,所以从您这边算起,我是雄英的亲叔父。”
“而从常叔叔那边算起,我是雄英的亲舅父,我怎么可能糊涂到去抢自己大侄子的皇位?”朱棡翻了个白眼,看向朱重八。
"嗯。"
听到这话,老朱先是一愣,但最后还是点了头,尽管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深究。
毕竟朱棡说得挺有道理,自家儿子的性格,老朱还能不清楚?
或许那点不适,只是老朱自己多虑了。
“那假设继续不?”
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了出来。
朱棡和老朱转过头,看见朱标站在后边,带着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挠着头。
"臭小子,不是让你出去透口气吗?"老朱立刻皱眉瞪向朱标。
"这不透过了吗?"
依旧是朱标那标志性的尴尬笑容。
"呸。"朱棡和老朱同时啐了一口。
朱标:""
"罢了,言归正传。假设我是皇帝,你是臣子,我封你为草原王,有何不妥?"
朱棡嘴角微扬,眯着眼看向朱标。
"啥?草原归我们了?"
朱标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么大的草原,你会不动心?"
朱棡再次露出微笑。
"再大也是外族之地,就算心动也没用。"朱标撇嘴道。
"我给你圣旨,带兵攻打过去,拿下草原,那地盘就是你的,每年给朝廷纳贡就行,如何?"
朱棡的笑容依旧温和,但多了一丝戏谑。
"分封制。"
朱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说道。
“果然不愧是我兄长,大明朝最稳健的储君。”
“你所言极是,而分封制的恰当运用,便是外封制。”
朱标话音刚落,朱棡便拍拍他的肩,笑道:“也就是说,把那些不在我大明掌控之内的土地,都纳入我们的版图。”
“你的意思是把所有藩王都派往海外,继续拓展大明的疆土?”
朱标略作沉思,然后望着朱棡问道。
“大致如此。”朱棡点头答道。
“大明攻打北元,是为了稳固边疆,保护边民,同时也是为了消灭北元。”
“这是非打不可的战事,大明无法回避,也不该回避。”
“但若想完全吞并草原,恐怕只是幻想。”
“毕竟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王朝能真正征服并长久统治那片辽阔的草原。”
“尤其是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居无定所,这让有着固定疆界的王朝很难彻底将其同化。”
朱标又思索了一阵,才看向朱棡,目光深邃地说道。
不过,这并非朱标真正关心的重点,更重要的是,战争耗费巨大,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即使大明国库充裕,连年的征战也会让国家元气大伤,百姓疲惫不堪。
更何况,大明建国才九年,别说国库充盈,只要库存不亏空,老朱就能暗自庆幸了。
哪来的钱供他打仗呢?
毕竟从洪武五年,大明第二次北伐之后,老朱的国库就已经无力支撑他继续北伐了。
因此,老朱不得不在无奈之下发行大明宝钞,用来加强军备,继续北伐。
但现在老朱和朱标已经意识到大明宝钞的弊端,自然不能再随意使用,所以也无法用于征讨草原。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只是讨论而已,毕竟我们的那些弟弟还小,难以承担这样的重任。”
朱棡缓缓摇头,目光投向朱标:“至于我和二哥的事儿,你觉得你能割舍吗?”
“割舍不得。”
“少了你和二哥,这就好比折了我的两条手臂。”
朱标连思索都未及,便直截了当地摇头回答。
朱樉骁勇善战,朱棡才兼文武,将来必然是朱标的重要助力,况且还是自己的亲兄弟,怎能割舍?
“再者,如今大明朝库空虚,根本无力出征草原,更别提征服它了。”
朱棡点头附和道:“所以眼下之计,唯有先发展民生,让国家富足,军队强大,待国力昌盛之时,便可将草原纳入大明疆域。”
可他话音未落,朱棡却接着说道:“但你们有否想过,草原广阔无垠,除非我们能把游牧民族彻底消灭,否则即便把草原划入大明版图,终究也会留下隐患。”
在一旁的老朱闻言,也转头看向朱棡与朱标开口。
老朱所言非虚,草原问题自古以来就十分复杂,并不是单靠武力就能彻底解决的。
尤其是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们对自由的追求和对土地的流动性需求。
因此,若强行同化游牧民族,或是采取其他极端手段,只会激起更大的反抗情绪,这对大明来说绝非好事。
“老家伙,你说错了。”
然而,朱棡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咱错了?”
老朱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错。”
朱棡轻声应道。
“那你给咱说说,咱哪里错了?”
老朱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看着朱棡。
至于为何老朱不生气?
呵呵,朱棡心中,老朱什么时候对过?
所以要是还为此生气,老朱恐怕真的要被气死了。
毕竟老朱虽贵为皇帝,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却奈何不了朱棡是他儿子,想不理他,他就偏不理。
老朱深知,若非真下狠心对付朱棡,自己在他面前始终底气不足。每每想到这层关系,他都不禁嘴角带笑,自嘲地摇摇头。毕竟,他向来惧妻,如今又添了惧子的毛病,这种皇帝,怕是古今独一份。
“父皇,与草原相比,我大明有何长处?”朱棡未理会老朱,径直问朱标。
“中原优于草原,在于深厚的农耕传统和稳固的社会秩序。”朱标略作沉吟,答道,“有坚城广田、商贾云集,更有完备的官僚体制,这是草原难以企及的。”
朱棡颔首,却又摇头说道:“这只是表象,你漏了一点重要之处。”
朱标微愣:“哪一点?”
“文化与传承。”朱棡缓缓道,“正是这些,使中原能够历久弥新。”
此话如巨雷贯耳,让父子二人猛然醒悟,齐声应道:“是啊。”
“文化传承才是中原千年不倒的核心所在,从儒学经义到科举取士,再到日常礼仪,无不凝聚着人心,维系着安定。”
朱棡语气温柔却掷地有声:“而草原诸部,恰恰缺乏这种根基。”
“你是说,以文化将他们同化?”朱标双目微睁,凝视朱棡。
“唔。”朱棡轻轻颔首。
“草原人的顽固,如何能轻易被文化的融合所改变?”
相较朱标而言,历经数十年与蒙古人周旋的老朱却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蛮夷之辈。”
“老将军戎马半生,这般浅显的道理,还要晚辈来指点吗?”
“若草原执意抗拒,那就用武力让他们屈服!用刀剑令他们恐惧!”
话音未落,朱棡眸中已闪过一丝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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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一将功成名就往往伴随着无数白骨堆积,而各国变革也总免不了鲜血浸染。
然而当下,那些草原上的游牧部族,其野蛮的习俗早已深深植入血脉,难以动摇。
但朱棡并非圣贤,那些所谓的慈悲宽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话,他全然不信。
凭什么你要压迫我们?难道我们就该以德报怨?
汉人受尽屈辱,在元人眼中不过是下等人,尤其像老朱和朱棡这样的身份,在元朝更是最底层的南人。
所以面对草原时,朱棡从未心慈手软,尤其是他征战草原的两年间,捕获了数不清的北元人。
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北元人确实是劳作的好手,如今太原的繁华,少不了他们的付出。
因此,若北元人不愿归顺大明,杀之确实可惜,不如加以利用,让他们为大明效力。
如此一来,大明就能更加稳固地掌控草原。
“以骑兵为尖锐,以文教为犁铧,开辟一条通途。”
老朱陷入沉思,朱标却率先抬头望向朱棡说道:
“不错,草原的野性非一日可制,但凭借我大明千年的文化底蕴,足以照亮那无垠的草原。”
片刻之间,朱棡的目光再次锋利起来,语气坚定地道:“我们追求的不仅是草原的土地,更是它的未来,一个与大明血脉相承的未来。”
“对于那些抗拒大明教化的逆徒……”
“大明铁骑与刀剑会让他们知晓,什么是天命所在,什么是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
就在这一刻,老朱目光炯炯,同时抬首说道:
“朱元璋能够夺得天下,自有其道理。”
再加上朱棡对北元的强力打压,只要大明铁骑出击,便是天命所归,无可阻挡之势!
再看他的洞察能力,朱元璋堪称典范,自古以来能征善战者无人能出李世民之右,其次便是朱元璋!
“洪武犁廷。”朱标沉吟片刻后道。
“嗯……?”
此话出口,朱棡不禁有些惊疑地望向朱标。
难道明宪宗朱见深时期的成化犁廷要提前出现在洪武年间了吗?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朱见深时的犁廷并不彻底,还是让祖先们完成吧。
确保不留任何隐患,避免重蹈不该有的历史覆辙。
想到这里,朱棡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老大,我喜欢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朱元璋目光一亮,笑着点头称赞。
洪武犁廷,听起来就充满气势,正合他老朱的性格!
可转瞬之间,朱元璋察觉到了不对劲。
外封制关联到草原,以及周朝的分封制,他也清楚,也明白朱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