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在午後空气里悠然响起,雨声却早一步占据整座校园。
灰蒙蒙的天幕倾泻着雨水,如同沉默却执着的倾诉,把柏油路面冲刷得一片镜亮。
方琳琳站在教室门口,手中那把伞垂落着断裂的伞柄,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无力。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滑过手机萤幕,拨给哥哥方净然,却只得到语音信箱的回应。
「你没有带伞吗?」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她转过头,看见谢沐晴手里抱着书包,眉眼依旧安静,只是语气b平常多了些温度。
「刚刚打开的时候,伞柄断了,」方琳琳小声说,像是在为突如其来的狼狈找个理由。
谢沐晴沉默不语,只是俐落地拉开自己的书包,从中取出一把雨伞递过来。
伞面乾净,颜se朴素,一如她这个人。
「这把给你,我有雨衣。」她指了指背包内的另一角,语气平静得像这场雨早就在她预料之中。
「可是你家我记得在山上,不是也要走很远的路吗?」
「没关系,我搭公车回去。反正,车上也sh答答的,穿雨衣b较方便。」她扬起浅淡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像是一朵掠过风的云影。
那一刻,方琳琳忽然觉得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nv孩,有着一种说不出口的t贴,像极窗外那些落在地上的细雨——轻柔、安静,却从不缺席。
黎景一向视辣为生命的调味剂,没有辣的早晨,对他来说就像没开机的摄影棚,空荡又无趣。
於是今天,他又拎了一份热腾腾的辣炒年糕,一边开着直播,一边笑得灿烂如朝yan。
「各位粉丝宝宝们,今天的早餐是辣炒年糕——超辣版本!不辣不醒神,不辣不开机啊!」
弹幕疯狂滑过:「你又来了」、「肠胃在哭泣」、「你经纪人知道你这样吗?」
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笑着回应,「她要是知道,我大概明天就要写遗书了吧。」
谁知道这句玩笑话,真成为预言。
拍摄现场,灯光明亮得刺眼,摄影师正准备要黎景站上布幕中央。
结果黎景才踏出两步,忽然捂着肚子蹲下,脸se像是刚被p成黑白滤镜。
「我肚子真的……」他说不下去,只能像个柔弱戏jg抱着自己蹲在地上。
下一秒,谢沐晴的高跟鞋踩声清晰地响起,伴随着节奏分明的怒气。
「黎!景!」她语气低沉,却气场十足,「我是不是已经说过,拍摄前不!准!吃!辣!」
黎景一脸委屈地抬起头,像被抓包偷吃糖的小孩,「我以为偶尔吃没关系,但是那个辣炒年糕真的很好吃……」
「你以为?你是不是脑袋进水?我昨天才跟你说过拍摄前不要吃辣,你今天早上就给我吞一碗辣炒年糕,你以为你胃是钢铁做的吗?现在痛得蹲在地上你还一脸委屈,委屈个什麽劲?你知不知道拍摄延误一分钟要烧多少钱?」谢沐晴翻了个大白眼,动作俐落地从提包里拿出一排东西,像是变魔术般放到他面前:胃药,止痛药,还有一个毛绒绒的粉se热水袋。
她骂人的时候,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扫s,毫无预警地对准对方的自尊心一轮猛轰,句句直击要害,不带重复、不给喘息。
语调不高、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金属子弹,一发一发穿透皮r0u,只留下一地沉默的战败者。
她不是用声音压制,而是用逻辑、jg准和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将你逐句拆解、反驳、击溃。
每当她开口,连空气都得屏息等待下一轮火力。
她把热水袋压在他肚子上,语气像极喜ai碎念的妈妈,「幸好你今天下午没有什麽音乐节目录制,也没有要一直站着的录影。不然你要是昏倒,我还要背你回家?」
黎景小声嘟囔,「我可以自己走……」
「你走个头!」她瞪他一眼,又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句,「我今天穿我新买的高跟鞋,我鞋跟可不想要被你压断!」
黎景缩着肩膀点点头,乖乖地说,「好啦,下次不吃了。」
「你确定?」她双手cha腰,挑眉地垂下眼凝望他,身上散发着难以忽视的霸气,「要不要我直接帮你把辣酱全倒了,还是锁你冰箱?」
他低头摀着肚子,轻轻喃喃,「我可以活得这麽没尊严吗……」
黎景每次被骂,总像是被无形风暴卷入的可怜鸭子,缩着肩膀,眼神飘忽,像在寻找出口逃生。
他不敢回嘴,生怕多说一句话就引爆第二轮轰炸。
有时他会弱弱地举手,「我、我只是想说……」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句「你先闭嘴」压回座位,像个刚被点名却没背书包的小学生。
现场一片寂静三秒钟,接着从角落传来忍笑不住的窃笑声。
「他刚刚说什麽?」
「他说我可以活得这麽没尊严吗哈哈哈……」
「啊他现在那个姿势,好像一只被踩到的猫。」
周围的工作人员早就憋笑憋到内伤,甚至有人偷偷举起手机录影,低声道,「这根本是恋ai综艺剧现场吧。」
谢沐晴闻声斜眼扫视一圈,眼神冷冽到如同踏入零下几十度的冰天雪地,使周围的工作人员才赶紧把笑声收进口罩里,并将手机放下。
接着她只是默默地把热水袋的位置调整好,让黎景可以舒服点。
这时摄影师将相机放下,走过来,一边看着黎景那苍白又痛苦的脸se,一边拍手呼唤大家,「今天大家辛苦了,中午我请客!来个炸,大家想吃什麽口味记得跟小助理说!」
他停顿半晌,话锋一转,语气带笑地补上一句,「沐晴,你也要点喔,什麽都可以,想吃甜的咸的都行——啊,黎景就不用了,他今天午餐是热水袋配胃药套餐。」
现场又爆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黎景yu哭无泪地蹲在地上,抬起头说,「你们这样欺负一个生病的人,是不人道的行为。」
谢沐晴垂眼望着可怜兮兮的他,没良心地g起唇角,「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炸j,是忏悔。」
「我真的忏悔了!」他抱着肚子仰望天空,像个即将升天的信徒,「从今以後,辣只是记忆,不是执念!」
谢沐晴忍笑忍得辛苦,最後还是小小地笑出声,转过身时却说了一句,「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