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产房里充满了血腥味,就连嘴里含的蔘片,也隐隐似是有gu锈味,下腹的疼痛一阵一阵地愈发紧凑,旁的产婆好似在喊着什麽,脑子里已经无法思考了,只想着:这是少爷的孩子,我得生下来,少爷、少爷……
喉咙里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声,感觉下身已经被撕成了两半,却仍在继续痛着。
「生啦!糟……糟了!血、血崩了……大夫!大夫!」产婆惊叫,身旁的人声此起彼伏,在耳边嗡嗡作响,还夹杂着婴孩初啼的哭声。
「孩子呢……孩子呢!」紧抓住产婆的手,喊出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是个公子!」产婆转头又继续喊大夫,血腥味越来越浓厚,浑身力气彷佛也随着孩子的出生流逝殆尽,眼前开始模糊,连疼痛都麻木了起来。
「这……这……」
「旻儿!旻儿!旻儿你撑住!」是太夫人的声音,手被紧紧握住,是太夫人。
「这……太夫人这老夫实在是……」
「少爷!少爷您不能进产房的。」
少爷?景少爷?模糊中,似是看见了景少爷ai穿的一抹靛青,嘴里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救得活吗?」清冷的嗓音,一如往常。
「少爷恕罪、少爷恕罪……」
「……让她去吧。」语音落下,那抹蓝又渐渐远去。
少爷?
「大夫!大夫你救救旻儿!」太夫人苍老的声音哭着,「旻儿!旻儿你睁开眼睛,你还没看见你刚出世的孩儿呢!」
孩儿?我和少爷的孩儿……
眼前越来越暗,视野中再也没有了那抹蓝se,少爷……
为什麽?为什麽……少爷……您……
我这一世,究竟……为了什麽……
传闻杜家村有一寡妇产下遗腹子,随孩童成长,愈发似是与大石国混种,遭村民挤兑的不得已到兴城找出路,听闻姚府夫人头胎养得过大,差点难产,伤了根骨,服了大夫开的药仍调养不济,杜寡妇毛遂自荐,用的祖传药膳将姚夫人养好了不说,此後又怀上了闺nv,龙凤呈祥。姚太夫人感念杜寡妇对媳妇的再造之恩,将母nv俩人留在了姚府。
然好景不常,不过四年,杜寡妇便染上恶疾,药石无医,将孤nv托付给了姚府花管事後,便返回杜家村,不过半年时光便与世长辞了。
留在姚府的小孤nv年仅六岁,姚太夫人心慈,留在了身边,其名旻彤。
不久,姚老爷外放做官,姚夫人也随了去,兄妹俩年纪尚幼,都留在了兴城,养在姚太夫人膝下。杜旻彤与姚府大少爷姚景年岁相当,姚太夫人也不分尊卑,一视同仁地教养。
都说两小无猜,日久生情,杜旻彤也说不清自己对景少爷的感情是在何时变了味,在听闻姚景少爷与天都吏部尚书闻大人的掌上明珠订下婚约之时,最终还是求到了太夫人面前。
「旻丫头,你可知道,当年你母亲并未入奴籍,你自然也非奴籍;你母亲对姚家有恩,老身留你在身边,无非也是为了报这一命之恩,你无须为奴为婢,更无须委身景哥儿……」
「旻彤自知与景少爷是云泥之别,但请太夫人相信,旻彤对景少爷真心实意,旻彤不敢妄想正室之位,若能得景少爷高看,只为婢妾,旻彤亦心满意足。」杜旻彤跪伏在姚太夫人面前,字字坚定。
「糊涂!」姚太夫人拂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不过二八年华的,从小看大的nv娃娃,「你是良善之後,是姚家恩人之nv,虽不能让你做官宦之家的当家主母,做一般殷实人家的正妻也是可的,何苦作贱自己!」
杜旻彤听出了太夫人的愤怒,但仍是低伏着头,咬字清晰地说道:「旻彤自幼倾心景少爷,日月可鉴,若能常伴少爷左右,旻彤此生无悔。」
太夫人听着,笑出了声,道:「无悔?好一个此生无悔。你可知道,与闻府的婚约已定下,你只能是侍妾,无论你生了多少孩子,就是一个嫡庶之分,他们就注定不能养在你身旁,不能喊你做母亲,他们是少爷,你就只是奴,景哥儿要是宠你,怕不是还要担上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声?你就是si,也无法做到si同x……」
「太夫人。」杜旻彤直起了身子,双眸清澈,定定的看着太夫人的双目,生生打断太夫人的言语,「旻彤心悦景少爷,此情此生不变,望太夫人成全。」说罢,又是深深一拜。
太夫人一时凝噎,看着眼前这个nv孩,彷佛回到了十年前,当年,杜寡妇分明将她托负给了花管事,是自己一时怜悯,想着要将这nv娃娃好好对待,强留在了身边,却不曾想,会造成了这样的孽缘……
最终在太夫人还是屈服在了杜旻彤的坚持之下,姚闻两家婚庆之後,待姚少夫人怀上身孕,先是指给了姚景作为通房,在姚少夫人顺利产下嫡子後,断了避子汤的杜旻彤也顺利怀上,顺势抬为了姨娘。
恪守本分,兢兢业业,从不争宠,除了姚少夫人规定的日子外,从不踰矩去见丈夫,正如她当年在太夫人面前所说,若能常伴少爷左右,杜旻彤此生无悔。
本应如此。
「……让她去吧。」
若能常伴少爷左右,此生无悔……
黑暗袭来之时,杜旻彤心中却是突然清明。
满腔柔情,终究是错负。
十来年的陪伴,换得一生虚无。
何苦作贱自己……
是啊!何苦!
&人无错,错得只有痴心错付。
自己分明知道的,姚景从未ai过自己。
为什麽自己就被蒙了心?既然不ai,又何须强求?这十年ai意,只要离了他,总有一日会消弥。正如此刻。
只可惜,悟得太迟……
若能重来……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