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看了他一眼，道出心中所想：“说到我这个法子之前，长宁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公子。”
“你说。”秦元景正色道。
“公子一向和豫王殿下交好，长宁想知道，当下形势，豫王殿下对救济的事情，如何看待。”顾长宁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豫王既然派人前来打探这些乞丐的情形，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自然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秦元景肯定的道。
顾长宁听到此话，点了点头，接着道：“若真是如此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
……
豫王听了秦元景的话，眸子微微亮了亮，半晌，方才嘴角噙笑的道：“果然是个好法子，昨日本王上奏给皇上，皇上果然是以眼下最重要是防御外敌为由，将此事强压了下来，本王正在为难，没想到，这顾姑娘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来，不错，不错。”
“诚如长宁所言，这个法子虽然不错，不过能不能成，还是需要王爷你从中斡旋。毕竟是要这些商贾手里，真金白银的拿出银子来，必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秦元景闻言也是含笑点头。
这样的事情，若是容易办，你焉能来有求本王，豫王冷哼一声道：“让人拿银子出来的确不容易，不过本王自有法子。这些人，不远千里，前来京城，不就是为了甄选皇商，这皇商平日里能够得到朝堂眷顾，得到不少好处，这些固然是大家挤破头的理由，可是他们也该明白，这皇商还有另外一个用处，便是身为臣子，该为朝廷排忧解难，若是不能做到这些，还谈什么皇商。”
见豫王明白，秦元景松了口气：“王爷说的不错，王爷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这些人明白，若是想要一毛不拔，就想占尽朝廷的便宜，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豫王轻笑道：“不错，这个法子，既能试出这些商贾们的诚意，又能解决眼前的困局，一举两得，本王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能成全。”
“王爷如此认为，那就最好。”秦元景看他如此肯定，心里也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豫王说着便是站起身来，朝外面高声吩咐道，“张达，你现在就去准备，贴上告示，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肯自动前来。”
张达应声而去。
……
周锦玉听完绿珠的话，顿时就是怒火中烧：“你说什么，顾长宁那个贱人如今在城外设置粥场救济那些穷鬼们。”
早料到主子这个态度，绿珠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她的脸色：“是啊，姑娘，今日豫王殿下还贴了个告示出来，说是前来甄选皇商的商贾们，若是有人愿意在城门施粥，等救济完毕，豫王会为他们在皇上面前请功，说不定还能得到皇上的赏赐什么的。姑娘，我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你瞧不出来吗，你这几日不是去城门口看过了吗，每日几百人游离在那，而且人数每天都在增加，依我看，是顾长宁那个蠢货撑不住了，才想出这么个损法子的。”周锦玉嗤之以鼻。
想着这几日在城门口看到的情形，还有那帮穷鬼的肮脏样子，绿珠心里就是禁不住的一阵阵作呕：“姑娘说的是，这顾长宁竟然能够搬动豫王殿下为她说话，也真是不简单。”
“哼，那狐媚子勾引人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周锦玉冷哼一声，目光冒火。
生气归生气，但是事情如何处理，还是不能马虎吧：“可是豫王殿下的告示已经贴出去了，我们虽然知道事情真相，可是其他人未必知道，方才奴婢去瞧那告示的时候，那里围观的人可不少，万一其他人都去了，那顾长宁的奸计还是得逞了啊。”
绿珠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周锦玉闻言心里也是不由得紧了紧：“你说的对，我们得想个法子出来，不能这么便宜了那个贱人。”
主仆二人略略思量了片刻，周锦玉忽然嘴角儿一翘，计上心头，对眼前的绿珠招招手儿，附在她耳畔低低细语起来……
第一卷
意气风发少年时
第66章
兴风作浪
日已西沉，顾长宁看着眼前忙碌的众人，眉心微微凝了凝，忍冬将东西收好，走了过来：“姑娘，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顾长宁摇摇头，朝着夕阳的方向看了一眼，叹息道：“三天过去了。”
“是啊，依奴婢看，是不会有人来帮我们一把了。”忍冬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了他一眼，懦懦道。
一个人都没有，好生奇怪，这次入京的商贾可不再少数啊，如今大家都是这么奇怪的步调一致，绝不可能，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
似乎是揣摩对了顾长宁的心思，忍冬道：“姑娘，有件事情啊，奴婢已经打探过了，姑娘要不要看看。”说着便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笺递了过来：“姑娘，你自己看吧，这是奴婢花钱买来的。”
看着丫头神情，定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了，顾长宁狐疑的接在手里，急切的细细看完：“这背后做怪的是什么人，有消息吗。”
“没有。”忍冬摇摇头，“这种事情，摆明了是和豫王殿下对着干，自然要做的隐秘，怎么可能让人查出来呢。”
“你说的也对。”顾长宁见信笺还给她，“不过，事情只要是做了，总是能够查出蛛丝马迹的，就是隐藏的再深，也不可能毫无痕迹。”
“嫌疑很多人都有，但是确定下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啊。”忍冬叹息道。
还没等到顾长宁的回答，一旁的忍冬便是眸子一紧，朝前面努了努下巴，压低声音道：“姑娘，秦公子来了。”
回过头，夕阳余晖下，一身紧身蓝衣的秦元景，正骑在马背之上，薄薄的余晖将他全身都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整个人越发的显得神采奕奕，清逸高雅，看顾长宁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秦元景展颜一笑，翻身下了马背。顾长宁见他走了过来，也只得转过身子，迎了上去：“秦公子来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秦元景道：“还是没有其他人过来，你一个人辛苦了。”
顾长宁含笑道：“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主意，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这些日子，除你之外，还是一个来支援的人都没有。”秦元景点了点头，牵着缰绳缓步上前，二人并肩而行，忍冬识趣的退到一旁，二人缓步离开人群，都是沉默了片刻，秦元景才开口道。
“公子此来是见长宁辛苦，想要调些人来帮忙吗。”顾长宁侧脸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的道。
见她此刻还有心思说笑，秦元景心里倒也略略放心：“你如今还有心思开玩笑，我便放心了。”
止住笑，顾长宁仰脸道：“这有什么，法子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事情也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今日情形，我早有预料，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让自己不高兴。”
“豫王殿下贴出去的那个告示，三日过去了，还是毫无动静，你就没想过原因吗。”秦元景见她说的有理，同意的点了点头，顿了顿，方才正色道。
看来他终究还是关心此事的，顾长宁闻言心里一定，但是既然自己并没有查出幕后之人是谁，此时便也没打算说出来，只是道：“此事长宁也料到，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看她还算机灵，秦元景点了点头，继续道：“是，此事我已经查清楚了，原本这第一日贴出告示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关心此事的，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行动，第二日，京城之中，便是谣言传遍，这施舍乞丐根本就是无底之洞，百撷坊已经撑不住了，所以方才借着豫王殿下之便，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这个倒也并不算完全的空穴来风，我也的确是存有这个心思的。”顾长宁闻言淡笑。
对于众人心思，秦元景焉能不明白：“而且这救济乞丐之事，怕是旷时日久，耗损不小，可结果却不一定尽如人意，比如说，眼下的情况，乞丐日益增多，可是朝廷却是无动于衷，以至今日这般境地。谣言背后的居心，也太明显了，不过是说眼下这朝廷根本无暇顾及此事，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若是冒然进来，却也不能中途退出，万一泥足深陷，只怕得不偿失。”
这话虽然听起来无奈，但道理说的倒也通透，顾长宁眸色深深：“公子说的是，这自古便是商人重利，眼下这种情况，长宁做的这件事情，无论是昨日，今日，还是明日，怕是都看不到半点儿利益，也难怪这些人，容易被谣言蛊惑。”
二人顿了顿，秦元景接着道：“可长此下去，也的确不是个法子。”
无论如何，不都得想法子解决吗，顾长宁看了看眼前渐渐散去的人群，点了点头，乐观的道：“公子和王爷不是都是极力的为此事周旋吗，或许再撑上几日，就会有转机。”
垂眸思量了片刻，秦元景道：“转机或许会有，但是你在这里苦撑的事情，我们还是需要进一步的好好谋划才行。”
顾长宁闻言眉心跳了跳，侧脸看着眼前的秦元景，看他的意思，莫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了：“公子的意思是……”
……
自从到父亲那里认了错儿，又是耐着性子抄写了几日经文，在加上母亲的从旁求情，周大人见朝中之事，也是已经按照自己的意思发展了下去，女儿也是得到了应有的出发，故而这件事情，周大人也是不想在追究下去，以免被有人之人拿着把柄，反而坏事。
在夫人一再求情之下，周大人见周锦玉此刻也是一副低眉顺眼，得到教训的模样，心里也是免不了一阵心软，此刻便是顺水推舟，将周锦玉放了出来，此事也算是过去了吧。
周锦玉素来行事谨慎，暗卫的事情，在皇后那里吃了大亏，校训深刻，周锦玉也是时刻记在心里，故而这些日子以来，在绣楼里面，还算老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每日绣花读书，聊以度日，偶尔出门，也是必定先禀明母亲知晓，故而这才周锦玉让绿珠在外面放逐消息，兴风作浪的事情，做的着实隐蔽，家人也是并无知晓。
第一卷
意气风发少年时
第67章
似有深意
眼下，周锦玉虽然比之前少出门了，但是日子过的也算舒心，再加上这次自己叫人放出的风声，闹得顾长宁那边无人问津，心里自是十分痛快，贱人，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门帘儿声动，清脆的珠帘交错的声音，将思绪缥缈的周锦玉强拉了回来，回过脸，绿珠正搁下雨伞，掀帘走了进来。和周锦玉
对望一眼，忙是走上前来：“姑娘……”
周锦玉水眸微漾，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眸光之间，不经意的一阵躲闪：“怎么，看你这个样子，莫不是今日外面有什么坏消息了。”
绿珠从来都不及皓月聪明，但胜在听话老实，又是跟随自己身边多年，总是比那些临时买进府邸的要叫人放心，绿珠闻言面色微变，略想了想，方才压低声音道：“姑娘，今日，听说，城门那边，已经有人前去支援施粥了。”
“什么？怎么可能，这前几日，那些人的头都是缩的死死的，怎么今日突然就转了性儿了，不可能。”周锦玉闻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相信的嚷嚷起来。
“是真的，姑娘，奴婢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奴婢还听说，还听说……”绿珠在一旁极力的解释着，只是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的微不可闻。
周锦玉正在气头上，见绿珠这幅德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呵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里吞吞吐吐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周锦玉生气，绿珠也是再不敢隐瞒，连忙道：“奴婢听闻，今日在城门那里有贴出了一张告示，还是豫王殿下那边贴出来的，说是若是有人支持这次赈灾的话，就，就将有优先获得皇商甄选名额。”
好大一个诱饵，这次说的更加清楚明白，这顾长宁还真是有本事，竟然将豫王殿下指使得团团转，这话的意思，不是太明显了，不就是想告诉大家，这赈灾之中，一马当先的百撷坊此刻已经获得了皇商的资本了，思及此处，周锦玉满脸的鄙夷：“这么大一块肥肉，难怪那些野狗们，都迫不及待的冲出去抢夺。”
绿珠也是凝眉不语，原本急匆匆的回府，是想着是否要劝解姑娘，自己也去分一杯羹的，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形容这些个前去支援的商人，劝解的话，自己哪里还说的出口。
眼下这杯羹，自己是肯定不回去，不过也不能一无所知，想了想，周锦玉又开口问答：“一共去了多少人，你去探听清楚，我有用处。”
绿珠见周锦玉思量之后这么说，忙是大着胆子道：“那，姑娘的意思是，我们也……”
她话还没说完，周锦玉便是摇头否定：“这个时候再去，什么都迟了。”
“那，姑娘的意思是……”绿珠一愣。
周锦玉眸子里闪出阴毒：“你先别问了，总之我有用。”
绿珠自是不敢多问，哆哆嗦嗦的应声朝门外走了过去，在门口险些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屋子里面的周锦玉抬起头，却是瞧见秦元景缓步进了屋子，周锦玉心里一阵腹诽，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自己的事情露馅儿了，可是细想想，也不可能，这件事情，她做的还算隐秘，最多也只是心有怀疑而已，只要自己抵死不认，他还能找出什么出来不成，思及此处，再细看秦元景的脸色，面色还算是平静，周锦玉便是略略平静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脸上顿时荡漾开一个潋滟的笑颜来：“元景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秦元景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抬眸细细打量了她几眼，方才嘴唇微翘的开口道：“没事，前几日你不是在城外惊马了吗，今日得空前来瞧瞧，你身子可是好些了。”
见秦元景对自己言语关切，不似做假的模样，心里顿时一阵甜腻，只是责怪自己方才的多思多虑：“多谢元景哥哥关心，锦玉没事。”
说着便是连忙殷勤的给秦元景倒上一盏新茶，秦元景接在手里，关切的道：“那就好，毕竟是从马车里甩了出来，还是要慎重些的好，若是落下病根儿就不好了。”
“多谢元景哥哥关心，锦玉知道。”周锦玉忙是点了点头。
顿了顿，秦元景搁下手中的茶盏，状似无意的继续开口道：“这些日子，京城外面乱的很，流民越来越多，你正好借着这段时日，在府邸养养身子。”
说到这些乞丐，周锦玉心里略略沉了沉，但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半分，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道：“这些人集聚京城，越来越多，时日久了，可不是什么法子。”
“看来你虽然人在府邸，对外面的事情，倒是明镜在心。”秦元景不动声色的低眉饮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道。
心中有鬼的周锦玉闻言一惊，忙是紧张的朝秦元景这边看了过来，见他神情淡然，一时也是吃不准他是否是在试探自己，略想了想，便低眉掩饰道：“不过是绿珠偶尔出去，听了那么一耳朵罢了。”
秦元景顺势点头，继续道：“是啊，我们正在想法子救援，毕竟他们既然不远千里，来到京城这里，总也不至于饿死。”
“元景哥哥对这件事情，好像很关心。”看秦元景说得胸有成竹，周锦玉想起这顾长宁每日在那里忙碌，二人难免不多有接触，心里便是一阵不舒坦，而且话题已经到了这里，再转开话题，反而欲盖弥彰。
“你也知道，眼下，京城这里的安定，多半是掌控在我的手中，若是不能将他们安定下来，出了乱子，我不也得出面处理，所以，这个时候关心此事，也算是份内之事。”秦元景回答的倒是冠冕堂皇。
“元景哥哥说的是，只是锦玉这段时日身子不好，不然也想为元景哥哥分担一二。”周锦玉想了想，咬牙道。
秦元景细端详着她的脸，似有深意的道：“你有这份心，便已经很不错了，但毕竟眼下你的身子要紧，外面的事情，你又何须如此操心呢。”
第一卷
意气风发少年时
第68章
何为舍得
周锦玉头皮一炸，他今日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可是怎么总觉得句句有所暗示呢，不行，自己不能露馅，周锦玉忙是捏了捏手心，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抬眸展颜，甜甜一笑：“锦玉知道了，多谢元景哥哥关心。”
外面雨势渐小，秦元景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于是便是顺势站起身来，告辞道：“时辰不早了，你眼下要注意保养，我外面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若是搁在往日里，周锦玉肯定是巴不得秦元景一直留在此处，哪里舍得他就此离开，可是今日好生奇怪，再继续下去，怕是自己迟早露馅，不如见好就收，思及此处，周锦玉勉强笑着站起身来，客气的叫来丫头，送秦元景离开。
待秦元景的身影儿刚刚消失在院门之外，周锦玉脸上的笑颜便是一下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阴霾，顾长宁，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
城门之外，豫王打着雨伞，在一旁看着忙碌的顾长宁，并未上前打扰，一旁的张达看了看主子被飞絮打湿的衣角儿，试探道：“王爷，属下看这雨好似越发的大了，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回去？！”张达话还没说完，豫王便是侧脸翻了他一眼，“本王今日好不容易过来，这都还没说上一句话呢，怎么就能回去？”
张达朝着顾长宁的方向望了一眼，道：“眼下顾姑娘好似很忙，而且眼下这里人手增加了不少，王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你事儿多。”豫王冷哼一声，站着未动。
那边厢，忙碌的忍冬偷空抬起眼，朝豫王那边看了一眼，低声对一旁的顾长宁提醒道：“姑娘，豫王爷来了……”
顾长宁抬眸远眺，果然瞧见不远处的人群后面，一身玄衣，身形修长的豫王正举着油纸伞，眸色含笑的看着这边。顾长宁一
愣，忙是对一旁的忍冬埋怨道：“来了多久了，你怎么没有提醒我。”
见主子这般态度，忍冬倒是满腹委屈，撅着嘴巴道：“奴婢也是才瞧见的，这不马上就提醒你了吗。”
瞧着长身玉立的豫王，立在风雨之中，顾长宁不便迟疑，毕竟这次给自己解了燃眉之急的，还是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自己可是得罪不起，于是便是简单对忍冬叮嘱了几句之后，便是朝豫王这边走了过来。
见到对方终于朝这边走了过来，豫王嘴角儿微微翘了翘，满意的扬起脸颊。
顾长宁快步上前，刚要俯身行礼。却是被豫王抢上一步，抬手扶起，顾长宁眸色迷惑：“王爷，你……”
豫王却是狡黠一笑，飞快的四下张望了几眼，道：“看他们眼下忙碌的样子，没几个人注意到本王，你若是大张旗鼓的给本王行礼，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这话似乎也是在理，顾长宁倒是也不再矫情，顺势起身。一愣。
“想必这几日顾姑娘是辛苦了，本王瞧着，都比往日里清减了不少。”豫王收回手臂，开口道。
“王爷言重了，长宁不过是打打下手罢了，也并没有出什么力，哪里就能清减了。”顾长宁含笑摇头，落落大方。
豫王点了点头，上下细细打量了顾长宁几眼，关切的道：“这里虽然乞丐越发增加了，但是所幸的是，那些告示终究还是起了作用，这两日也算是来了不少人吧。”
提到这个，顾长宁似乎顿时心情大好，连连点头道：“秦公子的方法果然不错，这些人便是心中再看重利益，但毕竟还是没有忘却自己此次入京的目的，这次告示成果斐然。”
见她半晌终于露出笑颜，豫王心里也是没来由的一阵爽快，邀功请赏的道：“元景的法子固然是好，不过，本王也是玉成此事的大工程，怎么这半日也不见顾姑娘夸赞一两句呢，真的让本王好生伤心啊。”
虽然自己和这豫王也算是相识几日，但是毕竟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虽然还算平易近人，但毕竟人有高低贵贱之分，顾长宁一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今日豫王这般邀功请赏的模样儿，顾长宁倒是第一次见到，也是之前未曾想过的：“王爷说的是，今日之事，若是没有王爷成全，此刻怕是还是只有长宁一人在此苦撑着呢，是长宁疏忽了，真是该打。”
豫王听着顾长宁这一番夸赞，很是受用：“这还差不多。”
“怎么今日就你一人前来，秦公子怎么没见踪影。”顾长宁朝四周张望了一眼，道。
“他没有前来，自然是不得空了，秦元景毕竟是朝中重臣，深得皇兄倚重，眼下难免事务繁杂，不像本王，闲人一个。”豫王半开玩笑似的道。
“长宁没有这个意思。”顾长宁忙是解释。
豫王也不在意，只是冲顾长宁认真的眨眨眼睛：“若是本王所料不错的话，这秦元景该是经常过来吧，要不怎么刚好今日一日不得空，姑娘就忍不住担心了。”
“不过是随便问问，不是王爷想象的那般。”顾长宁面上一红。
这一举动显然没有逃脱豫王的法眼，豫王缓缓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今日一早，元景就入宫了，毕竟这些个乞丐若是总也得不到朝中的关注，总不是个法子，时日久了，难免心生怨怼。”
“皇上如今得空了吗，王爷前段时日亲自入朝都不能动摇皇上分毫，这秦公子这次冒然前往，怎能凑效。”顾长宁言语之间，隐隐透出担心。
抬眸轻撇了眼前的顾长宁一眼，豫王嘴边漾笑脸儿的道：“你错了，本王虽然贵为王爷，但毕竟久不在朝中，本王的话，皇上或许不过是听听罢了，并未真的当一回事。可换成了元景，就不一样了，皇兄定然更加看重他的禀告。”
“王爷既然能够看出这些，秦公子固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如此的话，秦公子何不一开始就自己前往，何须要让王爷白去一趟呢。”
豫王含笑看了看排队领着热粥的乞丐，感慨道：“本王前去觐见皇兄，不过是给皇兄有个印象而已，为元景此番打个基础罢了。”
顾长宁刚要说话，耳畔便是传来忍冬惊慌失措的声音：“姑娘，姑娘，不好了……”
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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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意外之故
顾长宁和豫王都是一惊，连忙回过头去，却是看到忍冬正面色慌乱，三步并成两步的朝这边飞奔过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顾长宁似乎也是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忙是上前几步，扶着她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忍冬面色惨白，只哆嗦着伸出手，朝那边颤抖着指了过去，顾长宁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也是不由得的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
刚才还好好席地而坐，正在喝粥的一众乞丐，此刻竟然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痛苦翻滚。顾长宁自然是吓的不轻，这些人虽然只是一文不值的乞丐，但是若是在自己施粥的时候，这些人送了性命的话，肯定也是要把罪责扣到自己的头上。
“张达，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身后的豫王见状，也是眉心拧紧，忙是对身旁的侍从低声吩咐道。
张达应声上前，细细查看之后，很快便是返回到豫王身边:“回王爷的话，好似是中毒了。”
“中毒？看的出来是什么毒吗。”豫王心里一惊，追问道。
对方摇头：“属下也不确定，不过不是普通的毒药。”
豫王点了点头四下张望了几眼，吩咐道：“快，叫人去城里请几个大夫过来瞧瞧，可千万不要出人命。”
“是。”张达答应下来，又是对身后的几个侍从吩咐了几声，侍从急急驰马而去。
略想了想，豫王也是并不停留，快步朝顾长宁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刻，那顾长宁正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着躺在地上痛苦翻滚的人群，又是细细查看着打碎的粥碗，似乎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眉心不禁微微疑惑，自己在这里施粥也是有些时日了，今日怎么忽然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忍冬，快去请大夫。”
忍冬还未搭话儿，刚刚走上前来的豫王便是先开口了：“不必了，本王已经差人去请了。”
顾长宁此刻心思纷乱，看了他一眼，感激的对他点了点头：“多谢王爷。”
对方嘴角微微牵了牵，看了顾长宁一眼，接着道：“怎么样，可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