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刚才脆弱的脖颈已经被咬了一口,即使知道小屈的怒火会牵连自己,江尹一也还是那么说了,"让医生给他处理一下。"
"……"小屈轻轻的发出一声叹息,好久之后才开口,"好。"
他放开江尹一的腰,伸手去拿手机,江尹一维持着那个在他面前的姿势,直到电话挂断,蒋旭进来将徐途架了出去。
江尹一脱了的衣服就丢在地上,人也以一个暧昧的姿势倾靠着小屈,但蒋旭就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觑过来一眼。等到他带走徐途,将门再度带上。
江尹一收回落在门口的目光,小屈在他面前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胸前的扣子,将胸口袒露出来,而后仰头往上吻的时候,拉着刚刚抓的他肩膀,隔着衣服留下淤青印痕的手贴近自己心脏的位置。
心脏在掌心以下跳动。
小屈什么也没说,只这么抓着手让江尹一感受。江尹一不太喜欢肉欲里掺杂什么温情,他跨乘在小屈身上。抽回手往下去抽小屈皮带时,小屈制止了他,"我只要你还我这一个吻。"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嘟——嘟——"
因为有些晚了,电话隔了很久才接通,接电话的人也对他这么晚的来电有些诧异,"续胤?"
"伯母。"
"这么晚了,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在帮江尹一捡了衣服,送他去隔壁套房里休息后,重新回到这个房间的小屈靠在已经有些歪斜的桌子上,"想问下您和伯父的事。"
"我和你伯父?"女人怔了一下,随即慈祥道,"好。"
小屈问了很多,从两人相识到相处,伯母年纪大了,想一会儿讲一会儿,小屈默默听着。他伯父伯母算是圈子里为数不多在婚姻开始前就有爱情的一对,两人国外留学相识,家境相当,回国后就结了婚。而他们圈子里更多的婚姻是联合。地位相当的有性无爱,各玩各的,地位不平等的,地位低的那一方就更像是地位高的那一方佩戴在身上,和地位一起展示给外人的徽章。
他不需要这枚徽章,所以一直都没动过结婚的念头。
但他现在确实想要知道怎么爱一个人,在对方不需要因为共同利益与他联合,也不需要全权对他进行攀附的爱一个人。
"你伯父过世久了,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
"但这么多年下来了,他对我的感情我是感受得到的。"
靠坐在桌子上的小屈掌心摸到一片湿滑,他低下头,看到是摸到了桌子上刚才磕徐途头的位置。沾在他手心上的,是还没凝固血。
他伯母跟他讲的其实没什么太大参考价值,唯有这一句,我感受得到叫他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触。他让江尹一来他身边,如此不动声色,如此精心筹谋,他感受的到吗?
如果钱权对他没有吸引力,他这以钱权为饵的感情,自然也不会被感受得到。他做的这一切,是否有点太高高在上了呢?
将手掌心里的血蹭在桌面上,小屈平静道,"我知道了伯母,很晚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
徐途是缠肋骨固定带的时候醒的,正俯身为了固定的医生见他突然痛挺起身,下意识的扶了下他的肩膀不教他乱动。徐途躺回去,胸口、脸颊上的痛感火辣辣的,一旁的蒋旭见他痛的直抖,递了杯水和缓释胶囊给他。
徐途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吞服下去才好受一点。
蒋旭在床边坐下,看着两个医生围着徐途前后忙碌,道,"断了两根肋骨,但还好没怎么移位,不然在这还真不好给你处理。"
两张棉片一上一下的垫在徐途额颈上,消肿止痛的喷剂,轻轻在他的伤处喷涂。
"江尹一呢?"
没想到徐途这么死性不改,一醒就又过问起小屈的人,蒋旭脸色变了一下才开口,"小屈让我们出来了,他好久都没发过今晚这么大的脾气了。"
棉片被撤开,徐途半张脸已经肿的变形,贴在额头,渗出殷红的医用敷贴让他更添几分狼狈。
蒋旭还在劝,"别不清醒的。"
然而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狼狈不堪的徐途,脑子里却没有分毫后怕。他只觉得懊悔——回想今晚整件事,他做的实在太蠢了。在懊悔之余,他心里对为他拦下小屈的江尹一,又泛出点心底更深处的感情来。
蒋旭这些好友冷眼旁观他没有任何怨怼,他们圈子里一直是以小屈为尊,从前一起玩的时候不否认也有真情谊,可在各自继承家业的现在,步步高升的小屈,叫他们敬,更叫他们畏。如果今晚不牵涉他,他也会和他们一样,所以在他意识清醒时,看到江尹一两次拦下小屈,他心里才会这么的……这么的难以形容。
他动了真的感情。
……
叩叩——
听到敲门声,躺在床上的江尹一胸膛起伏的幅度大了一点,他没有出声应答,直到推门进来的小屈走到床边,他手臂后的眼睛才睁开一条缝的看他。为还断人情,他其实已经做好了今晚和小屈上次床的准备,可小屈却说他只要一个吻。那他现在到来,是反悔还是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呢。
小屈知道他睡不着,在床尾坐下来,抚江尹一的头发。江尹一衣服松散凌乱,下巴颈项处的深色吻痕上覆盖着结成薄膜的血迹,看来是进来房间后就没有再动过。
"洗个澡舒服点,我去放水。"
看着小屈起身进入浴室,江尹一皱了下眉。等小屈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从床上坐起来,后撑着手臂看他的江尹一。
这么看,和自己相比他确实要年轻太多。
小屈上前捉住他的手臂,带着他进到浴室。进到浴室里面对已经放满热水的浴缸,江尹一软骨头似的靠着墙不动,小屈上前帮他解衣服。江尹一挺配合,随便他脱。等裤子也脱下来,江尹一问,"反悔了?还想做?"
小屈早过了那种急色的年纪,他有欲望,却完全能够克制。他把第二次脱干净的江尹一带进浴缸,拿毛巾给他擦干在颈项上的血。江尹一不在乎跟他上不上床,进入浴缸后很是随便的靠着,但当他发现小屈的抚摸只是帮他擦洗身体之后,他反而有些随便不起来了。
小屈环在江尹一下巴上擦拭手指太温柔的,轻轻的刮蹭,这让江尹一更分不清——他刚才打徐途的时候,那手几乎要要了徐途的命,现在却又能这样指触温柔。
摸到了耳后这种有点敏感的地方,江尹一猛地躲避了一下,本就因为侧坐在浴缸边被水迹沾湿了衣服的小屈,一下因为溅出的水让衣服湿到贴肤。
四周本可以拉开,通过落地窗观览花园景观的金棕色窗帘被严严实实的放了下来。躲开他的江尹一因为在浴缸里坐了太久,他身体里的那些酒精也被面前升腾的热气给催发出来了。
滴答。
是他泛红的下巴往下滴了滴水。
刚刚那一下真的是无意,小屈要撩拨这个年纪,还因为酒精血液加速流动的江尹一有点太简单了。他是完全能够自持的,可现在躲开他的江尹一的身体和他能毫不在意的说出的和他做的话截然相反的青涩反应,叫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水很清,粼粼波纹倒映着头顶吊灯的光,让江尹一水面上的身体也映上了粼粼动人的波纹。
小屈空了的手随意在水面拨划,泛开的涟漪,就像他此刻难归平静的心。胡喋欲其苗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和邵斯炀身量相仿的试衣模特,穿着最新到的新品成衣走了出来。披着外套坐在邵斯炀身旁的女人,只看了一眼就低头翻起新品介绍的杂志来。
换了十几套后,一套香芋紫的西装引起了女人的注目。杂志图平平无奇,模特上身却格外娟秀温柔。
"这套。"抬手让模特站定后,女人侧过头问靠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的邵斯炀的意见,"看看怎么样。"
邵斯炀为这几天突然多起来的宴会邀请烦躁的不行,连带着挑衣服也敷衍,"还行。"
告诉这套留下之后,他妈继续看起剩下的衣服来。这几天收到的邀约陡然增多,她其实也挺纳闷的,邵家在上海并不算人脉广的,但这两天不论关系亲疏,都向他家递来了邀约,为了帮丈夫打好关系,方便以后好办事,邀约递来,她几乎不会推辞。
"这几天宴会好多。哥,你这几天在干嘛?"
看着自己编辑发出的消息,迟迟没等到回复的邵斯炀终于抬起头来。也是这一下抬头,见到了一套风衣搭尖领白衬衫的衣服。
裤子是高腰裤,显得穿衣的模特身材比例绝佳,黑色风衣右侧边缘位置缝了抹暗红,随着模特走动,这抹暗红在衣服里若隐若现。邵斯炀看第一眼就觉得特别适合他哥,太适合了。
"这套。"
因为他突然出声,女人侧目看了他一眼。这衣服明显不是邵斯炀风格,他突然表现的这么喜欢叫女人有些意外。
"有搭的鞋吗?"
"不要我的码数。"
听到邵斯炀和店里的人沟通,女人一下明白他是买给谁的了。从知道儿子喜欢了个男人开始,她心里一直不太痛快,但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的儿子喜欢的要死。
……
车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坐在车里觉得车内有些闷的白露拉开了车窗。微凉的风裹挟着细雨拂在她的面上,她忍不住呼进一口气。
前方就是红绿灯,司机将车停了下来。就在白露抓着降下去的车窗,放空视线的发怔时,前方跨乘在一辆机车上的人,将手够过来敲了敲车身。
没遭遇过这种搭讪的白露吓了一跳,对方索性降下护目镜,叫她,"白露。"
白露双眼凝神,显然是从这一声里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红灯马上就要过去,两个人来不及攀谈太多,在路口和她巧遇的男人道,"我在前面那个路口等你。"
白露点下头,就看到对方疾驰而去。她让司机在前面的路口靠边停下,果然看到刹停在那里等她的人。
无视蒙蒙细雨,白露迈下车,很是欢欣雀跃,"好巧!好久没见到你了。"
摘下头盔,满头锈红色头发的男人不是江尹一是谁,"是啊,好久不见。"他说话间笑了一下,"刚放学?"
"嗯。"雨下的有点大了,白露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前额,"你呢?"
"和朋友在外环飙完车回来。"
白露这才注意到他拉的严严实实的外套上覆着层水膜,她不是很喜欢机车,但和江尹一太久没见,现在这么巧在路上遇到,她舍不得和他就这么分开,于是她说,"可以带我转一圈吗?"
"在下雨。"
白露以为他要拒绝,正失望的嗫嚅那下次的时候,江尹一还带着他身体温度的沉重头盔就向她发顶压了下来。太突然了,白露还踉跄了一下。等她扶着头盔站稳,江尹一才帮她推起护目镜的开口,"上车。"
白露今天正好穿的裤装,只机车有点太高,哪怕江尹一歪倾向她,她跨上去时为了维持平衡还是抓了一下江尹一淋的湿透的外套。她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很小,"你衣服湿了。"
江尹一将机车扶正,"防水的,没事。"
江尹一对白露来说蛮特殊,因为横贯她人生节点太多,她对江尹一怀有一种信任和依赖感。像她哥哥一样。坐在有些跷高的车后座,白露无可避免的又注意到了江尹一染的很张扬的红发。
因为顾及白露,江尹一开的不算快,白露在他背后问他慢慢攥紧了他的衣服。锈红色的头发很快在细雨中湿润,一绺一绺的飘飞着。
那晚的事除了小屈对徐途下了那么狠的手,其他人冷漠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以外,其他的并没有怎么影响到江尹一。他跟小屈的圈子融的并不算深,可能是一开始就玩不来有关——他跟邵斯炀他们也不算太玩得来。他骨子里就有种不安定的邪劲儿,摒弃别的,迄今和他真正算玩到一起去的还是傅乘光那些人。也因为圈子融合不深,他有自己呆的舒服的圈子,有完全被他把控的生活节奏,小屈的喜欢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这种感情不试图把控他,他都无所谓。至于开始让他觉得和傅乘光开始有相似之处的小屈——他到底不是傅乘光,做不出来太低劣的事。而只要他做不出来,江尹一就会还留在上海。
江尹一载白露转了一圈,最后把她送回了白家。以为雨会停的白露没想到雨就这么下了一路,从车后下来,把头盔取下来递给江尹一,看着他头发湿透,鼻骨处还沾着水珠的样子,很是内疚,"你进来把头发擦一下吧。"身后白家的芭蕉叶,嫩的欲滴,衬的正值韶华的白露满脸的青涩。
"没事,这不停了吗,回去路上就吹干了。"因为今天路上巧遇白露,江尹一也挺高兴。白露算是他在上海最先交到的纯粹的朋友,不是邵斯炀那种,也不是他旁的那些狐朋狗友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和女生吧。这种感情总要单纯柔软许多。
看着他调头,白露很是拘束的抬手和他告别,"那再见,下次见。"
江尹一回过头来,他鼻梁上的那滴水珠正好随着他绽颜一笑滴落下来,"下次再带你玩。"
白露因他这一笑目眩了一下,怔了好一会举起来的手才轻轻摆动起来,"好,你路上小心。"
江尹一转头而去。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厚厚的花胶随着汤匙的拨弄从金黄的汤品中浮现出来,快一周了,徐途嘴巴还张不太开,只能基本吃些流食,断的肋骨就更别说了,稍微咳嗽一声,胸腔里就是连续的闷痛。
他这一周都没有去过公司也没处理过任何文件,公司现在反正就是几近停摆的状态——倒不是他这个老板不想,是小屈发了话要整他。
可不是整吗,大大小小的行政检查,查他公司的税,正在走融资程序的几个合作也进行不下去了。只能说真不愧是他屈续胤。
徐途这几天是彻底清闲下来了,他其实也没缺过钱,但他们这个圈子整体氛围其实就是不进则退,哪怕各个身家够他们纵情享乐到下下辈子,也照样得有自己的事业,不然就是不成器。
放下汤匙的徐途抬了下头,他们这一辈没谁爱住家里那百来年的老宅,像他常住的这里就是前几年花一点三亿买的,不过除了周边就是国金和滨江大道
外,别的地方也挺乏善可陈。
他知道自己在小屈假期结束之前都要呆在这了,以免公司或者自己被他一气之下拆了。也幸好就一个月了,只要小屈假期一结束,他就没多少空闲了,自己等得起。
……
轰隆隆——
被窗外一声惊雷吵醒,江尹一歪侧了一下头见窗帘紧覆在窗户上,才想起忘记关窗,起身走到窗边隔着飘窗将窗户拉上。
窗帘重新垂坠下来,江尹一也倒回到了床上。他习惯性的伸手去摸手机看时间,按亮之后,一条高嘉宇发来短信印入了他的眼中。
——昨晚看你嗓子好像不太舒服,我过来给你煮了点雪梨水。热着喝比较好,放在灶台上了。
看着已经是几个小时前的消息,江尹一起身捡起衣服,边往身上穿边往客厅走去。
高嘉宇过来应该还帮他打扫了卫生,几个垃圾桶都收拾了,桌子上还摆了新鲜的时令水果。扫视了一眼的江尹一给他回了条消息,进到厨房拧燃煤气灶加热上面用炖盅煮着的雪梨水。
外面雨下的挺大,厨房一侧的窗户被撞的噼噼啪啪的响。江尹一靠在橱柜上等的时候,手机震了一声,以为是高嘉宇回复过来的江尹一拿起来看了一眼。
——哥,你不在家吗?
见是邵斯炀,江尹一回了个在字。邵斯炀几乎是秒回,看着他回过来的我在门口,江尹一从厨房里走出去了一些,果然听到门铃声响。
拉开门,穿着身香芋紫西装的邵斯炀正站在门口。
他这一身穿的十分正式,还做了个发型,像是刚从哪场宴会上下来。
"我还以为哥你不在。"邵斯炀边说边往里面走。
"在下雨,没听到门铃。"江尹一放他进来后就回了厨房。
"哥,我这几天太忙了,给你发消息看你每回都回的很晚就知道时间和我又是错开的。"已经进来的邵斯炀将提在手上的纸袋摆在桌子上,见江尹一从厨房里端着盅东西出来,便一个一个的提到他面前介绍起来,"这是套衣服,配的鞋。还有辆车的选配单——"看着江尹一的目光落到他抽出来的合约上,他继续道,"别的哥你不用管,只要选下车身和内饰的颜色就够了。"
"我不怎么用车。"
邵斯炀笑了一声,"不用车和买车也不冲突。"
这种跑车的选配单江尹一在武汉也见过好几次了,汪梦醒他们拿来给他选,好似他是被他们豢养起来的玩物。邵斯炀确实不是这层意思,他只是有足够的钱能为他此时的喜欢买单而已,"我那辆够我用了。"
"是不喜欢法拉利吗?"邵斯炀对他笑着的脸色,在听到口袋里手机震颤的声音时沉了沉,"哥,我先接个电话。"
他接电话也没背着江尹一,江尹一从他话里知道他是晚上有场宴会,去之前跑来找的自己,宴会应该还挺重要,他现在不得不要赶过去了。
挂了电话的邵斯炀脸色都垮下来了,他近来参加的宴会多,因为还仰赖着家里,即使自己不想去也要遵循家里的意思。他还搁这恋恋不舍呢,江尹一就已经开口,"有事就先去忙吧。"
"那哥等我忙完这段时间。"说完这一句他就匆匆离开了。
邵斯炀走后,江尹一喝完雪梨水又在沙发上倚了一会,刚睡醒他浑身都是懒懒的。邵斯炀提来的那几个纸袋他也没动,就摆在桌子上,等他听到窗外雨声渐小,走到阳台拉开窗户透气时,不经意一瞥透过斜斜的雨幕见到窗下停了辆车前灯一直开着的车,因为一瞥后觉得这车有些眼熟,江尹一又正色多看了两眼。
有点像屈续胤的车。
不过虽然和记忆里屈续胤的车对上了,江尹一也没往他这个人身上想,他就站在阳台上将目光又掠向别处。
拿在手上的手机一震,翻过来看到是屈续胤来电的江尹一微微一怔,他接起,对面很安静,过了一会才传来一道声音——
"路过你家楼下,方便我上来坐一会吗?"
意识到什么的江尹一又往下看了眼。雨下的天色都暗了,听的到雨声,却看不清雨,只有从那辆车前射出的两道光柱中从天落下的雨水才是实质。
手机里的安静突然被打破,嘈杂的雨声和现实里的重合。迈步下车门的人撑了把黑伞,伞的一侧往上抬了抬,像是伞下的人遥遥往上看了一眼。
真是屈续胤的车。
他来这干嘛?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屈续胤上来的时候,江尹一还站在阳台上。窗外天色阴霾,雨声淅沥,透着一股子阴阴沉沉的湿冷气。
他回头看到进来的屈续胤,转过身背靠在阳台上之后,那股子外在的湿冷气一下子就在他眼眸被室内灯光照亮的那一刻淡去了。
屈续胤穿着一如既往的简单得体,走向江尹一时,领口那一周钉珠纽扣就像是沾到身上的雨水一样闪烁,和刚睡醒没多久,发鬓还凌乱微翘的江尹一相比,实在有种不是一类人的疏离感。
"其实不是路过。"
靠在阳台上的江尹一笑的漫不经心,"嗯。"
"我这几天生活节奏都被打乱了,所以今天才会过来。"屈续胤看向窗外,他的车就停在下方,因为他的要求司机一直开着前照灯,他就这么看着继续道,"你真的很聪明,就像你注意到我的车在下面停了有一会了,你也不会问我到底是不是路过。"
"我们之间还有没说清的吗?"江尹一侧了下颈问他。
"说清了。"屈续胤道,"就像你说的吧,你正年轻,爱玩是正常的。"其实在他下车时,想说的还不是这些——他这几天想了很多,想如何不那么高高在上的追求江尹一,想如何向他以示自己的真心。
他放的低姿态,但围绕着江尹一的,能放低姿态的又何止他一个呢。他承认了,"现在我们并不合适。"
没想到屈续胤会这么说,江尹一怔怔看他一会后才嗤笑了一声附和道,"确实。"他对太有权势的男人的亲近示好是有芥蒂的,但真正叫他对屈续胤冷淡下来还是那晚他露出的秉性一角。
"下个月我也要恢复工作了,以后在上海的时间不会像现在这么多。"屈续胤挪了下脚步,像和他在这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闲谈一般。
原来是要工作了。本还对他今晚和几天前的态度差别这么大有所疑虑的江尹一,你下生出原来如此的念头——事业对已经站到这个位置的屈续胤来说,应该已经是最重要的了。
"那要去哪?"
"北京呆的多。"
"要忙多久?"
"工作嘛,不好说。"屈续胤侧耳听了下雨声,"雨好像下小了很多。"
与他随意聊了这几句的江尹一伸手到窗外,"停了已经。"
"那送我下去吧。"
江尹一没有拒绝,他态度显然比一开始和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