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尹一站在客厅里并没有坐下,就好像一个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客人一样。
"来,先吃点水果。"盛着洗好水果的果盘放到了江尹一面前,"怎么不坐下?坐啊。当自己家。"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阮贤应该找好了安抚她的借口的江尹一安了安心。握了握手中被塞过来的橙子,江尹一道,"阿姨,我也是顺路过来,上来看您一眼,我还有别的事。"弯腰,将橙子放回了桌子上,"午饭就不吃了。"
看他要走,女人盛情挽留。就在这过程里,女人的手机响了。
"小贤的电话!"
走到门口的江尹一脚步顿了顿——他没想到,阮贤还能联系家里,傅乘光的手段什么时候有这么温和的一天了?
"小贤,诶诶,我一切都好。"
"在做午饭。"
"尹一过来了。哎呀我想留他吃饭,他说有事。这孩子——你要是在家就好了。"
"要不要跟他说说话?"
“尹一——”
到手机递到面前,江尹一才回了回神。
"你跟小贤说两句——你们以前关系那么好的。"
江尹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放没放下阮贤,但他确实不想再见他了。包括这次回武汉,他都没有想过要来找阮贤——傅乘光是真的狠,他这个人,他做的事,都成了一根刺扎进他跟阮贤之间。
他可以因为喜欢不择手段的把阮贤拉到自己边,却不能接受阮贤对他的感情只是同情和补偿。太侮辱他了。
接起后,放到耳边的手机,传来的并不是阮贤的声音,或者是他预想中的沉默。而是——
"好久不见。江尹一。"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手机被递还了回来。
见江尹一一直没做声,女人接过手机,看着已经退出通话的界面道,"是不是不小心挂了?我再打过去——"
"不用了阿姨。"
傅乘光说,想见他。江尹一当然也想见他,现在就想打烂他,把他那颗高昂的头踩的趴伏在地面上,哪怕在他的计划里,去见傅乘光是那份文件发挥作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也会去。偏偏阮贤在他手上——现在他表现的越在意阮贤,傅乘光就越会紧咬着阮贤不放。
离开阮贤如今的住所,江尹一在楼道里短暂停了一下,而后加快了脚步。
……
拿热毛巾熨了下手背,傅乘光才起身离席。看着他离开,坐在餐桌前的阮贤才略略松开了收紧的手掌。
从傅乘光听到江尹一的名字,将手机从他手上夺去开始,他就明白傅乘光这几天突然允许他联系家里的原因了。很悲哀的是,比起现今已经失去自由,成了江尹一只要投身进来,自己这个诱饵就会成为牺牲品的困境,另一重困境,反而更令他无助。
他不想江尹一咬下他,被这群人继续拉陷,又失落于自己或许再也影响对方,被他一点点的舍弃掉。
多复杂啊,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
换了件适合出门的衣服的傅乘光,回到了餐桌旁,"我为你预约了一场脱毛手术,下午去做一下。"他也知道,让一个男人做这样的手术,只为以后有可能取悦另一个男人的目的有些羞辱人,傅乘光压下一张办理银行卡的单子,"卡办好之后,我会马上汇两百万给你。以后的钱也都汇到这张卡上。"
"房子,车子都另外算,我会给你安排好的。"
感受到傅乘光的手落在自己的左肩,阮贤的头往右别了一下。
"你就尽管把这当成一场交易吧,反正你也拒绝不了,不是吗。"
阮贤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在他那夜身处LinX的顶层报警无望后,他就清楚的知道了。
……
后视镜里,映出姚诗承脸上低靡的神色。他一贯精细,穿着仪容总是打理到最好,像现在这样,头发结绺,衣服脏污几乎是头一遭。
上一次来接他,姚诗承只被扣了四天,精气神没什么问题,女人嘴上还能奚落他,现在一关就是半个月,人都关坏了,血脉亲缘,女人怎么能不心疼,在车里就发了怒,"行政部门是当我们姚家好欺负?随随便便把人扣住调查!洪山区要发展,拿不出钱的时候,区长上门让我们姚家拿了二十几亿。那是我们该拿的?现在就这么对我们姚家?!"
姚诗承确实不太好了,穿的还是那天被带走的衣服,下巴也都瘦尖了。这次和上次他被带走,家里在外面施压,很快就把他捞出去不同,这回他没能联系上家里——他爸肝不太好,他姐这次陪同去了国外,想彻底疗养好,不是公司出的乱子太大他们还真不会这么快回来。
"这件事非要给我们姚家个说法!"女人说着就要电话。
姚诗承起身把她手机夺过来,放在了一边,"这件事你不管。先去处理公司的事——这几天我不在公司,估计乱套了。"
"不管?"女人叫他轻飘飘的两个字气笑了,"要不是赶着我回国,你现在还在里面!"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这次跟上次上海伸手过来的是一个人?"她太清楚自己弟弟的为人了,睚眦必报的很,能叫他把气忍下来的,真没几个。
上回关了四天出来,他到最后也没追究谁。
天气干燥,姚诗承嘴唇都有了裂痕,他还是那么漂亮,只现今配合他这幅狼狈的样子看来,有了种落难的味道。他就这么靠在车上,眼睛斜望着车窗外。
从他的表情里得到答案的女人,张了张双手,像是想说什么,又是觉得荒谬,什么都没有说。
"姐,我之前玩过一个男人,他现在回来报复我了。"
"他太有本事了。从我手上跑出去,在上海进了司法局。"外面在下下雨,附在车窗上的雨点,映着绚烂的霓虹,姚诗承大喘了一口气,胸膛跟着起伏了一下才继续道,"在上海他都能把手伸到武汉来给我使绊子。回武汉了自然更不会放过我。"
姚诗承抬臂横挡住眼睛,"他都这么对付我,你说我怎么一点都不气啊姐。"
最是反对弟弟和男人乱搞的女人,看从来对感情都是轻浮的人,语气里透露的那种泥足深陷的味儿,就知道自己哪怕是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她只能就这么听着。
就像小时候跟姐姐倾诉心事一样,姚诗承继续道,"那天他回来,跟我吃饭——他没看我,我却一直看着他。"
"一直看着他。"
感情真是种奇怪的东西,之前百般抵赖,不愿承认,在再一次见到之后,就如早已蓄满的杯中水,因为滴上了一滴颜色,让一直以为是空杯的自己陡然间的意识到了。
"我真栽了。栽他手上了。"
女人终于发出一声看客的讥笑,"你现在是要玩什么情深的戏码?你要是十几岁的时候,没跟人乱搞,你跟我说这些我还会为你鼓掌,你现在二十七了,脏成什么样了。"
也是亲姐弟之间,说话毫不客气,"他会报复你,就说明你得到人家的手段不光彩,甚至卑劣,龌龊。"
"你要是真喜欢他,就把你现在这幅要把他拉下来的嘴脸收起来。"
"收不起来了。"姚诗承说,"反正幸福快乐有很多种,摆脱我他会快乐,被困在我身边,接受我给他的一切,又怎么能说不幸福快乐呢。"
"他现在不幸福,以后也会的。"就跟他的父母一样。享受了金钱堆起来的奢靡之后,爱不爱就不重要了。
女人也不是真要劝他。他们这样的家庭,能有什么正常的三观呢。
但她也是有一点好奇的,好奇这个让她这个滥情无耻的弟弟承认爱上了的男人。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坐在车后座的女人,因为惯性猛地往前一撞,捂着撞的闷痛的胸口,她呵斥司机,"怎么开车的?"
司机还没说话,白茫茫的光束从前方传来。女人抬手遮住眼睛侧了下头,再看过去,才发现是辆机车拦在她的车前。
已经很近了。
司机再晚刹车一秒,就会酿成事故的近。
雨刷工作着,随着落在车窗上的雨滴被擦去,女人也看清了对方头盔下,未经头发遮挡住的犀冷的一双眼。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司机还没从中回过神,耳边碰的一声,车窗被从外面砸破,一只手伸进来扯住司机的领口,将他钳制住,另一只手则摸向车门。
电光石火间,车门被打开,司机被搡到了副驾驶位置上,后座的姚诗承也被从车上扯了下去。
哪里在马路上遭过这么正大光明拦道的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姚诗承被拽下车,她追出去却被一把推回车里后,才冷静下来与这伙人对峙
"你们想做什么?马路上是有监控的。"
坐进车里来的两个男人,已经将毛织帽拉成面罩,挡住面目,也不理会她,跟上了前方调转车头的机车。
……
卸去车轮,被千斤顶顶起来的汽车下,散放着很多修车的工具。灰白的地面,更斑驳的沾了很多滴下来的机油。
见几辆车开进来后,站在门边的男人上前,抓住头顶卷闸门,在咔咔啦啦的声响中将门拉了下来。
"手机。"开车的男人揪住司机,威胁他将手机交出来后,拍了拍他的后背,"老实点呆在车上。"说完这一句,他就下车去了。
这是个修车厂,机油味浓的冲鼻。
坐在车上,被忽略的女人看着姚诗承被从另一辆车上带了下来。他被带到那个从机车上下来,摘掉头盔的男人跟前,两人说了什么。并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的女人,将手机压在膝下,悄然拨通了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她在向对方发送定位时,被注意到她动作的人拍车窗警告——
"喂!"
所有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
拍窗的男人拉开车门,夺走她的手机,将她挽着手臂拖拽了出来,"这个女人在报警!"
被挂断的手机扔到地上,一脚踩碎,女人也被拽到了人群中。
摘下头盔的男人,是全场唯一没有蒙面的,他毫无顾忌的将自己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露了出来。在女人被拽过来时,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报警没用的,不用管她。"他打过招呼了,曾经他叫人拿钱权所迫,如今自己也能体验一回这样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姚诗承听他说不用管她就安了心,从女人身上收回目光,继续看冷色的男人道,"怎么,心情不好?"他身材颀长,跟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比,并不见得矮半分。只他刚从警察局里出来,又半个月没有打理过仪容,被人押解着,背又驼几分,看着气势上实在要弱面前的男人不少,但他唇上这时候却溢出笑来,"这么迫不及待的又来找我了。"
"嗯,心情不好。"男人,也就是江尹一承认道。
他回武汉自然是报复来的,只这帮人反应,实在不顺他意。加上阮贤又被他们扯进来,他心情自然是差到了极点。或许要让这帮人不痛快,还是要用最直接了当的方式。
"让他换上。"将摆在一旁的纸袋拿下来,丢在了地上——盒子里滑出件黑色蕾丝的女士内裤和胸衣。江尹一丢出去之后,就靠在机车上冷眼看着了。
受到江尹一示意,押着姚诗承的男人上前扒他的衣服。姚诗承也没反抗,甚至仰着头让他们脱的更顺畅。
被脱下来的衬衫长裤,连着脚上的皮鞋,一起落在灰白的地面上。浑身上下只留下手上一只腕表的姚诗承,毫不避讳袒露的站在灯光下。
他长得漂亮,漂亮到甚至有点女气,身体却不算单薄,修颈长臂,自脖颈与手臂连接的位置,有一个八字,腰腹处的肌肉没江尹一那么明显,但也算分明。
因为被拽到近前,女人也终于能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了。
她看着最烦被人说长的漂亮的弟弟,可以说是顺从的被穿上女士内裤和胸衣,任一帮人带着嘲弄戏谑的神态观瞻。
"还挺适合你。一副婊子样。"
姚诗承也不觉得羞窘,更不觉得侮辱,还迎上江尹一的目光,向他提建议,"涂上口红会更像,你没准备的话可以找我姐要一管。"
江尹一扯了下嘴角,"你可真够恶心的。"
姚诗承捂着半边脸笑了一下。因为穿着这一身,压根儿不可能跑出去,身旁那些男人就没再押着他。姚诗承笑完后放下手,"尹一,我知道你是在报复我,你想让我感到羞辱,痛苦——但是呢,你知道的,我没有你的那种道德和廉耻。"
"你想让我痛苦——"他边说边往江尹一身旁走去。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米的间距,他很快就走到了江尹一跟前,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牵着他的手,仰着脸对他说,"很简单。"他睫毛很长,靠近眼睛的眼睑又是灰色,像上了妆。这就是他给人女气感的来源,"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以后是高兴,是痛苦都在你的一念间。你不用费心报复我,你只要把我牵在你手里。"
他好像是在求江尹一让自己爱他。
江尹一俯视着蹲在脚边的姚诗承,他白皙的背脊,被女士胸衣的带着勒箍着,他以这么一个姿态,托扶着自己的手,好像要把他颈上的绳子交给自己。只要自己握住就行了。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江尹一不屑拿感情左右谁,更别说这个人还是一个他厌憎的男人。所以他反手抓住姚诗承的颈,鄙夷的吐出一句"你真是太恶心了"后,就这么狠狠一推把他搡倒在了地上。
姚诗承肩挺薄的,被江尹一搡倒后,一侧胸衣的肩带滑了下来,看着是叫人发哂的下贱。他就这么坐在地上,看着将他推开的江尹一。
他把左右自己的绳子递出去,对方都不屑去牵。
那怎么办呢。
被姚诗承看的很不舒服的江尹一抬手招了招。
几人上前围住了姚诗承——一个把他按倒在脏污的地面,一个跨腿站在他身前,拿手机对着拍摄的同时,抬脚踩着他被胸衣包裹的胸脯,拿脚底搓揉。
镜头里,一直歪侧着头看着镜头之外的姚诗承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他其实最喜欢的一直都是在床上征服江尹一,只是因为爱上了江尹一,这一次才给了他选择。既然江尹一不愿意选,那就没什么好改变的了。
看到他笑,拍照的男人也笑,骂了句,"真贱,给他拍骚照都还笑呢。"姚诗承长的漂亮,还白,这种落难味儿,太对了。但他是个男人,这里没谁对男人感兴趣。
就纯恶心他。
但边儿上有个女人啊,在姚诗承躺在地上,被人拿脚挑开胸衣的时候,一只手也往身边女人的胸脯上放去。还在看弟弟那边的女人冷不丁被摸一下,有些愠怒,只眼下这么多男人,身处弱势,她也不敢太发作,直到对方笑嘻嘻的第二次伸手摸过来。
只这一回并没有摸到她,因为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江哥——"
出手的江尹一抓的他的手扔开,"没让你碰这个。"说完他瞥了女人一眼,再没说什么,站定在她身边。
从他们刚才的对话里,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什么绑架勒索,而是她的好弟弟惹了麻烦,人家上门报复来了的女人,觑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心情怪复杂的。
……
徐途本事还行,把江尹一打户籍落在武汉那天起所有的事都查了一遍。扈
堞
妤
岐
缈
父母早亡,除了套老破小什么都没给他留,没有好处可图,自然也就没有好心的亲戚冒出来。高中辍学,进了小贷公司,算是误入歧途了半年。后来在外面混了很有一段时间。
将手中看完的这一页纸翻过。
因为太久远,江尹一的七至十七岁,只有这薄削削的一页纸。
后面就清楚详细多了,因为江尹一认识的人变多,活动的范围也变大。他哪一时期跟谁走得近,以什么谋生都开始变的有迹可循。
徐途反正觉得挺神奇的。这么一个身世,摊在谁身上,都犹如把人置于一条陡峭险峻的山道,走上去,最好最好不过成为一个普通人,反之一步踏错,终生恐怕都要徘徊在社会的边缘了。江尹一可以说是每一步都走错了,却又好像每一步又都是对的——他错的是退学,混社会,以灰产谋生,他对的是身处泥淖,及时脱身,无人依靠,却又活的比大多数人要好。他以一种明暗交错的姿态,活到了如今。这怎么能不说是神奇呢。
徐途的人生,是顺遂坦途,父母都是社会上最精英的一批人,所以他能认识小屈,认识闻科这么一批和自己处在同一阶层的人。所以他可以在少年时纵情玩乐,在青年时收心接手父辈产业,利用年少时积累的人脉,轻而易举的继续做新一批的社会精英。
但他不是不谙世事,他知道底层生活有多不易。江尹一无疑就是这种底层。
他是怎么混进不属于他的圈子,又是怎么在这样钱权交错的圈子里,始终保持自我,保持他那种随时可以抽身的游离姿态的?
确实太神奇了。
徐途从随意翻阅调查来的江尹一的资料,到将翻过去的一页纸再翻回来细看。调查资料上也有江尹一的照片,学生时代蓝底的寸照,照片上江尹一还未脱稚气,面对镜头的拘谨,让抿唇的他腮边有些鼓。微昂着头,目光和如今竟没有多大的差别。
徐途收拢手,拿手背摩挲了一下还映着钢戳照片后,才又往后翻去。
后面就是江尹一混进武汉二代的圈子里,而后结识了这个圈子最顶上的那一批人。
看着资料上出现的几个熟悉名字,徐途一哂。
还真是这群人。
下移的目光,陡然一凝。
也是这群人除了在LinX那种能保证私密性的私人会所活动之外,还常去其他的地方聚会玩乐,一些摄像头留存下来的视频,也一并归拢在徐途手上的这份资料里——紧跟着这群人名字的,就是一张监控录像的黑白截图。
江尹一被抓着大腿坐在一个躺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他的双臂被衣服绞剪在背后,裤子已经被褪了一半了。一群男人围着他。因为摄像头在上面,拍摄角度让这种玩物一样的氛围更重。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摘下套头的帽子,几张年轻的脸露了出来。
也是不止一次做这样的勾当,刚才的暴行并没有叫几人惶恐懊悔,反而各个都一脸兴奋。
从他们的手上拷走了照后就清空了他们相册的江尹一,将手机抛了回去——
"今晚的事别外传。"
"当然,江哥。我们懂规矩的。"他们接回自己的手机,答应的轻松。
江尹一敢这么做,自然是不怕自己受报复,只是念在这群人跟夏挚混过,又还叫他一声哥的份儿上,他警示了他们一句,"刚刚那对姐弟,姓姚。武汉叫的上名的会所都是他们家的,监控我都已经处理了,这事要是你们泄露出去,后果自己掂量。"
他这么说,几人也正了正不恭的神色,"明白了江哥。"
钱江尹一在找他们的时候已经给过了,现在办完了事,江尹一戴上头盔,直接跨上机车离开了。
……
绒面的黑色高跟,踩踏着映照着通明的灯光的地面,停在了挂着总裁室的门前。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