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你清醒恨我,我也不顾了。」
我的内心是绝望的,可我的身体却在叫嚣。
我无路可走,只能抬手搂住他。
如同在沙漠久行濒死之人遇上绿洲。
满室春光旖旎却如坠向深渊,我拉着他一起,坠了下去。
醒来时,天已破晓。
景垣披着外袍坐在床榻前,他似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只问:
「你好些了吗?我……」
我躺在床上平静地望着头顶的流苏,从未有过的清醒和理智:
「景垣,我需要为左家生一个孩子。」
景垣猛地转头看向我。
27
两月之后,我怀孕了。
宫中流言四起,朝上骂声一片。
但是我爹来了句:「先帝故去多年,却不忍太后孤身,于梦中相会得此胎,乃是我朝大吉之事。」
荒诞如此,但这可是左相之言啊。
如今皇帝自北巡归来偶然得疾,身子骨瞧着一天不如一天。
朝中人人自危,又怎敢招惹能一手遮天的人。
我爹为了保护龙嗣,特接我回左府养胎。
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每天无数人盯着我。
我亦知趣,只安心养胎。
除了绣花练字,偶然做做糕点。
我没想到沉泱会来看我,从前单纯无畏的少女自打同我换身份在宫中待了三年后,此时脸上有了沧桑之意。
「很多事情父亲不同我明说,我心中却知道的。姐姐,这个孩子根本不是先帝的,你们是想弑君立新帝,对不对?」
我有些错愕,她竟知道。
「姐姐,你为什么就不反抗呢?这可是大罪,那可是皇帝!」
她瞧着我微微隆起的肚子,摇了摇头,
「你们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我弯弯唇,一向为了小女儿不惜牺牲其他子女的一切的父亲,不会想到,这个小女儿会视他为恶魔吧。未换来半分感激,只是恐惧。
真的是报应啊。
我淡淡道:「没有人能阻止得了的,父亲执政朝野多年。只要是不如他的意,皇帝又如何?」
我说:「就算是杀遍宫中所有人,他也不会眨眼的。」
沉泱蓦然愣住。
28
近日,外面风起云涌,但左相府一片安宁之象,
甚至沉泱十八岁生辰,父亲给她办了一个生日宴,极为隆重,要为她选婿。
满座皆是大耀的青年才俊好儿郎,伺候沉泱的丫鬟却忽然来报,她同一位内侍跑了。
父亲怒急,却未想气急攻心,竟晕死了过去。
一时,府上大乱,宾客皆慌。
府上管家来找我:「小姐,眼下该如何是好?」
我冷静端着一碗已经备了多时的汤药朝父亲房中走去:
「父亲大人抱恙,自当遣散宾客,任何人不得入府打扰。」
我端坐在椅上,唤醒床上已经白发苍苍的老者:
「父亲,该醒了。」
他睁开了眼,想起身,但是却没起得来。
他蓦然悟到了什么,抬手想要打翻我手中的药碗:「孽障……是你一直在给我下毒。」
我含笑将碗死死送到他了的嘴边:
「父亲大人抬举我了,我一人怎有这能耐,还有妹妹相助呢。」
他挣扎咒骂:「你敢……弑父。」
「弑父?」我冷笑,「父亲可曾对我有过一丝心软。你送我入宫让我代嫁,我都已经走了,你却还是将我拉回了这万丈深渊。何曾想起过,我是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