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接受自已落得这下场,有些事情做的时候,她就会预设后果。
但这一次,她认为还有人从中作梗。
所以她要求见太后,将自已心里的怀疑说出来。
太后见了她,也听了她承认下落胎药之事。
“这药若要神不知鬼不觉,分量不能太大,否则太医诊脉便能知道,所以臣妾让那宫女分半个月慢慢下,可福昭仪的胎第二天就没了,臣妾觉得有人背后出手,臣妾是有罪,但背后下手之人也有罪。”
太后望着她憔悴红肿的眸子,没回应这句话,只道:“你就好好在桂兰宫养好三皇子吧,稚子无辜,皇上不会迁怒他,日后总有他的好日子,千万莫要再折腾了,这是哀家给你的忠告。”
第1527章
皇后试探
淑妃半张嘴巴呆愣着,她脑子一片混乱,但听皇太后这样说显然是知道了。
但他们没打算追查下去。
可她真盼着他们追查吗?追查下去,她首当其冲先被问罪。
她有些后悔来这坦白一场,反而坐实了她的罪行。
她跪着磕了个头,踉跄告退。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初入宫时相貌极妍,性情骄傲孤高,得了恩宠之后甚至是有些跋扈。
这两年是收敛许多了,可总认为她骨子里是有傲气的,一丝野心的希望,竟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权力,真是使人疯魔啊。
为免节外生枝,太后下旨让皇后和德妃抄写经文,一直持续到除夕方可出来。
至于大皇子和二皇子,白日上书房,晚上继续跟着皇叔习武,一并宿在慈安宫,皇后与德妃都不得见。
谢如墨也安排了玄铁卫专门负责护送他们上学去练武场和回宫,至于他们的饮食,因都是一并在慈安宫,慈安宫里就是一个铁桶,在饮食上基本是出不了事的。
过了些时日,宫里不知怎地就有流言传出,说淑妃迁宫是因为对福昭仪的胎下手了。
但是,在这流言过后没几天,又有人说淑妃是无辜的,真正对福昭仪的胎下手的人是皇后,淑妃只是替皇后背锅,是无辜的。
这流言不胫而走,甚嚣尘上,都传到了皇后的耳中去。
皇后认为是淑妃传出去的,如今自已正是养名声的时候,就算福昭仪的胎有她的手笔,也是不能让人说。
而且她确信没有证据,否则早就寻到长春宫里来了。
她更清楚如今谁不能得罪,谁可以适时踩上一脚,顺便试探试探皇上的意思。
因此,她带着人直奔桂兰宫去,对淑妃就是一通责备,说她诋毁皇后,犯下了口舌是非和以下犯上两条罪名,命人掌掴了她。
淑妃失宠,人尽皆知,靠着桂兰宫里的几个人怎护得住她?当着三皇子和三公主的面,她生生被宫人钳住双肩,挨了十几巴掌,直打得口吐鲜血,天旋地转才作罢。
三公主跪在地上哭喊着,“求母后饶了母妃吧,母妃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三皇子倒是直接,扑上去就咬住了皇后的手臂,狠狠地给了一口,被皇后抽了一巴掌倒在地上,复又爬起来咬。
亏得是宫人急忙去拦着,但也差点没拦住这头小狼崽子。
皇后手臂吃痛,也没再上前,只是冷冷地看着淑妃那张肿得跟猪头似的脸,“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连本宫都敢咬,如此胆大包天,往后岂不是要祸乱天下?”
淑妃被人搀扶着,几乎站立不稳,发鬓凌乱,簪子坠地,狼狈不堪,却依旧将一双儿女护在了身后,瞪着皇后厉声诘问,“皇后就真这么清白吗?你敢对天发誓,没有害过福昭仪的孩子?”
皇后自然不可能发誓,只是正义凛然地道:“害人者,巧舌如簧,无半点愧疚,还教唆宫人胡乱传谣,想嫁祸于本宫,淑妃,人在做,天在看,你的报应来了。”
“是,都会有报应的。”淑妃看着厚颜无耻的皇后,气得浑身颤抖,“等着看。”
“死不悔改,简直不可理喻。”皇后说完,甩袖而去。
此事自然很快就有人禀报到了慈安宫,太后听了直摇头,“说她愚蠢,她知道用这种方式来澄清自已,再试探皇上,说她聪明吧,却不知有人故意挑起她们的争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第1528章
替人传话
太后传令下去,淑妃迁居到了桂兰宫是为了三皇子静养,切记不可怠慢了。
有太后照看着,内府不敢怠慢,依旧按照妃位拨给淑妃应有的吃穿用度。
只是家眷求见,则被挡下了,依旧是以三皇子需要静养不得打扰为由。
李夫人只能去拜托宋惜惜,让她帮忙送些银子入宫,让淑妃打点上下,不至于让孩子们吃了苦,遭了罪。
她虽不知道福昭仪的胎与淑妃有关,但知道失宠嫔妃的日子不好过,宫里头跟红顶白的人太多了。
纵然宋惜惜跟她说太后已经下旨照拂公主和皇子,让她不必过于忧心,但李夫人流着泪说:“怎能不忧心?那是妾身怀胎十月艰难生下的闺女,掌心上宠着长大的,视若珍宝,舍不得她吃一点点苦,我们做父母的,其实已经帮不了她什么忙,往后还是要她自已走的,烦请王妃再转告她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万保重自已。”
宋惜惜听了这话,有些怔然,胸口猛地一阵抽痛。
她听过几乎一样的话。
当年母亲将她许配给战北望时,便对战北望说,“怀惜惜时我已年岁不轻,十月怀胎再到生下她,几乎要了我的命,她是父母兄长宠着长大的姑娘,舍不得她吃一点苦,但她是个知礼明智的孩子,你不辜负她,她也会尽心对你好,所以你要好好待她。”
父母爱子,大抵都是一样的心情。
她垂下泛红的眸子,道:“好,我帮你送去。”
李夫人感激不尽,躬身落泪道:“王妃大恩,妾身铭记在心。”
“不必这样客气,举手之劳。”宋惜惜扶着她说。
除了银子,李夫人还做了些淑妃爱吃的杏仁酥,说是她打小就喜欢吃,入宫之后好几次说想吃母亲亲手做的杏仁酥,宫里头的,总是差些滋味的。
“以往她这样说,是撒撒娇哄哄妾身,毕竟宫里什么没有呢?臣妇做的,哪里有御厨做的好吃?如今大概是没了昔日的待遇,想吃一口爱吃的,也不容易。”
李夫人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宋惜惜安慰了她几句,便替她入宫跑腿去了。
淑妃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前来探望她,而且还是宋惜惜。
她坐在椅子上,端着昔日淑妃的高贵模样,可惜一张脸肿得厉害,再端也没什么威风了。
“稀客啊,来看本宫的笑话吗?”淑妃冷冷地道。
宋惜惜看到她的脸,吃了一惊。
皇后来过桂兰宫找麻烦的事情,她是听说了的,但不知道皇后还动手掌掴了她。
“李夫人不便进宫,托我给娘娘送了些东西来。”宋惜惜将食盒递了过去,“说是娘娘喜欢吃的杏仁酥。”
银子是放在食盒里的,食盒封着,宋惜惜就当做不知道里头有银子,免得淑妃难堪。
听得是母亲叫她送来的,当即叫人接了过来,食盒打开的那一瞬间,淑妃忙捂住了眼睛,抽泣声低低响起。
宋惜惜识趣地先不做声,站在一旁等她调整好情绪。
淑妃用手指捻起一块杏仁酥放入嘴里,一小口一小口咬着,仿佛那是天下间最好吃的食物。
一块杏仁酥吃完,她眼底凝着泪水,却心满意足地道:“可算是吃上了,原先跟母亲说了好几次,她都没送进来。”
宋惜惜这才开口说:“夫人让我转告娘娘,万万要保重好自已。”
淑妃垂下眸子掩去泪意,道:“请北冥王妃替本宫告诉母亲,本宫很好,一切都好,叫她和父亲不要惦念,不要操心,不要多想。”
宋惜惜道:“我会一字不漏地带到。”
淑妃轻声说:“谢谢。”
宋惜惜一拱手,告退而去。
刚迈出门槛,就听得淑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怪我自已一念之差,想了不该想的,做了不该做的,如今还连累了一双儿女,悔之晚矣,世上果真是有报应的。”
宋惜惜脚步顿了顿,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