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战北望易昉宝珠 本章:第286章

    人都有野心

    今晚,穆丞相是留在宫里过。

    肃清帝依旧没有入后宫,甚至没回自已的寝殿,而是宿在御书房里间的罗汉床上。

    穆丞相看着他喝完药,然后拿起一块饴糖递过去。

    肃清帝接过,却没有吃,眉眼笑了起来,“朕还记得,朕少时被父皇在御书房责罚,出了门丞相会给朕一块饴糖,再说一句鼓励的话。”

    穆丞相望着他,“是啊,老臣也还记得,皇上那时候也跟臣说,要做一位贤朕有让丞相失望了吗?”肃清帝把饴糖吃了,声音便有些含糊不清。

    穆丞相道:“没有,在老臣心里,皇上是贤朕不是。”肃清帝眼底透着失落,“朕还有许多抱负,可惜怕是做不了。”

    “太医院没下判定,皇上不该消极。”穆丞相的安慰,此时显得有些干巴巴。

    “朕是有些遗憾,不过更多的是在打算,”肃清帝半躺在罗汉床上,眸光沉沉,“首先,太子人选要定了,丞相觉得大皇子如何?”

    穆丞相道:“大皇子居长又是中宫嫡出,如今在太傅教诲下日益渐进,不复以往顽劣,相信假以时日……”

    肃清帝打断他的话,“假以时日的,朕看不见,只说当下,二皇子呢?”

    穆丞相略一沉吟,道:“二皇子聪慧伶俐,虽刚入读也看得出勤奋好学,但是否能持之以恒,尚未可知,且人是多面的,孩子也是,老臣对二皇子知之甚少,不好说。”

    肃清帝又问:“若说齐家与德妃娘家呢?哪个会成为更大的威胁?”

    穆丞相沉默,这还用问?德妃娘家如何比得上齐家呢?

    只是,有皇嫡长子,二皇子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除非废后,立德妃为后。

    如此,大皇子便是废后之子,二皇子则是继后所出,也是嫡子了。

    那这得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啊?

    如果真只有一年,皇上的手段定比会无比狠厉,不知道要掉多少颗脑袋才能平息了。

    “皇上不属意大皇子?”穆丞相直接问道,“是大皇子的问题,还是齐家的问题?”

    “大皇子是朕的嫡长子,朕对他最为看重。”肃清帝说完这句,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叹气,“但他是那种踢一脚才会动一动的人,如今只是不顽劣,连普通都算不上,更不要说优秀,他的进步,是和往日比的,纵然如此,也是太傅和母后花了不少心思才改造出来。”

    顿了顿,他苦笑,“外戚壮大,以他的性格将会成为最佳傀儡,就算日后能等到十八岁亲政,他骨子里的懒惰横蛮是改不了的,丞相可知,有些人注定是当不得皇帝,朕这些年忙于朝政,又是打仗又是不断施行新的治策,对他疏于管教,把他扔给了皇后,皇后宠溺过度,才导致他变成如今这般,朕有责任……若朕能活到四五十,还有日子让他慢慢改变,现在没有了。”

    “皇上……”

    肃清帝不想听安慰的话,短短一日,他已经在脑子里把千头万绪理顺了,直揪核心,“北冥王呢?”

    穆丞相微微耷拉的眼角抬起,“皇上是指哪方面?”

    “辅政,谋逆!”肃清帝拢了拢被子,眉心紧蹙。

    穆丞相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谋逆不可能。”

    “丞相说说他不会这样做的原因。”

    “收复南疆已是不世之功,他犯不着谋朝篡位,做乱臣贼子,遗臭万年的事。”

    “他若得了帝位,史书如何写,他决定。”肃清帝道。

    穆丞相没有办法为北冥王证明,他反问,“皇上认为他会?认为他会取而代之的原因是什么?”

    “人都有野心,谁不想当皇帝?他手握重兵,民心所向,朕如果是他,会!”

    “以已度人,不客观。”穆丞相说。

    “至少朕现在看到丞相也很维护他,赏识他。”

    穆丞相道:“北冥王是忠臣,老臣维护忠臣。”

    肃清帝眸光锐利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笑了,“说得好,他是忠臣,如果无后,朕属意他辅政。”

    第1427章

    陪哀家坐坐

    翌日,穆丞相来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包括院正都在,穆丞相坐下之后,望着他们,眸光沉沉,“本相只问你们一句话,皇上的病,你们有没有把握。”

    太医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由吴院正抬起熬得通红的眸子望着穆丞相,摇摇头,"没有。"

    “一点都没有?”穆丞相似不甘心地,“哪怕一点希望,或者一点办法呢?”

    在大家再次的沉默中,穆丞相的眼底一寸寸黯淡,直到彻底无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举你们太医院全院之力,能否延长至两年?”

    吴院正一脸愧色,“丞相,这肺积之症发作起来很凶,莫说两年,一年怕也是……有些难。”

    这一次轮到穆丞相沉默许久,最后留下一句话,“管好你们的嘴巴。”

    他慢慢地走出了太医院,裹紧了披风,这么快,年关又至了,天气越发地冷,冷得刺骨。

    太后看着是不管事,但太医院灯亮了一宿,所有的太医都没有离开,她知道出了事。

    她说今日头晕,传了吴院正来请脉。

    吴院正把脉之后,道:“太后应是睡眠不好。”

    他规规矩矩地站着,心里已经明白太后察觉了什么,等着太后的问话。

    他在宫里伺候的日子长,知晓这宫里头没什么事能真正瞒得住太后,除非是她自已不想知道。

    太后打发了人出去,留他单独在殿中。

    阳光投在门槛处,只是伴随着凛冽的风,这阳光瞧着也是冷的。

    “说吧。”太后端坐,看着吴院正那青淤的眼圈,“皇帝得了什么症,需要你们太医院这么多人熬夜去商议。”

    吴院正犹豫了一下,“回太后的话,皇上只是有些……”

    “废话不必说。”太后打断他。

    吴院正肩膀微微塌下,眼眶红了,哽咽着说出四个字:“肺积之症。”

    太后的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下,十指攥紧了扶手,绷得指头发白,声音里也透着几不可闻的颤抖:“如何治?”

    吴院正垂下头,“还在……还在想办法。”

    太后闭上眸子,脸上血色褪去,嘴唇也变得惨白。

    半晌,问道:“还有多久?”

    得到答案之后,太后猛地站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迅速蓄满,却被她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打发了吴院正去,她传人来问皇帝如今在何处,听得说还在御书房,便带着福公公去了。

    她素来挺直的腰杆,如今却显得微微佝偻。

    肃清帝看到她踏足御书房,心里头便明白她已经知晓。

    他起身迎接,还笑了,“有什么事,母后派人传儿臣去用膳不就行了?怎劳烦母后亲自来一趟?”

    御书房里点了熏香,但没能掩盖还没散去的淡淡药味,她看到了案桌上还没来得及收去的空药碗,泪水终是没忍住,从脸颊上滑落。

    肃清帝心头一酸,打发了人出去,扶着她坐了下来,然后扬袍一跪,声音哽咽,“儿臣不孝!”

    太后望着他鬓边生出的几根白发,喃喃地道:“儿,你都有白发了。”

    肃清帝笑着,泪水却在打转,“这证明儿子长大了。”

    太后迅速拭去眼泪,扶着他起来,“坐,陪哀家坐坐。”

    肃清帝坐在太后身侧,母子二人握住了手,太后眼底的心酸心疼藏都藏不住。

    “儿子十岁以后,就不曾这样和母后手牵手了。”肃清帝眸光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有些怀念。

    太后用力握紧他的手,“是的,刚过十岁生辰,你便说自已是男儿汉,不能总缠着母后了,要努力勤奋,做一个让你父皇骄傲的儿子。”

    肃清帝眼神暗淡,轻轻说了句,“父皇不会为儿臣骄傲。”

    第1428章

    烂泥

    母子二人在御书房谈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太后走后,肃清帝下旨解了皇后的禁足令,但管理后宫之权暂没交还给她。

    齐皇后听了吴大伴的传旨,还有些不敢相信,怎么无端端就解了禁足?

    不过随即她想起应该是原先叫人散播的话起了作用,皇后还活着呢,嫡子就要送到太后宫里头抚养,不合规矩。

    所以,她解了禁足之后,没有马上去谢恩,而是前往上书院看望大皇子。

    大皇子看到皇后,高兴坏了,不顾太傅还在讲课,立刻起身像出笼的鸟儿般飞扑出去,一头扎在齐皇后的怀中,“母后,儿臣可想死你了,你什么时候才接儿臣回去啊。”

    皇后弯腰扶住他的肩膀,再抚摸他的头发,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见他没穿貂裘,人也瘦了些,下巴都尖了,不禁心疼,“怎么还瘦了?在皇祖母宫里没有好好吃饭吗?”

    大皇子嘴巴一扁,委屈地道:“每天从书房回去,皇祖母还要抽背书,不会背便不给吃饭,儿臣不想住在皇祖母宫里了,儿臣想回去。”

    齐皇后知晓太后严厉,自已刚解了禁足还不能跟太后硬碰,只安慰着道:“再忍耐一下,母后会说服你父皇的。”

    大皇子刚想说不要忍耐,便见颜太傅走了出来,顿时止住了话,往后挪了一步。

    颜太傅对齐皇后行了礼,道:“娘娘,大皇子正在上课。”

    齐皇后知道颜太傅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好得罪,只微微颌首,“本宫知道,只是过来瞧他两眼,他的手这样冷,怎也不给他多穿件衣裳?”

    颜太傅瞧了大皇子身上厚厚的棉衣,道:“娘娘不必忧心,衣裳是够的,手冰凉是因为要写字。”

    她不舍地看了大皇子一眼,道:“回去上课吧,母后晚些去慈安宫看你。”

    大皇子虽不情愿,却也不敢得罪颜太傅,怕他又去跟皇祖母告状。

    齐皇后出了书房,对外头等待伺候大皇子的人发了一通脾气,连大皇子的奶娘金嬷嬷也被她骂了一顿。

    “本宫不指望你们能如何悉心照料,只基本的也要做好,这么冷的天,不知道给他送个暖手小炉?不知道备下些温热的吃食?”

    “他往日是如何金尊玉贵地养着的,你们是再清楚不过,怎地去了慈安宫,一个个就不拿他当主子看待?”

    “最让本宫失望的是你,金嬷嬷,大皇子是吃你的奶长大的,怎地对他半分心疼都没有?瞧瞧他今日穿的,还是秋日的袄子。”

    宫人跪了一地,金嬷嬷颤声告罪,又道;“娘娘恕罪,大皇子每日起床更衣,都是太后娘娘在旁看着的,太后说不能给大皇子捂太多衣裳,这袄子便足够了,若是觉着冷,等下课便出去跑一跑……”

    “快闭嘴吧。”皇后冷着脸,眼底越发不悦,“下课都什么时辰了?该用膳用膳,怎地还跑一圈?还嫌他日日不够累是吗?”

    金嬷嬷听着话吓得顿时噤声,飞快地瞧了一眼四周,唯恐有人听见,前去禀报太后。

    这话,分明是在指责太后啊。

    娘娘怎地气成这样了?

    书房里,大皇子听着皇后的话,泪水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他这段日子好委屈,只是不敢说,如今母后为他出头,他便越发觉得受了天大的罪。

    颜太傅阖眸,几不可闻地叹了叹气。

    自然,也有人禀报到了慈安宫。

    太后绷着一张脸听完,说了句,“烂泥!”

    福公公道:“皇后怕是久不见大皇子,心里着急呢,您莫要上火。”

    “她禁足期间,哀家让大皇子回去探过她几次,怎么就久不见了?”若换做以往,太后未必这么生气,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大皇子绝对不能坏在她的手里。

    第1429章

    以后不得前来打扰大皇子

    皇后掐着点,再去了一次上书房接了大皇子,便与大皇子一同回慈安宫请安。

    这前呼后拥的一群人,好大阵仗,就连大皇子都是小太监背着回来,到了宫门才将他放下。

    皇后端正仪容,牵着大皇子的手进去。

    行跪拜礼,请太后安,规矩倒是分分明明的。

    只是太后却迟迟没让她起来,只是招呼了大皇子过来,“今日太傅可有夸赞?”

    大皇子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太后一眼,才小声回答:“今日太傅忘记了夸赞。”

    皇后跪在地上,连忙搭腔,“母后,太傅严厉,不轻易夸赞人。”

    皇后自是不知道,太后曾跟太傅约定,如果大皇子这日乖巧认真,太傅会在放学的时候夸赞一句,反之则没有。

    如此,太后便可轻易知晓大皇子今日的表现。

    太后没理会齐皇后的话,只是淡淡地对大皇子道:“记得规矩吗?”

    大皇子白了脸,连忙辩解,“皇祖母,太傅是不满意母后去找孙儿,这才没有夸赞的。”

    “如此,是罚你,还是罚你母后?”太后问道。

    大皇子连忙指着齐皇后,“罚母后,母后最喜欢抄书了。”

    “是,臣妾抄,臣妾喜欢抄书,臣妾教导不善,该受过。”齐皇后也连忙道。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吩咐金嬷嬷,“带大皇子进去用膳,然后送到小书房去,亥时之前没抄完就不许出来。”

    大皇子的脸顿时垮了,哀求道:“皇祖母,您答应过今日让孙儿玩捉迷藏的。”

    太后望着他委屈万分的脸,仿佛自打他进了慈安宫,就没有不委屈的时候。

    严厉督导,才能勉强有了端正的学习态度,皇后一出来,他整个人就松散懈怠了。

    说白了,踢一脚,都未必动一动的人,让他担大任,是不是太为难他?

    “你告诉皇祖母,是否当真不想去书房?”

    大皇子很想回答是,但他对上一双如古井般幽森的眸子,到了唇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回头求救地看了一眼皇后和金嬷嬷。

    齐皇后讪笑了一声,“母后,他还小,孩子玩心重些也是在所难免的,臣妾觉得可以适当给他歇……”

    太后迅速打断她的话,“可以歇,哀家让太傅从明日开始,只教二皇子一人,但皇后得想明白了,身为嫡长子,他如果不是太子,不是日后的皇帝,他会是什么下场。”

    太后这话说得很直白,没有一点拐弯抹角去让她领悟。

    齐皇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声音不免微颤,“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嫡长子,他理所应当就是……就是的。”

    太后冷笑,“怪不得皇后对他万分骄纵,竟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那张椅子上他坐得上去,若没几分本事,怎么死都不知道的。”

    齐皇后脸色煞白,想说德妃不敢,但德妃不敢淑妃也不敢吗?

    太后严厉地道:“太子之位不是他的护身符,相反,这位置脆弱得很,需要本事和手腕才能护得住的,护不住,便是死。”

    皇后心头一震,嘴唇翕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是不知道,身在皇家,许多东西都需要争抢的,但她总认为自已的儿子是嫡长子,总归不一样。

    她跪着磕头,“是臣妾愚钝短视了,求母后为大皇子筹谋打算,臣妾绝不干预,也绝不骄纵。”

    太后对于她翻来覆去的态度已经习惯,敲打她几下,她便能醒悟一下,之后继续沉浸在自已的所谓谋算里。

    “回去吧。”太后态度甚冷,“没有哀家的懿旨,不得前来打扰大皇子的学习。”

    皇后抬头看着泪水盈盈的大皇子,虽心疼也只得先忍下,否则她真将二皇子送去太傅身边,便等同是告知臣民,二皇子是备选,如此自然便会有人站队。

    第1430章

    肃清帝去北冥王府

    上书房和慈安宫里的事情禀报到了肃清帝的耳中,肃清帝觉得心烦焦躁,加上连日筹谋,越发觉得头痛欲裂。

    他解了皇后的禁足,本也是为大皇子做准备的,一旦确立太子之位,太子就不能有一位被禁足的母亲。

    本以为禁足这段日子,皇后会好好反省,知道纵子等同杀子,殊不知她不仅没有反省,更因这段日子的禁足,而越发觉得需要皇子在身边,才可稳固她自已的后位。

    他胃口不好,晚膳没怎么吃,只对付了几口填了填肚子,把药喝了。

    他必须喝药,这日子长一日是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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