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温幸妤祝无执 本章:第140章

    他倒出里面的信,打开来一目十行看过,怒极反笑,抬手丢在谢苓面前。

    “我竟不知,你早跟我大哥鸿雁传书,浓情蜜意。”

    纸张飘然落地,谢苓愕然看向他,只见他唇角带着冷笑,显然是气狠了。

    她怀胎已有五月,俯身捡东西很费劲,索性直接无视了那张信纸,冷着脸道:“你又发什么疯?”

    “你有功夫质疑我,怎么不去问问你那好大哥,为什么要不远千里给我传信。”

    “他想传信,我难道能拦得住不成?”

    听完这几句话,谢珩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冷淡,叫人看不出喜怒。

    他俯身将信拾起来,走到谢苓跟前,将人强行拉起来,拽到了窗沿边上。

    鸟儿被惊到,飞到了另一边。

    谢苓被他圈在怀里,轻压在窗台边,后背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为什么不看信,是心虚不敢?”

    一想起她可能和自己的大哥或许已经通信许久,心中便涌起难以抑制的愤怒。

    他垂眸盯着谢苓白皙的侧脸,一只手拿着信,一只手垫在她隆起肚子上,和墙面窗沿隔开,俯身贴着她的耳畔,一字一句念信的内容。

    她不想看、不敢看,那他偏偏念给她听。

    谢苓气得发抖,挣脱不开,抬手捂着耳朵,却依旧有字眼飘进来。

    什么“回来就娶你…”、“给你新身份…”、“我会对你好”……

    她越听越气,忍无可忍怒道:“你朝我发什么火气?你大哥思春与我何干?”

    “我看你谢家的人都是疯子,都有病!”

    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谢珩没有反驳,而是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抛进新燃的炭盆。

    他将谢苓转过来,捏着她的下巴道:“你说得对,所以……”

    “现在给他回信,我看着你写。”

    说完,他松开谢苓,从内室的小案上拿来笔墨纸砚,摆到罗汉榻上的小几上,随后坐下。

    谢珩瞥了眼站在原地不动的谢苓,催促道:“还不快来?”

    谢苓懒得理这人犯病,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就往内室走,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她甩不脱,被拉到罗汉榻跟前,坐到了谢珩腿上。

    谢珩将笔沾了墨,塞在她掌心,视线落在她脸上,下巴微扬指着小几上的纸张道:“写。”

    谢苓气得不清,她咬了咬牙,深知若是不写,这人一定会继续纠缠下去。与其和他在这浪费时间,不如随便写几句话。

    反正她也不喜欢谢择,说清楚也好。

    她思索了一下,提笔洋洋洒洒写了几十个字,总体意思就是对谢择无意,况且她已经入宫为妃,请他莫要再传信。

    写完后,她也不管墨迹干没干,拿起来一把拍在谢珩脸上。

    “满意了吗?满意了赶紧从本宫的含章殿滚出去。”

    “本宫可没工夫跟你们谢氏兄弟玩这种兄弟相争的戏码。”

    墨味扑鼻而来,他抬手将纸从脸上拿下来,扫了一眼后,眼底的郁气才彻底散了,也就没计较谢苓把信拍他上脸的事。

    谢苓要起身,却被禁锢得死死的。

    谢珩掰过她的脸,俯身吻了下去。

    一吻罢,他抚摸着她的脊背,像是在摸一只猫儿,眸光晦暗,语气幽幽的:“苓娘,你乖一些,不要沾花惹草。”

    “不然我不能保证,你和那些花花草草,会不会被一起挫骨扬灰。”

    谢珩的眼神太阴沉,像是梅雨天粘稠湿冷的空气,盯得她浑身难受。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厌恶,轻声道:“你应该让花草别来沾我。”

    谢珩似乎被逗笑了,他闷笑了一声,胸膛震动着,看起来心情又愉悦了起来。

    属实是阴晴不定。

    他又抱了一会谢苓,才起身将信纸放入信筒,绑回了鸟儿身上,并且将其放飞。

    “好了,我回去了。”

    谢苓没有作声,看都没看他一眼。

    谢珩也不计较,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

    十月十八,天降大雪。

    太极殿九脊重檐覆满新雪,雪絮斜飞落在殿前廊阶上,一片素白。

    西堂廊下,积雪压弯老竹枝,穿廊风裹着雪粒漫卷,不远处的窗内隐见青瓷瓶插着白梅,还有道女子的身影。

    两三个年轻朝臣披鹤氅,站在雪竹边的小道上。

    其中名为周敏的文臣,看了眼窗内隐隐绰绰的身影,没忍住低声道:“你们说,陛下若…娘娘能活下来吗?毕竟历来都有殉葬的传统。”

    文子章为人正直,闻言他拉下脸,低斥道:“周敏,你怎敢在这编排娘娘闲话?”

    叶施被夹在当中,个子也不如那两人高,只觉得口水似乎喷到了他头顶,无奈道:“行了,别吵。”

    他觑了眼两人,意味不明道:“别忘了咱们三人可都是娘娘一手提拔的,娘娘若…咱们焉有好果子吃?”

    说完,叶施拍了拍周敏的肩膀,将声音压得几乎轻不可闻:“我知你心气儿高,觉得跟个女人做事不舒服,但你仔细想想,朝中有几个比得上娘娘的?”

    “那些世家出身的看不起咱们,陛下现在又成了这样,唯独娘娘愿意给咱们机会。”

    “你听我一句劝,别动旁的心思,世家那边你捞不着好的。”

    周敏脸色变了几变,知道叶施也是为他好,但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到头来却为一个牝鸡司晨的女人做事,多少有点难受。

    他想说什么,抬眼就对上了文子章那个臭石头愤怒的眼睛,遂熄了火。

    叶施拍了拍两人肩膀,忽然指阶前雪竹笑说:“此君今日倒似白衣卿相。”

    这话说得妙,隐晦说出了三人的期盼,让其他二人平复了心态。

    氛围就这么被缓和下来。

    三人撑着伞并肩离开,逐渐被满天飞雪吞没。

    离开不久,方才那竹枝承不住雪重,“啪”地折断半截,惊得石灯旁觅食的麻雀振翅而飞,扑簌簌搅碎满庭静谧。

    谢苓坐在御案前,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折子。

    小太监六安站在谢苓侧后方,低声将方才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说了。

    包括三人的神态、说的话,十分详细。

    谢苓将批完的折子合上,随手丢在桌案上,淡声问道:“派人去多给周敏吹吹耳边风,让他早点投靠王氏。”

    这三人,都是她根据上辈子记忆,亲手提拔的寒门士子。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文子章为人刚正,直言不讳,对于判案十分有天赋。叶施相貌平平,才学不太出众,但处事圆滑,却不世故,为人良善。

    至于周敏…这人才学不错,样貌称得上一句貌若潘安,但他心比天高,为人刻薄。

    谢苓打算将周敏推入王氏怀抱,再装作不知,叫人故意传些假消息给他。

    他想叛主做奸细,那她自然不能放过这枚好棋。

    六安不敢抬眼看宁昭贵妃,躬身称是,轻步退了下去。

    谢苓又批了几份奏折,便开始疲倦不堪。

    她揉了揉眉心,撑着雪柳的小臂,扶着肚子站起来。

    外面的雪粒沙沙敲打着窗纸,殿内静侍的宫人早已经换成了自己的人。

    她扶着肚子,起身在殿内来来回回活动,不一会就累得喘气。

    月份大了以后,她愈发容易劳累,但沈太医说,要适当活动才行,不然对孩子和孕妇都不好。

    走动了一会,谢苓停下脚步,坐在宫人搬来的软椅上,抬头问一旁的雪柳:“陛下今日清醒了多久?”

    雪柳半蹲下身,为主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回道:“到现在为止,陛下前前后后醒了三次,每次差不多两刻,就又昏睡过去了。”

    闻言,谢苓眉眼一沉。

    司马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从最开始的一天司马醒四个时辰,到现在的最多一个时辰。

    她垂眸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若是司马佑活不到孩子降生,那会稽王一定会有所动作。

    到时候麻烦事会更多。

    她沉思了一会,扶着雪柳的手站起身,看着外面道:“去看看陛下。”

    主仆两人相携而出,到了太极殿后的式乾殿。

    朱漆廊柱前立着两个抱臂的宦官,冷得不时跺脚呵气,看阶下有不少宫人持竹帚扫雪,脸冻得通红,动作却依旧又轻又快。

    见谢苓来了,立马跪倒一片。

    殿门被太监推开,药味混杂着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面不改色绕过屏风,司马佑正闭目躺在龙榻上,脸色又青又白,干瘦的像是只剩下了骨头。

    绿绮跪在边上,正在为司马佑擦脸。

    见到谢苓来了,她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水,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谢苓心中五味杂陈。

    绿绮对司马佑可谓是情根深种,从幼时起便一心一意伺候他,一只不曾嫌弃或者憎恨过他。

    她叹了口气,说道:“绿绮,这有人守着,你已经连续在这伺候半个多月,该休息了。”

    绿绮倔强摇头:“娘娘,就让奴婢伺候陛下吧,您知道的,我…我…”

    谢苓没有再劝,只好让人多照管着些她。

    回到含章殿后,谢苓躺在床上午睡。

    窗外大雪夹杂着寒风,呼呼的响,她被吵得睡不着,只好盯着幔帐想事情。

    边境梁、司、雍三州已破,叛军已经开始往南边来,梁老将军重伤,陈漾带兵突袭敌营,却失去了消息,生死未卜。

    到现在这种情况,谢珩却依旧称病在家,不愿意出手。

    她知道他在等即将国破之时力挽狂澜,对于一个玩弄权术的人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

    但她却依旧觉得心惊,谢珩这人,根本没把百姓放在眼里。

    所有人都是他的踏脚石、登天梯。

    谢苓自诩做不到这般无情,她这段时日,一直在回忆梦里的事,和兄长商量对策。虽然总体上没改变三州连破的结局,却让不少百姓提前迁移,做好了安置,避□□民疫病,死伤过多。

    也算是在其位谋其职。

    她翻了个身,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珠帘晃动,霞光疾步走来,手中拿着个崭新的册子。

    “娘娘,中书侍郎大人传信来了,说谢家将您母族已经划出谢氏宗祠!”

    第138章

    ~

    谢苓坐起身,

    接过霞光手中的册子,打开来一目十行看了,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她看向霞光和后面赶来的雪柳,

    声音是止不住的高兴:“总算…总算是摆脱谢氏了。”

    雪柳也高兴,她笑着,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娘娘,日后您不用再忍让谢珩了。”

    谢苓笑着点头。

    说到谢珩,

    她不免想到这段时日的惊险。

    重阳节司马佑下了圣旨后,谢珩嘴上说不会阻拦,

    但实际上没少暗中挑唆其他几个世家干扰。好在她和兄长准备充分,

    早早给父亲去了信,

    在兄长的谋划下,

    父亲顺利与谢二爷撇清关系,并且将通敌的信件都处理了干净。

    其中艰辛自是不必说,父亲还险些被谢二爷的人杀害,

    但好在最终只是受了些伤,

    并且借此一事,

    向陛下和百姓演了出“高门世家买凶杀人”的苦肉计。

    算是将谢二爷吓退了。

    至于其他几个世家的阻拦,

    她也暗中联合了寒门子弟,又借了长公主的手,没费什么力,就将那些反对的声浪都压了下去。

    从今往后,

    谢珩没机会再用她的家人威胁她。

    烛火摇曳,

    跳动的火焰映在谢苓眼眸中,像是在瞳孔中点亮了一簇充满生机的光。

    她将那登记着阖家姓名的册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

    手指轻轻摩挲着“沈苓”两个字,眉眼弯弯看向床边的雪柳。

    “从今以后,

    我叫沈苓,再也不是谢家人。”

    脱离谢氏后,她不会再被谢氏这个姓所累,司马佑和长公主也会更信任她。

    甚至是放松警惕。

    毕竟一个出身寒门,完全靠皇室过活的贵妃,对他们而言毫无威胁,只是个生育皇嗣的棋子罢了。

    她知道司马佑已经留下让她殉葬的圣旨,长公主也打着去母留子,挟幼帝令诸侯的算盘。

    对此,她早已做好谋划。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保障——谢珩是不会让她死的,从感情、从这个孩子来看,他都不会。

    雪柳和霞光也被沈苓愉悦的心情感染,脸上都挂着高兴的笑,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她有些困了,才退了出去。

    雪柳和霞光轻手轻脚合上殿门,站在廊檐下柱子边上,相视而笑。

    “雪柳姐,娘娘的心事总算了了一桩,不说别的,总算不用再给谢珩好脸色了。”

    雪柳望着天上飘飘扬扬的雪屑,呼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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