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五年,勤王世子,安王世子,勾结东瀛倭寇,意图谋逆,伏罪时大喊着冤枉,两个宗室都被他们牵连了,死了个干净。
“这些流言风语朕不知道听了多少,朕原先也想好好待太后,报答她的恩,可人人都要来提醒朕,朕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以前又有多落魄,要报恩,要孝顺,”元初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萧家忠诚,可功高盖主,午夜梦回,朕无法安睡啊,汪籍……”
汪籍战战兢兢地哆嗦着嗓子:“皇……皇上。”
“算了,和你这阉人说什么呢,”元初帝转过身来,温和地开了口。
他是惦记着萧钰许多年了,但萧家的事,萧钰只不过占了很少的一部分,他语气微凉。
“薛家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萧承恩战功赫赫,若再封一次,可就是国公了,大恒有一个权倾朝野的英国公已经令朕头疼的很,再来一个“萧国公”……朕不过放出了些不想看见萧承恩在大胜归来的意思,他们竟自作主张,让五万人为他陪了葬,可人人都知道薛家是朕一手扶持起来的,他们犯了滔天大罪,难不成是要朕亲口承认,朕有眼无珠吗。”
薛家,不过是皇上养的一条狗,皇上要他们咬谁,他们就去咬谁。汪籍把头低的更低了。
能坐上这龙椅的都是冷血的,没有心的,满室安静中又听元初帝淡淡地说了一句:“朕身上要干干净净,那就只有委屈武安侯了。”
宴席快结束元初帝才回到大殿,举杯说了几句话,听着大臣们恭维了几句,饮了杯中的酒,就领着众位大臣浩浩荡荡地去午门看鳌山万岁灯去,以显与民同心,始终没看萧钰一眼。
闹腾了几个时辰,宫门外的马车终于一辆一辆地离开了,英国公府的马车也一样。
外头的天儿已经黑透了,马车外挂了英国公府的牌子,灯火随着车夫赶着车往前走一晃一晃,里面寂静的要命,两个人一个闭目养神,一个脸色不算太好,谁也没说一句话。
到了国公府,下了马车,萧钰一言不发,就要回房去,陆寄风忽然淡声。
“站住,跟我去书房。”
他率先走到了前头,先踏入国公府的正门,萧钰嘴唇轻抿,跟在他后面。
一杯茶放在了书桌上,陆寄风没坐,书桌前面负手而立,小厮一看国公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忐忑不安,给他和萧钰上完茶,也赶紧逃了。
门一关,书房里只剩下萧钰和陆寄风。
陆寄风转过身,看着萧钰:“从大殿上出去碰见那位去年的榜眼了?和他说了什么。”
原以为他会直入主题,没想到先问了宋玉枫的事,他义父还真是对什么都无所不知,宋玉枫的事他竟也知道了,萧钰唇角扯了扯:“没说什么……”
陆寄风没说话,只看着他。
萧钰就吐出口气,偏了下头,目光落在书房一角罩着的一盏灯上,觉得没劲极了,语气有点淡:“他说义父龙阳之好的传言已久,外面都在传我和义父的关系,我回他,他们传的没错。”
陆寄风皱着眉,低斥了一句:“胡闹。”
萧钰一直都是勋爵子弟中的头一个,虽然随心随性,不拘小节,却也有自己的傲骨,在皇宫先是让宋玉枫拦住说了那么一番话,又让皇上逼问了,句句往他心里刺,还要亲自去看他究竟做没做过什么。
他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可除了心中憋闷,有点腻歪之外,也还能忍,如今却被陆寄风一句斥责出口的“胡闹”弄得心中酸涩不已。
萧钰转过头看向陆寄风,烛火下琥珀色的目光虽平静却润着一层光:“暖阁外面,义父听见了?”
陆寄风没否认,那便是听见了的。
“没什么好辩解的,”萧钰说:“他们传的没错,皇上说的也没错。”看陆寄风又拧了眉,萧钰笑了:“怎么,义父又要说我胡闹。”
陆寄风看着他半天,只觉得他憋着的火都要冒出来了,慢慢地道了一句:
“和我发什么脾气。”
萧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冷静下来,语气厌厌:“不敢,若是无事,萧钰先走了。”
陆寄风觉得他有点孩子气,也有些不悦了:“自毁清誉,不是胡闹是什么?”
萧钰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清誉?我是个纨绔,章台走马,架鹰遛犬的,一向没什么个好名声,也不在意这个。”
他当初来求陆寄风,就已经把这东西抛到脑后了,只要能让他父亲安稳入葬,不让那他们萧家守了一代又一代的丹书铁券被收回去,让他做什么他不能做。
池塘边上宋玉枫说过的话,暖阁里皇上的步步紧逼,那么逼问他,他却一句话说不出口,还不是因为确有其事,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看他滚刀肉一样的态度,陆寄风也被气出了几分火气,他待萧钰还不够好?是谁教他的这样诋毁自己,不爱惜自己的:“你说什么?”
偏偏萧钰也憋着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本就不耐烦,在他一而再的触碰下彻底炸了,说出的话也带着刺:“还能怎么回?我当初跪在府上如何求的义父,义父不是清楚,他们说的可有不对?”
陆寄风脸色头一次这么难看,低低地叫他:“萧钰!”
这一句就带着些警告了,萧钰却一点输都不肯服,讽刺地接着说了下去。
“他们都喜欢我这张脸,我也没什么可报答义父的,反正一开始就是想和义父睡几次来报答你的恩情的,就让他们传去吧,能有什么。”
陆寄风脸色阴云密布,被他气得糊涂了,原本温暖和煦的声音冷的能结冰碴儿:“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既然你这么想自轻自贱,我就满足了你。”
他抓着萧钰的手腕,将他拽到了内室。
陆寄风能拉的动一石的弓,又是沙场上退下来的,虽然回京在庙堂上当起了权臣,手上的功夫却不是那些寻常武将比得了的,何况萧钰。
萧钰被他一把甩在一张软榻上,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陆寄风就俯下了身去。
萧钰下意识就挣扎了起来,陆寄风的腿压住他踢过来的腿,一手捏着他的脸只让他发出“呜呜”的声音,省着惹他心烦。
另一只手伸过去,毫不客气地摸进他衣襟里,挨上皮肉时能感受到萧钰的身体在他掌心下狠狠一颤,萧钰眼圈瞬间就红了,在昏黄的光线中狠狠地瞪着陆寄风,张嘴咬住了他的虎口。
十分用力,没怎么留情,不一会儿就尝到了血腥味,他红着眼眶也不肯哭,像被困住的幼兽只能用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停地去撞着笼子,发出低低的咆哮。
陆寄风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的怒火慢慢褪去。
萧钰把委屈都发泄在了这儿,脑袋里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半天才看清陆寄风的表情。
他被自己咬着,都出了血,却像是感觉不到疼,漆黑的眼睛深邃无波静静地注视他,他慢慢找回了理智,松开了一直咬着的手。
衣襟里那只手被抽了出去,萧钰打了个哆嗦,唇角的一滴鲜血被拭去,一抹温热落在了他的侧脸上,掌心的触感很粗糙,他的身体先感受过了,衣袖上带着的淡淡松香里混合了自己的气味,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脸,不重,更像是给他的惩罚。
“狼崽子。”
古代架空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他当初帮萧钰,本就是没道理的
萧钰侧脸被他掌心的温度弄得有些热了,他能感觉到陆寄风看着自己时和另外两个“兄长”是不一样的,目光中更多的是责备,无奈。
被他压在身下的身体慢慢放松,清醒了才想起来陆寄风平日里对他的好,瞧着他被自己咬出血的虎口,不免有些心虚。可呼吸着侧脸那只手的衣袖上沾染到的属于自己的气味,想起来被他抚摸在身上的颤栗,又不自在了起来。
“您……”他嗓子有些哑,咳了一下:“您摸我做什么。”
陆寄风神色淡然,手从他侧脸收了回去:“不是你说的原本便是想这么报答我的?”
萧钰心脏鼓动的快了一息,避开他看过来的目光,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呐呐了一句:“那,那您也不能……您是我义父,上了族谱的。”
先不说乱了阴阳调和,这样算违背人伦了。
敬了茶,上了族谱,就是正经干亲,陆寄风若是没子嗣,他要给陆寄风养老送终的。
陆寄风表面平静,低声:“知道了日后就莫要说这些,坦坦荡荡回他们就是。”
萧钰还被他压在身下呢,这样的言传身教实在暧昧,软榻旁的架子上点了一盏烛火,昏黄的光映着他不自在的眉眼,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行了,回去吧。”陆寄风也不多追问皇帝到底对他有什么心思,他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从容起身,再没理榻上的萧钰,径直走到外间的书桌后,坐到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里间与外面是有隔断隔着的,在里面看不清外面的动静,那一盏烛灯映出一片暖黄。
萧钰摊开手脚在榻上躺了一会儿,望着梁冷静冷静,从榻上坐起来,低头整理一下散开的衣襟,走到外间和陆寄风告别时脸还有点热,忍不住睃了一眼他端着茶杯的手,喉咙发痒。
“义父,我先回房了。”
陆寄风也没瞧他,又喝了口茶,淡淡地“嗯”了一声。萧钰得了回复就匆匆告辞了。
书房的门响了一声,室内便一片安静。
陆寄风这才时察觉手中的茶早已经凉透,皱了下眉,搁到一边去,沉默了许久。
他到底年长了萧钰十多岁,纵使对方说了些令他生气的话,也不至于做了这样的事。
若换了旁人……
陆寄风却不知道换了旁人自己该当如何,他当初帮萧钰,本就是没道理的。
他若有了什么心思,那就更不应该了,萧钰如今可是记在了他陆家的族谱上,是他陆寄风的义子。
烛火燃了一整夜,快天亮的时候才熄了。
下人们出门扫雪,往各房送热水,厨房的烟囱也冒出了白烟。
宋洪和萧良的早膳是在一起用的,正用着的时候,萧良夹了一筷子素卷,忽然和他说:“听下人说国公昨儿在书房忙了一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下你去的时候记得问一问。”
“成,我吃了饭就去。”宋洪咬了一口馒头,应下来。
他是陆寄风的贴身侍卫,早些年和陆寄风在沙场立功,又在沿海一带打倭寇,身上是有武将官兰3生14生23生21职的,陆寄风走到哪儿他就要跟到哪。
吃了饭,他就往书房去了,进了门,一见陆寄风便吃惊道:“国公,您一夜没休息啊。”
书桌上只有两杯凉了的茶,陆寄风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儿回来时穿的那套绯色的右衽袍,坐在书桌后面,见他进来了,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了不得事,难不成狗皇帝翻脸不认人了?宋洪心中警惕了起来。
还不等问,就见国公看了他半天,忽然慢慢地开口叫他。
“宋洪。”
宋洪肃然:“我在。”
“今日不用跟着我了,这些天下雪,马厩也有几日未好好清理一番了,你去处理吧。”他和颜悦色道。
“明白了,我这就……”宋洪突然卡住,瞪大了一双眼睛,张了张嘴:“啊??!”
“为什么啊,国公!”他声音大的都惊飞了外边在雪地里找食吃的鸟雀儿。
转眼宋洪犯了错,被国公叫去清理马厩的事就传的满府皆知了,侍卫们悄悄趴着门,趴着窗在外面看他,嘻嘻哈哈的你怼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宋洪气得脸都歪了,拿草料把他们都砸走,嘴里喊着“去去去,都给老子滚一边去”。人群一窝蜂似的从马厩前散开,嚷嚷着宋统领打人了。
正巧萧良来看他,笑得不行,迈进马厩问他:“你这是又哪里惹到国公了?”
上次他试探国公,也被罚到这儿喂马来了,还连累了宋洪,这才几天呢,宋大统领故地重游了。
国公府的马厩里都是千金难遇的好马,任选一匹都能日行千里,即使下雪也常清理,压根没什么脏乱的地方,宋洪只需要喂喂这几匹宝贝马就行了,他拿着一根草料逗得马吃了,一屁股坐在堆成堆儿的稻草上,十分郁闷:
“我哪儿知道,国公就说我话多,嘿,话多的不是你吗。”
萧良闻言想了想,昨夜国公和世子回来后就去了书房,似乎还发生了争吵,下人们都不靠近,也不敢听究竟是为了什么,后来只有世子自己回了房休息,宋洪多话的恐怕只有一件事了,他低喃着:
“了不得了,原来国公也会迁怒人啊……”
“你嘀咕什么呢?”宋洪没听清,还在眉头紧锁地费解道:“我到底哪儿多话了啊。”
“没什么,喂你的马吧。”萧良笑眯眯的,不把自己发现的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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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闹了一番,萧钰现在见到陆寄风也浑身的不自在,用膳时也不说话,桌上只有碗筷的声音,陆寄风倒是一如平常,看他低着头闷声往嘴里送东西,还喝了一大口牛乳茶,淡声道。
“不是最讨厌喝牛乳了吗?今日改了性子?”
萧钰瞬间呛咳了几声,偏过头咳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尝出来嘴里淡淡的牛乳味,他不过走了神,怎么拿起来牛乳茶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