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寒洲这段时间一直在苦学英语,但这乍然的交流还是漏了怯,几个单词颠来倒去地说不清楚。
看着约翰疑惑的眼神,他脸一红,推了裴南栀一把,让她替自己解围。
裴南栀微微一笑,友好地回道:“你好,我叫裴梦宁,这是我的丈夫陆之逸。”
陆寒洲的手很轻地颤抖了一下。
裴南栀仿佛知晓他的心思,一边与约翰寒暄,一边暗暗将手搭在陆寒洲的掌心,用莫斯密码跟他解释。
她的指尖温热,落在掌心带着轻如羽毛的痒意,陆寒洲不由自主地抓着了她的手指。
那只修白皙柔软的手掌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大大方方地与陆寒洲十指相扣。
约翰的目光落在两人手上,调侃道:“好吧,我再跟你聊下去,你的丈夫就要生气了。”
裴南栀适时露出个温柔又宠溺地笑,借着飞机起飞的广播音结束了对话。
在漫长的航程中,陆寒洲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飞机忽然颠了一下。
陆寒洲在睡梦中惊醒,正要抬手才发现他与裴南栀的手依旧相牵着。
他抬眼看向女人安宁美丽的睡颜,想起她说“这是我的丈夫”时自己忽然加快的心跳,以及在她解释后,自己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的心情。
他目光沉沉地捏紧了口袋里的白鸽徽章,心知不管什么感情,在到达A国的那一刻都要抛弃。
这次的任务至关重要,失败的后果,他与裴南栀都承担不起。京北。
在飞机离地的那一刻,洛雨眠仿佛回光返照般猛地坐了起来,剧烈的心跳传递着强烈不安,仿佛能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真正离开了。
她不顾护士的阻拦,拔出吊瓶的针头,跌跌撞撞跑出医院。
情报局大门庄严肃穆,她赤脚冲上台阶,被站岗的士兵拦下。
凛冽的风把洛雨眠的眼睛吹得赤红:“陈明那个混蛋害死了我老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找那个死老头算账!”
两个士兵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厉声警告:“你再出言不逊,我们就不客气了。”
“我要陈明死!”洛雨眠不知道哪来的蛮力,竟然一下子挣脱了两个士兵,直直往陈局办公室冲了进去。
在最后一段阶梯时,一个威严的身影逆光站在台阶之上。
“洛雨眠,你真以为是我害死了寒洲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问话却一下子击溃了洛雨眠的心理防线,她摇晃几下,直直跪在了地上。
她痛苦地捂住头,一遍遍回想起陆寒洲死在她怀里的模样,泪如雨下。
“是,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寒洲。”
陈局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巨石般压垮了她的脊背:“就是你的错,你的贪婪伤透了寒洲的心,你的不知悔改让他选择离开,更是你的一错再错,让他最终客死异乡!”
洛雨眠猛地一抖,十指在脸上抓出一道道伤痕:“不——”
人在时不知珍惜,人去后才知情深,又有什么用?
陈局被她这迟来的深情弄得恶心不已,抬脚就要离开。
“等一下。”
洛雨眠哀痛地抬起头:“能把寒洲的骨灰给我吗?我把他葬在陆夫人旁边,就让我,最后为他做一件事吧。”
陈局微微侧头:“你不配。”
洛雨眠在情报局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最后被警察驱赶才不得不离开。
回到西南后,整个人都垮了一般,整日待在屋子里不出门,邻居偶尔路过都能闻到一阵浓重的酒味。
房子里有关陆寒洲的东西早已被清空,唯一能够悼念他的,居然只剩那本她不愿承认的离婚证。
醉到深处,洛雨眠蜷缩在地板上呢喃陆寒洲的名字,迷蒙的视野中好似真的看到了那个男人穿着白衬衫款款而来。
“是你吗?我好想你。”洛雨眠扑过去,紧紧抱住男人清瘦的身子。
陈嘉年被安排到机械厂里参加劳动改造,不仅从早到晚都要工作,还得忍受其他劳改犯的恶意针对。
他寻死觅活抗议了好几次无果,咬牙用机械砸断了自己的手,才换得出狱就医的机会。
那样的生活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去了,可他思来想去,唯一能求助的也只有洛雨眠。
他惊喜地抱住洛雨眠:“是我是我,雨眠,我也想你。”
洛雨眠捧着他的脸:“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抛下我?我明知道我最爱的是你,寒洲。”
陈嘉年的笑僵住了。
“别再离开我了,好吗?”洛雨眠抚摸着他的脸,落下无数个吻。
陈嘉年双拳紧握后又松开,他孤注一掷地反抱住洛雨眠,这个唯一有可能将他带离地狱的女人。
“雨眠,我也爱你。”
月光下,两道身影紧密交缠,喘息与呻吟划破静谧的夜晚。第二天洛雨眠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一抬手就碰到了一副温热的身体。
她心一惊,扭头就看到了一张恶心进骨子里的脸。
“陈嘉年,你好大的胆子!”
洛雨眠大怒,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力度大得让陈嘉年顷刻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