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舟身子一颤，唇瓣翕动半晌，始终发不出声。

    桑晚没有错过他发颤的唇瓣和惶恐的眼神。

    她明白了。

    他没认出她来。

    那时候，他眼里心里，都是苏晚。

    她能仅凭一只手就认出他，可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茫茫人海一眼就能认出她的宋晏舟了。

    耳边宋晏舟还在自责道歉，声声哽咽，言辞真挚地向未来许下一个个承诺。

    桑晚闭上眼，眼泪无声滑落，浸湿了枕头。

    宋晏舟，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这天之后，宋晏舟像是变了个人。

    往常挂在嘴边的忙碌借口全都消失了，他推掉所有工作，整日小心翼翼地守在桑晚身边。

    他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孩子两字，甚至看到跟孩子有关的新闻，都会快速切换频道。

    仿佛不提不看，那些伤痛就此可以消失。

    夜里，他多次从噩梦中惊醒，大喊着“桑晚”的名字。

    每次确认桑晚还在他身边，惶恐不安的心才落了下来，再抱着她重新入睡。

    他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爱桑晚如命的宋晏舟。

    可桑晚心里比谁都清楚。

    现在的宋晏舟，爱她，却也爱着苏晚。

    倒计时第二天，宋晏舟拉着桑晚去布达拉宫祈福。

    他看向远处的高山，笑着说：“老婆，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我们去看日照金山。你说，是把日照金山的照片还是西藏婚礼的照片，作为结婚第七年的合照呢？”

    别墅主卧有一面照片墙，正中间是他们的结婚照。

    结婚照下方，从结婚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到第六年，依次张贴着他们的纪念合照。

    前六年，每张照片都是宋晏舟精心挑选的。

    第七年，纪念合照不会有，她跟他不会再有未来。

    桑晚没有回他，闭眼无声许愿：若有来世，愿神明保佑我与宋晏舟再无关系。

    宋晏舟看着眼前满目慈悲的佛像，也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求求神明，保佑我和桑晚长长久久，岁岁平安。”

    说完，他握着桑晚的手亲了亲，讨好地朝她笑了笑。

    桑晚目光触及他腰间系着苏晚名字缩写的“SW”皮带，缓缓抽回手。

    宋晏舟，我不要和你长长久久。

    明天过后。

    再无我们。

    你是你，我是我。

    往后，你就光明正大地守着苏晚和你们的孩子，过一辈子吧。

    只是，希望你看完医院里的那份监控，还能这么坦然的爱她。

    第十章

    宋晏舟的话，到最后也没得到回应。

    丧葬公司打来电话，桑晚不动声色地遮住屏幕，滑开接听。

    “明天把位置发你。”

    桑晚刚挂断电话，就听宋晏舟好奇问道：“明天发什么位置？”

    她维持着平日里的语调，“有个朋友明天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给你准备了份礼物，我托她去取下。”

    宋晏舟心里的疑惑瞬间消散了，笑着抬起指腹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

    “老婆你怎么这么好啊，我很期待你的礼物！你还想去哪？我陪你。”

    “去看看明天的婚礼场地吧。”

    这场迟来的婚礼，她没有机会出席。

    却还是想在临死前，看一眼曾心心念念期待了六年的西藏婚礼。

    宋晏舟眉梢飞扬，声音满是得意。

    “老婆，婚礼现场可都是我亲手布置的，你等会看了一定很满意！”

    他话才说完，手机响了。

    宋晏舟面不改色地摁掉一通又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