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胡先锋戴焕中 本章:第43章

    “不一样。”蒋攸宁说,“李晓玲的肺部是被病菌啃噬,密密麻麻都是溃烂的小洞,你发的这张是典型的‘大白肺’,是病毒感染。”

    那头久久没有出声,蒋攸宁握紧手机,不知怎么,突然感到一丝凉意:“你刚才说,医生是将病人全部收治进隔离病房了吗?”

    66.黑云

    于燕忙乱一天,又被病情困扰,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被蒋攸宁一问,才意识到话里的疏忽:“哦,不是全部,有三个发烧的病人被安排到隔离病房,一个只是咳嗽,因为没有床位就回了家,家属留在这里了解情况。”

    “你刚才说他们互相认识?”

    “是,他们是同一批发市场的经营户,前后脚来的,刚好碰到。”

    “知道发病时间吗?”

    “其他人我不清楚。”她察觉他言外的谨慎,往旁边走了几步,“我今天采访的这位,他妻子说他感冒了一周。我们上午联系他还说可以,见面前却突然呼吸困难,浑身无力,这才被家人送去医院。”

    于燕觉得不对劲:“感冒不是吃药挂盐水就行了吗,为什么需要做CT?”

    “因为他们不是一般的感冒。”直觉告诉蒋攸宁,这是一起聚集性发病,但他无法获知更多细节,不敢妄下结论,不过——“他们应该在就诊时出现或说明了咳痰、胸闷等症状,这属于下呼吸道感染,所以医生会判断为肺炎,做CT会更直观。病人病程较短,属于急性发病,而在短时间内,他的肺部感染十分严重,这很反常,照片子来看,他的情况很不乐观。”

    于燕的心陡然提起:“那怎么办?”

    “具体要看抗感染治疗的效果。”

    “意思是万一……”

    蒋攸宁打断她消极的猜测:“你现在还在医院?”

    “嗯。”

    “有没有戴口罩?”

    “……没有。”

    他语气凝重:“某些特定病原体导致的肺炎是有传染性的。”

    “我没有接触病人。”于燕说。她只是和他家属在一起,“应该没关系,医生没提到会传染。”

    “没提到不代表没可能,病人不是被隔离了?”

    她没有全程听诊,也没有直面医生,消息不一定准确,而就算医生不说也有很多种原因,没经验的不敢说,有经验的挤着说,说错了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说重了则难免引起恐慌,蒋攸宁知道,无论哪种,透露出的信号都是不确定。

    不确定比确定更让人忧虑。

    他沉声交代:“你记着,回去路上去药店买些口罩和酒精,出门时一定要随身带。待会儿回到家先换衣服,务必把手脸洗干净,知道吗?”

    他如此郑重,于燕不敢不听话:“知道了。”

    再聊几句,她听见那边有少年人的欢呼和小孩子的笑声,便挂了线。正好旁边的家属们也准备离开,批发大王的妻子王红跟她说了不好意思,采访无法进行,她还要回家照顾孩子,于燕知道治病要紧,哪里会放心上,只把蒋攸宁嘱咐她的话告诉了她和其他家属。他们感激地看她一眼,却又很快陷入唉声叹气,事实上,无论是谁生了恶病,进一次医院都得扒一层皮。按照规定,隔离病房不允许陪护,他们需要回去准备生活用品,或是休息完明天再过来。

    人一散,于燕和同事小吴也没理由再待下去。小吴打着哈欠:“我现在又饿又困。”

    其实他们不必跟过来,小吴是被她拖累了:“那你急着回家吗?不急我请你吃饭。”

    “吃吧,吃饱了更好睡。”

    两人开了公司的车,去附近的小店吃了一轮满足。于燕前两天刚收到驾照,回去路上就抢了小吴的方向盘,等她开到目的地,小吴也睡着了,冷不丁被她叫醒,小伙子懵了两秒才露出憨憨的笑。

    “于姐,你把车开回家好了,明天再还,老孙那边我会补手续的。”

    于燕点点头,回家路上先去了药店,等到收拾完毕躺在床上,她拿过抽屉里的小木盒,那里面放着爷爷的木雕,奶奶的梳子,以及父母的结婚证件照。

    即便来到了汉城,距离更近,冬至这天她也没能回去看他们。

    很可惜,又好像没那么可惜。习惯了去哪儿都带着这些小玩意,就觉得他们从未离开。

    睡下的那刻,她忽然想,或许有一天,她能和蒋攸宁一起回趟遥省。

    。

    蒋攸宁接完于燕的电话,思前想后许久,还是不太安心。也是接连几天问起她一切都好,视频里的她还是生动活泼,才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也是,如果事情的确反常,医生会上报医院,医院再上报疾控中心,他离得远,又未知全貌,不该让无谓的猜疑占据上风。

    然而,此时的他还无法预知,那座城市正酝酿着一场怎样的风暴。

    于燕被叫进办公室那天,离阳历新年还不到24小时。李望荣的办公室难得拥挤,他也难得动了肝火,扯着嗓门:“一个个的都是老手,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时政新闻,时政新闻,只碰实时不碰政,热点可以追,可以抢,涉政的就只能转发,擦边球打不了就不要打,这些我有没有强调过?”

    新媒体部的负责人站在最前面,一声不吭。

    “直接责任人和领导扣五百块工资,检讨明天交上来,其他人引以为戒,再有类似情况发生,直接做开除处理。”

    周遭的气氛一时凝固,到最后还是门边的几个先退出去。李望荣看见于燕,冲她招手:“进来。”

    于燕本来叫惯了老李,这下也哽在喉咙。李望荣喝了口茶:“都说年轻的队伍有朝气,结果一批批的都我来带。”

    他看她:“周宏斌的采访是不是没戏了?”

    “他病得很严重,现在还在ICU。”

    “什么病?”

    “肺炎。”

    李望荣眸子一深:“你记得我前两天驳回小郑的短报道是什么吗?”

    “记得。”

    “节后就是两会,网上舆论风口收紧,当地的新闻媒体注意力都往会议上靠,有新闻被遗漏,或被压下,都很正常。”

    “但问题是本地媒体面向汉城及周边,我们面向全国。”

    “所以才要更加谨慎。”他问,“你元旦如果有时间,可以去调查一下。”

    “那我去问小郑拿资料。”

    “不用,他给我了,我直接发给你。”他点开电脑桌面,“听说你男朋友是医生?”

    “是。”

    “有专业人士的帮忙,至少我们自己不会被轻易误导。”他语气并不轻松,“发消息的医生在业内有一定名气,他的言论引起了很多关注,如果他是哗众取宠,那么我们及早澄清,如果事实如此,他可能会面临一些困难。”

    于燕看着他,忽然产生一种久违的冷静和严酷。

    李望荣意有所指:“媒体要发挥它的喉舌作用,但有时出了事,最轻易也最直接的阻挠就是扼住喉舌。”

    于燕点头:“我明白的。”

    。

    于燕见到那位小有名气的杨医生时,他还在医院值班。

    直到中午放饭,于燕才得以和他交流。他面前是份一荤两素的快餐:“你们是第一家找到我的媒体,很好,我们要一起重视这件事。不只是我,我的同事、同行也这样认为,不然他们不会转发,何况病原体筛查的结果出来就是SARS,我绝对没有P图。”

    于燕想起他发在朋友圈的消息和截图:“方便透露一下是哪家医院,哪位医生做的检查吗?”

    “当然可以。”他掏出手机,“这是我们医院的感染科医生收治的,这是中西医结合医院的,我可以把聊天记录发给你。”

    于燕记得批发市场的那几位经营户就是进了中西医结合医院检查,而杨医生所指的危重病例之一,很可能就是批发大王周宏斌。她感觉很多东西在慢慢串联,可是串联的引力似乎还没有那么强大。她继而问道:“您一直强调确诊,但医院并没有发出相关的警示。”

    “这要有一个过程。从下到上的传达,从上往下的验证都需要时间,但我们慢,病毒就快,这是比赛,会死人的,我有很多同学都是临床医生,他们在前线接触到病人,必须高度警惕,万一灾难重演呢?我们不为其他人负责,也要为自己负责。”

    “所以您在很多医学交流群里都发布了这一消息。”

    “是啊,前线得有哨兵啊。”

    “杨老师。”有同事急着叫他,他匆匆扒拉两口,“你还要什么资料,我发给你,微信上聊行吗?”

    于燕点头说行,回去之后给他发了多条信息,却一直没得到回复,直到傍晚,同事群里发了本地新闻的推送截图:汉城警方发布通报称,一些网民在未经核实的情况下,在网上发布、转发不实信息,造成不良社会影响。公安机关经调查核实,已传唤相关违法人员,依法对其进行了处理。

    67.压城

    于燕把公告读了好几遍,手上力气渐失。只一会儿功夫,同事群里的消息成倍增加,她却无心浏览,直接拨了李望荣的电话。

    李望荣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最后的意见是继续跟进。于燕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收到杨医生的回复,忙打车去了医院。

    杨医生的语气有些疲惫:“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但还好,警方只让我在训诫书上签了字,签完就回来了。”

    “训诫的内容是什么?”

    “我拿手机拍了。”他点亮屏幕,在递过来前警惕地看她一眼,“我可以发给你,但你不要外传。”

    “我保证。”于燕收到浏览一遍,“您和其他被训诫的人认识吗?我听说有几位也是医生。”

    “不认识。”他无奈,“你说我哪里做错了?没有吧,这个事情的确很严重,我一直都痛恨谣言,但现在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却被人当作谣言,我很难受。”

    于燕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官方发布的通报是不明原因肺炎,他却掰开原因发出警告,真相未知,个人和权威的说法矛盾,但是否矛盾到必须让他噤声而全盘推翻自己,还有待商榷。

    “您还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当然。只是不好和他们对着干。”

    于燕咂摸“他们”两个字:“我能理解为您知道谁是举报者?”

    “谁举报并不重要。”他回避了她的问题,“重要的是他举报的原因。如果他是单纯为了否定我,那我会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如果我的话引起了他的重视,而他只是不认可我的行为方式和措辞,那我希望他更关注事情本身——同理,谁执行训诫也并不重要。”

    “您很豁达。”

    “因为我无能为力。”

    “但您接下来会继续上班。”

    “当然,那么多病人还等着呢。”

    “那这件事对您的心态产生的影响,您如何去排解或消除?”

    “我不知道。”他说,“真的,我太太和家人一直在安慰我,但我还是很挫败。所以我只能尽量不去想,尽量降低它对我的刺激。”他突然笑了一下,“好在我做了这么多年医生,自我调试的能力还是有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杨医生。”

    他却打断了她的问询:“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选择相信我?”

    “……直觉算吗?”

    “直觉是建立在已有的知识和经验上的。”

    于燕当然没有关于医学的知识和经验,她只是在批发市场被紧急关停后,意识到事情并不像某些言论说的那么简单,而在真相未明朗之前,不该只有一种声音:“当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驱散迷雾时,可以先撕开一个口子。遮掩会暂时太平,但恐惧会让人警醒。”

    “你是因为……”杨医生意识到什么,顿了顿说,“你之前接触过的那几个病例,情况不好吗?”

    “他们已经全部被传染病医院接收了,有一位生命体征平稳,另外两位还在ICU。”于燕想起王红的朋友圈动态,停留在祈祷平安的那天。她很想问,却又不敢问。

    采访结束时,杨医生嘱咐她注意防护,又交代说不急着出稿,出稿前也务必先让他过目。于燕应了,回去后细细捋了时间线,又反复研究官方关于不明原因肺炎救治工作的紧急通知,以及昨天发布的病例数量和“未见明显人传人和医护感染”的措辞,不知怎么,她越琢磨,心头不安愈盛。

    SARS、传染、紧急、不明……每一个词都潜藏着巨大的危机。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回十余年前,她从报纸、广播和老师的叙述中得知了几千里外的疫情,那些报道或冰冷,或温情,让她第一次领教传染病的威胁,也第一次切身体会到新闻的价值和文字的力量。而当她考进北京,近距离感受亲历者的创伤,感受这座城市的愈合和反思,她才意识到生命在病痛面前是那样脆弱,而经验也正是在这种脆弱中萌发生长。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避免情绪翻涌带来的影响,然而她的预感虽准,事态变化的速度却超乎了她的想象。

    。

    蒋攸宁自从听于燕提起情况反常的肺炎病人,就一直关注他们诊疗的进展,之后看到汉城卫健委发布的通报,更是多了几层担忧。

    事实上,担忧的不只他一个。

    父母关心于燕,看到新闻后直接打电话过去,得到回复后又来问他。他的答案是以官方消息为准,实际无比后悔元旦那天退了机票,被于燕一句有工作安排就堵了回来,最后未能成行。

    他和她的视频通话时间基本在晚上十点之后,屏幕里的她是冷静的,她会跟他汇报她的工作进度,也会问起部分专业内容:她关心传染病的防治、医院的应急措施,他答完,严肃地问起那边的实际情况,她总是坚定地说没关系。

    他不知道她是在撒谎,还是真的没有去到一线。他只知道给公众看的消息一般更谨慎克制,医疗系统的信息传递则更迅速直接。

    戴焕中被紧急叫到省城开会时,他就有了不好的猜测,事实证明,各地的应急预案早就启动,汉城的病例样本也被送到多方权威机构进行检测。

    身边关注此事的同行越来越多,群里开始整理研究进展:

    上周2号,中科院汉城病毒所获得该病毒全基因组序列。

    3号,国家疾控中心完成首批标本基因测序。

    7号,国家疾控中心分离出首株病毒毒株……

    9号,汉城出现首例肺炎死亡病例。

    那天,梁浩第一时间把新闻推送分享到群里:“开始了。”

    这是个很糟糕的开始。前期研究还在继续,危重症病人却已到生死关头——更糟糕的是,春运也开始了。

    一切都被按下了加速键。

    从汉城到其他各省市,从国内到国外,黑暗如夜幕般覆盖,即使不断有进展传来,国际社会关注度不断提高,但每个人的头顶都笼罩着阴霾。

    汉城亮起红灯,蒋攸宁牵挂加剧,和于燕的通话时间却在缩短。

    她明显感觉疫情在愈演愈烈。

    疫情初期,试剂盒还没到位,医院接收患者时会做肺部CT。有了试剂盒,大量的患者和市民排队涌入医院,检测的阴阳结果划开一条生死线。

    很快地,病房一床难求,ICU高负荷运转,重症病人危在旦夕,部分医院暂停收治,各种传闻上下窜飞,恐慌情绪升到高峰。

    于燕做好防护,白天有限奔走,晚上则做整理。她的文章发出许久也没有收到杨医生的回复,直到他回了句:“抱歉,我忘了,我被感染了。”

    她的心顿时掉到冰窟里。

    “我是在接诊时被传染的,怎么可能不是人传人?就是人传人。我胸闷气短好几天,做的核酸都是阴性的,医院只看结果,没给我安排住院,好了,现在终于检测出阳性了,我找老同学帮忙给我加了床。”杨医生发完,给她补了个耶的表情。

    于燕百感交集,和他交流几句,他却聊不了太多。

    她匆忙挂断,不敢要更多,病毒击溃一个人,一个家庭,只需一瞬间。

    她提心吊胆,撑了两天终于忍不住和蒋攸宁说了实话,蒋攸宁这才知道她几乎全程都在一线,顿时心急如焚:“你能不能回来?”

    这下,她不能再说没关系了,可是——“我不知道。”

    “于燕。”

    “你让我考虑一下。”她说。

    情况每天都在变化,相比于增加的工作量,更要命的是恐慌和看不到头。公司里的实习生走得差不多了,记者和编辑人手都不够。李望荣上了一线,也把她拿二把手来用,她要是回去,总部派人过来,交接又是一个难题。

    她思量许久:“我不走。风相还需要我。”

    “需要你的不止风相一个。”

    “可是……”

    “听话,什么主编副主编,我们都不要了,”蒋攸宁忍着情绪,像在哄,像在求,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信她的没事,才会留她自己在那,“回来过年,好不好?”

    于燕的心揪疼,对着手机半天没出声。半晌,她稳住自己的呼吸,然后把视频调成语音模式:“……不好。”

    “于燕。”

    “就这样说。”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掉眼泪:“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对不起,我还是要待在这儿。我不是医生不是护士,已经帮不上任何忙了,但天灾伤人,也最怕人,我只想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那怕是记录他们的心声,陪他们说说话也好。”

    她摸着他给她的戒指:“蒋攸宁,我不是来这里旅游的,一个记者这辈子能写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我学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年,得发挥应有的作用,而不是当一个逃兵。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保护自己,我相信科学,相信医生,相信伙伴,就是不相信有过不了的难关……你再等等我,好吗?”

    蒋攸宁听完,久久没有反应。

    于燕克制地问:“你生我气了是不是?”

    “……”

    “我不是说你不重要,我也很想你,但是……”

    “好了,不哭。”他低声安慰,回答她的问题,“我生气,但不是生你的气。我也会等你,不管等多久我都愿意,但这次——我不能等。”

    “蒋攸宁……”

    “别怕。”他说,“既然你不回来,那我去找你。你帮不上的忙就由我来帮,难关很多我们就一起过——你相信那么多,也请你相信我。”

    68.明天

    蒋攸宁的话仿佛一剂强心针,让于燕顿时收敛了惶恐与悲伤。只不过,她要他的愿意等就够了,至于来汉城,是下下策,她才不要他冒这样的风险。

    她好说歹说,末了开始耍赖:“我就是双标。你不要来,不准来。”

    蒋攸宁已经打定主意,没有应答,只扯开话题聊起他们的新家,于燕聊着,畅想着,心怀陌生而微小的希冀,这一晚上格外地好睡。

    18号这天,卫健委发布无新增确诊,与之相对的消息,是几天前确诊感染的医护人员还未出院。于燕心情复杂,敲开李望荣办公室的门,询问他为何压着杨医生的专访内容不让发布,他神情漠然:“再等等。”

    “等什么?我们是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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