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把这些东西送到他的面前，除了让他认识到三方军团现在的形势之外，还希望他可以尽可能让第五这艘巨轮意识到折返的办法，不要义无反顾地撞向冰山。
宋云起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脑子里面的东西很多，也很乱，时而是星际变异者狰狞可怕的面孔，时而是姜林那双似乎对谁都悲悯的眼睛，时而是那个在m417星系流离失所却分他半个馒头的小孩，时而……是第五恒昌那张冷漠且熟悉的脸。
从g39星系辗转前往第五本家需要十个小时，以前宋云起习以为常的事情，在今天被他琢磨出不对劲的地方来，第五本家附近的生活太宁静美好了，以至于他们觉得世界就是那样，混乱星系的人们要血肉搏杀才能有食物，废弃星系的人们永远在颠簸的路上……
当弦音因为失去sss级精神力而痛苦愤怒的时候，有两万多名单兵在没人知晓的地方，因为失去精神力而丧生。
以第五家族的嫡系血缘、第五本家为圆心，距离这个核心越远的地方，过得就越艰难，就连g39星系前往第五本家，都需要十个小时。
飞船平稳降落在第五本家的外围，宋云起虽然办理了退出第五家的手续，但实际上正如他所言，第五本家看的是血缘和天赋，这两样他都没有失去，依旧可以在第五本家畅通无阻。
居住的院子依旧是以前的那个，宋云起整理好自已的着装就出了门，直奔第五恒昌现在的居所而去。
第五明朝死后，专门为家主修建的这处宅院就成了第五恒昌的新居，宋云起站在门口看着高高的院墙，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院墙很高，他只能依稀通过院墙上的窗和层层叠叠的竹子，看见亮着灯的书房。
“宋少爷，今日家主的日程之中，并没有您的会见。”
“嗯，我知道。”宋云起颔首回礼，他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看高高的院墙，也不知道里面的摆设和小时候见到的是否一样，“我只是在这里看看。”
对方没再说什么，退到一边，两人之间只有风穿竹叶的沙沙声。
“他一直都很忙吗？”宋云起站得有些腿酸，他将视线投在门口那人的脸上，探究道，“从接任家主的位置以来，都这样？”
“嗯，家主入睡的时间通常为凌晨两点。”
宋云起不可置信地反问道：“然后五点半起床？”
“是的。”
宋云起没再问，他只是守着那盏灯直到熄灭，才长舒一口气：“……别跟他说我来过。”
说完，宋云起转过身，踩着外面的光往自已的居所走去。
长灯孤寂，孑然一身。
“他在外面站了多久？”
听见这熟悉且冷淡的声音，门口的单兵脊背僵直了一瞬，他不敢抬头去直视这位少年老成的家主，始终低着头道：“三个小时。”
第五恒昌看着那道几乎要消失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云起，你不该回到这里来，既然有了自由，又为什么心甘情愿往牢笼里面钻呢？
这一夜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到宋云起连续做了两个噩梦，凌晨从睡梦中挣扎起来的时候，他的睡衣都被冷汗浸湿，变成了湿哒哒、皱巴巴的一团。
所幸时间还早，他洗澡换了新衣，在前往会见室之前抄起了桌面上的硬盘，将其放在了自已的上衣口袋里。
会客室，已经忙了一早上的第五恒昌姗姗来迟，他的卷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和锋利好看的眉眼，六名sss级单兵将他重重保护起来，看上去连只苍蝇都近不了他的身。相比之下，穿着简单到甚至有些随意的宋云起，只身前来，整个人在金碧辉煌的会客室内显得像个灰扑扑的小手办。
宋云起盯着第五恒昌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喊了声极其别扭的“家主”。
第五恒昌坐下的动作一顿，他挥了挥手，六名单兵便退出了房间，在离开时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出乎意料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口，沉默的氛围总是让人坐立难安，直到第五恒昌低头看了一眼自已的光脑：“你只剩下二十分钟了，云起。”
熟悉的名字听上去竟然有了几分陌生，宋云起攥紧了口袋中的硬盘，他直勾勾地看着第五恒昌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想要从里面找到一些兄友弟恭的证据：“哥，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看。”
第五恒昌指了一下桌面的投影仪。
硬盘读取的过程，宋云起偷偷看了第五恒昌一眼，在对方探究性的视线扫过来的瞬间又默默转过头去：“哥，你知道第五在研制和生产d-001号神经毒素，对吗？”
回应宋云起的，是第五恒昌的沉默。
“……那你知道，五年前的元日事变，是因为明德在战场上违规使用了大量的d-001号神经毒素，导致……”说到这里，宋云起深吸一口气，他脑海中全是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耳边仿佛也是痛彻心扉的哀嚎，“导致两万多名黎明sss级单兵战死沙场，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第五恒昌看着宋云起，表情平静：“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是吗？”
“所以你知道？你真的跟明德签订了新的订单……”宋云起难掩激动，他快步上前走到第五恒昌的身边，在对方的注视下单膝跪在第五恒昌的面前，近乎哀求的口吻，“哥，那些神经毒素会摧毁精神力，死了很多人……”
第五恒昌垂眸看着宋云起放在自已膝盖上的那只手，温声道：“所以啊，我不是下令了吗？弦音被注射d-137号神经毒素被毁的事情，不能私下找黎明复仇。”
“如果他们真的技高一筹，那我第五恒昌……愿赌服输。”
第498章
在其位谋其政
愿赌服输？？
“这不是游戏？！这怎么会是游戏呢？？”宋云起有些抓狂，他指向投影里面的画面，声嘶力竭地喊道，“这些是人啊，哥，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弦音失去精神力以后好歹回到了第五，可他们失去精神力……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哥，这怎么会是游戏呢？”
房间里面只有宋云起的声音，第五恒昌静静地看着他，在对方说完之后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云起，我对你很失望。”
“失望”两个字像是一条鞭子抽在了宋云起的身上，他有些茫然地看向第五恒昌，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我以为你在外面待了两年，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可怕之处，新生赛上你就应该已经意识到了，没有足够强悍的武器，第五军校乃至第五军团想要屹立不倒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第五恒昌直勾勾地看着宋云起，明明他只是随意坐着，但压迫感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那你又知不知道，如果不是研发出d-001号神经毒素赚到了钱，第五早就已经衰败到无法立足于三大军团之列？你曾经拥有的、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此。”
“可为什么一定要是d-001？！”宋云起喃喃道，“为什么一定要是……d-001？”
“如果当年不是研发出d-001号神经毒素，以黎明的发展势头，联邦很有可能成为黎明的一言堂，哪有现在三足鼎立的局面？”第五恒昌看着面前的宋云起，冷笑道，“指挥对单兵有天然的压制，但一旦单兵的数量超过指挥的阈值，指挥就是单兵的移动精神血包，元日事变牺牲了非常多的黎明军人……”
“但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是你的兄弟手足，亲朋好友。”
“云起，你不是已经见识到了单兵的可怕之处吗？”第五恒昌微微俯身，手虚虚握在宋云起的脖颈上，“一个姜林，就足以在三步之内取你的性命，那如果是一万、十万乃至百万的单兵呢？”
指挥的天然优势会变成负累。
“d-001号神经毒素，和其他的武器有本质上的区别吗？被注射了d-001号神经毒素的单兵会失去精神力，被武器击中的人会失去行动力乃至生命，这本质上并没有区别。”第五恒昌收回自已的手，他眼神深邃，说话慢条斯理，“黎明应该庆幸，我上位之后，d-001号神经毒素是明牌状态，但这不是他们谴责我们的理由，你明白了吗？”
“元日事变的真凶，应该是私自改造和豢养星际变异者的明德。”见宋云起失魂落魄的表情，第五恒昌恢复了刚刚的冷漠，“d-001号神经毒素终究也只是对少部分人起效，用来钳制黎明军团的药剂，但明德私自豢养的星际变异者，才是这件事情的真正元凶，这些星际变异者对平民下手，才是真正违反了联邦规定。”
宋云起怔怔地看着第五恒昌，眼神里充满了茫然，他似乎从未看清过自已的兄长。
“而且，你以为黎明就很干净吗？如果黎明干净的话，弦音的精神力又是怎么消失的？”第五恒昌冷笑，抚平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d-137号神经毒素，你之前差点也被注射，你不记得了吗？难道d-137号神经毒素就是凭空出现的？”
“别天真了，云起。”
一连两天被姜林和第五恒昌反复用逻辑吊打，宋云起现在已经处于宕机状态，他有些无力地单膝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定时器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第五恒昌看着显然陷入沉思的宋云起，自顾自地站起身往门口走：“云起，每个军团都只是在捍卫自已的利益而已，你今日为黎明鸣不平，无非是因为他们输得比较惨，但如果今日输的是第五，躺在你面前的尸体……”
“不是这些黎明军人，而是我呢？”
大门打开，第五恒昌迈步朝门外走去，他刚要踏上走廊里面的地毯，就听见身后传来有些微弱的声音。
“不是的……你说得不对。”
第五恒昌瞳孔震颤了一瞬，他下意识捏紧了自已的拳头，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第五当然可以研发出d-001号神经毒素来保证自已的地位，但黎明军团并没有侵犯第五军团的土地和主权，也没有向第五宣战，他们只是……去替联邦清剿肆虐的星际变异者。”
宋云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他盯着第五恒昌的背影，一点点拨开迷雾找到自已。
“是第五的贪欲，和明德勾结，在明知明德会将d-001号神经毒素注射进那些人身体的前提下售卖d-001号神经毒素……”
“第五根本就不无辜，第五……是帮凶，第五对着同样守护联邦的战友……下了毒手。”
哗的一声，两人之间似乎瞬间隔开千山万水，第五恒昌闭上双眼，脑海中有千帆驶过，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波纹。
他没有回头，继续走他自已的路。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期待姜林她们找到元日事变的真相，还受害者清白的，但当他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肩负着第五家族所有人的生死存亡时，他才意识到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做。
如果当年没有研制出d－001号神经毒素，没有和明德达成合作，黎明逐渐壮大后，联邦根本就没有第五的一席之地，指挥精神力强大但人数稀少，单兵的数量一旦超过阈值，第五所有指挥都有可能成为傀儡和血包。
就像是现在，没有针对ss级单兵的神经毒素，姜林就可以在重重保护下将第五弦音的精神力毁掉，如果没有d－001号神经毒素的威慑，黎明说不定早就打到了第五本家，而现在的第五内乱未除，根本没有正面一战的实力。
所以，他需要那柄达摩克利斯剑高悬，一旦黎明有崛起的势头，就要利落挥剑斩掉枝丫。
他没得选。
第499章
我们才是真正的同行者
“家主，宋少爷在十分钟之前离开了第五本家。”
听见下面的人禀报，第五恒昌批阅文件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打开下一份文档：“知道了。”
见来禀报的人欲言又止，第五恒昌干脆停下批阅文件的动作，他放下手中的电子笔，揉了揉眉心：“还有什么事，一并说。”
“这是宋少爷留在房间里的东西。”对方将装好东西的托盘放在了桌面上，退后两步保持着微微低头的谦卑动作，“其他的事情没有了，属下告退。”
门被人顺手带上，第五恒昌盯着托盘看，片刻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托盘勾到了自已的面前。
身份卡、硬盘、钥匙……都是些很轻的东西，却象征着宋云起在第五本家的特权地位，第五恒昌每清点一样，心就向下沉了一分，直到他看见那片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角。
布料已经有些年头了，划痕却很清晰，这套衣服第五恒昌再熟悉不过，是当年宋云起入学第五军校时第五恒昌送给他的入学制服。
割袍断义，从此陌路。
第五恒昌紧紧攥着那片布料，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胃里的酸水率先涌了上来，让他止不住开始干呕。
曾经提着第五昊然千里奔袭来救他的第五云起，或许在他剥离掉第五这个姓氏的那天，就已经在与自已渐行渐远了。
“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第五恒昌抬头看向门口，他声音冷得可怕：“滚出去。”
“第五恒昌，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没有理会第五恒昌的命令，维多利亚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浅金色的卷发用一条深蓝色的发带松松束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珍惜那些兄弟情谊，因为一旦你登上那个位置，就再也没有了。”
第五恒昌快速整理好情绪，他将那些东西连带着托盘全都一股脑地塞进了抽屉里，冷冷地看向维多利亚：“要进来，应该先跟我的秘书约时间。”
“这样太麻烦了。”维多利亚将一张硬盘放在桌面上，嘴角带笑，眼神里是满满的野心，“这是新研发的最新战机，续航时间和火力覆盖范围比上一代增加了一倍……当然，最重要的是，它能够突破目前已有的能量防护罩而不被发现。”
“条件。”
“你也知道阿诺德现在的地方真的很不适合发展重工业，所以……”维多利亚笑眯眯地看着第五恒昌，“我打算花两个月的时间，把隔壁的两个星系拿下，当然不需要第五做任何的事情，你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好。”
对此视而不见，剩下的事情，她自然能做到。
第五恒昌看着她，突然勾起一抹微笑：“之前在军校的时候，你似乎并不是这样。”
那个时候的维多利亚，像条咸鱼，对输赢没什么兴趣，每天就琢磨着设计新图纸和吃什么。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品味到权力的好处啊。”感觉到第五恒昌并不排斥这个交换条件，维多利亚稍稍放松了些，倚靠在沙发的椅背里，“我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决定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而在过去的二十年中，我居然要屈居人下，等待着我那些废物兄弟上位后封我一个不咸不淡的公主……”
“权力，实在是太有魅力了。”维多利亚像一只餍足的猛兽，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第五恒昌，要在拥有权力中享受快乐，你就会忘却，所谓兄弟情谊，也就那么回事儿而已，曲高而和寡，再正常不过。”
“第五恒昌，我才是你的同行者。”
野兽通常与野兽共舞，而爱去码头搞点薯条的人自然会在码头会合。
g28星系转运站门口，姜林才刚刚出来就被人扑了个满怀，姜林把人从自已身上扒拉下来，才发现是之前帮自已做过电子书倒卖的小孩，叫长生，今年十二岁。
“哟，你也不怕我给你甩出去。”姜林拎着人的后脖颈抖了两下，跟抓着个小猫似的，“你怎么在这？”
“来欢迎你啊！”小孩也没挣扎，任由姜林拎着，眼神发亮，“权雅姐说你这个时间到，你从g39星系回来，大福是不是让你给我带东西了吗？”
“呵，我成送快递的了呗。”姜林好笑地将人放了下来，将背包扔给对方，“写了名字，自已拿去分。”
“好嘞！”长生抱着书包笑眯眯地看着姜林，“林姐你真好。”
“我不吃你这套啊。”姜林拎着人去坐去万和的转运小车，g28星系的转运小车只需要一星币，跟做慈善没有区别，“怎么不在万和等我？”
“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吗？”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实际上长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背包开始找自已的名字，连眼神都没分给姜林一点，“那个康尧哥不是要过生日了吗？大家都在准备惊喜呢。”
“惊喜还是惊吓？”姜林嘴角抽了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上次那谁，做了个自动瞄准的机关枪，结果给自已脑门打得通红，浪费我一整瓶红花油……”
“那是失误！”长生不满地为自已的伙伴辩解，“谁都有第一次，谁第一次做机关枪就能做好啊？”
姜林脸不红心不跳，单手撑在车窗上冲人挑眉：“我啊。”
长生：“……”
长生：“你不算！”
姜林懒得跟小孩计较，她透过车窗看外面的夜景，高楼鳞次栉比，许多窗都还亮着灯。
“最近不是那个那个吗？”见姜林盯着那些楼看，长生挤眉弄眼地给她解释，“万和付不起加班费所以就规定了上班时间，结果……大家自已偷偷跑出来加班，那栋楼是做军需的，做完了以后就偷偷运万和仓库里面去。”
姜林哽住：“但是仓库那边不会清点库存吗？”
“哦，那守仓库的大哥也是我们的人。”长生一拍胸脯，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劲儿，“放心吧，保证无人发现……诶，我是跟你关系好才跟你说的啊，你不能出卖我。”
姜林张了张嘴：“不是，你们这样不行。”
“行！”长生板着小脸，坐着还没姜林下巴高，瘦瘦的跟小猴一样，她双手捧着g39星系大福给他送的零件盒，语气严肃，“万和保护我们，现在它有需要，我们就应该义无反顾地贡献自已的力量。”
“我们是自愿的，我们不要钱。”
第500章
新武器
姜林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只是觉得喉咙里面酸酸的。
“不过林姐你说，以后和平了的话，是不是我就可以直接去g39星系找大福了？”长生低头，拆开大福给她的零件盒，不同的零部件被分装得整整齐齐，还标注着型号和数量，“靠，她真的是个天才……”
“当然。”姜林挑眉，“说不定只需要十星币，就能往返。”
说话间，公交车到站停车，姜林和长生在万和门口分开，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不是，我今天晚上最后一班车到万和，也不说去接接我啥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用抬头就知道门口这死动静是谁，杨星顶着超大的限定黑眼圈在做预算和核定原材料，一副要晕过去的表情：“来了就找个地方坐，帮我把文件处理下再给我打十万块钱，谢谢。”
抱臂倚靠在门口的姜林啧啧两声：“杨星，你昨天晚上挖煤去了？”
“如果你也跟我一样连续算了三天……”杨星哀怨抬头，跟个鬼魂似地飘到姜林跟前，“你也会觉得自已命苦。”
姜林抿唇憋着快要溢出来的笑容，眼睛都弯了起来。
“笑吧。”杨星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像是幸灾乐祸，“等雅雅抓到你，你就笑不出来了。”
姜林心虚地摸摸鼻子：“就d－137号神经毒素这个事情，哪有这么多要算的内容啊？你该不会是在摸鱼吧？”
“摸鱼？！谁摸鱼？！”杨星双手抓住姜林的肩膀开始拼命摇晃，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个个字来，“康尧这个狗东西，给你们做了新的机甲优化方案，多了十几份预算表，d－137号神经毒素相关的事情，还包括研究人员的食宿补贴……”
说到这些，杨星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捂住自已的脸开始假哭：“小白菜，地里黄……诶，姜林？？你给我站住！！”
听见杨星这动静，原本只是偷摸溜走的姜林干脆直接跑了起来，很快消失在杨星的视线之中。
她还没想好下一站去哪里，光脑就恰好响了起来，姜林低头一看，居然是江鹰。
“姜林，你到万和了是不是？？”通讯那头，江鹰听上去气喘吁吁，像是在做什么激烈的有氧运动，“快，快来啊，快来5号训练场，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姜林一头雾水，听见这动静倒吸一口凉气：“我还在路上呢，还没到……”
“姜林，五分钟的时间。”通讯那头，江鹰的惨叫渐行渐远，但康师傅清冷的声音倒是字字清晰，“足够你从综合楼跑到5号训练场了。”
姜林哽住：“你在我身上装定位了？”
连跑过去的时间都算得明明白白。
“你三点钟方向和十点钟方向分别有个摄像头。”康尧冷笑，“而且，杨星刚给我发消息骂你。”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姜林：“……”
“咱们先说好啊……”通讯还没挂断，姜林就已经小跑了起来，“我昨天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今天高强度的做不了。”
“四分三十五秒。”
通讯及时挂断，姜林怒骂一声，加快速度往5号训练场跑去。
5号训练场内，浑身是汗的江鹰趴在地上装死，他三个小时前落地g28星系后就被直接抓到了训练场，连续不断地打了两个小时的移动靶，现在不仅手抬不起来，连胸口都开始痛了。
“马上，马上姜林就到了。”江鹰甚至都懒得爬起来，顺着地板咕噜噜滚到旁边，跟条直挺挺的咸鱼似地躺在地上，“帮我盖条毯子就行，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