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姜林会这样反问自已，宋云起抿唇道：“当然，对于军人来说，还有什么是比不能上战场更加可怕的呢？”

    “那我给你看个东西。”姜林打开了自已的斜挎包，从里面抽出一沓足足有两个指节这么厚的文件放在桌上，推了一把旋转的圆盘，“看看吧。”

    宋云起狐疑地抓起转到自已面前的文件，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他翻开扉页，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你给我看的这是什么？”宋云起以为只有扉页是名字，却没想到这本资料从头到尾都是名字，密密麻麻看着让人头疼，“这些是谁的名字？？你拿错文件了吧？”

    “没拿错。”姜林放心地倚靠着椅背，意味深长地看着宋云起，“这些，是目前已知的第五家族研发d－001号神经毒素近十年来的活体实验者名单，一共两万八千四百二十七名，全都是曾经拥有sss级精神力的单兵。”

    手中的文件仿佛在燃烧，宋云起震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不要将它扔出去：“不，你，不可能，怎么可能……”

    “其中，两万一千九百八十三名sss级单兵，来自于黎明。”姜林直勾勾地盯着宋云起，那些数字全部清晰地刻在她的脑海中，“这里面，有黎明军校还没有毕业的学生，有黎明军区执行任务途中失踪的单兵，而大部分……是元日事变中牺牲的黎明军人，本以为是为了抵抗星际变异者牺牲，却没想到死在了同伴的手里。”

    包间里面原本还有些针锋相对的氛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宋云起抿唇看着那份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大脑一片空白。

    两万一千九百八十三名单兵……

    第五家族只不过是在战场上失去了一名sss级指挥，他就迫不及待地找到凶手清算，而黎明失去了整整两万一千九百八十三名sss级单兵，这里面有多少人是准备冉冉升起的新星，有多少人是亲朋好友的骄傲……通通都被第五家族研发的d－001号神经毒素毁了。

    然而还不等宋云起思考再深，姜林又在原本的基础上补了一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冰冷得像刀。

    “那你们好奇吗？剩下的近七千名sss级单兵，不来自黎明，又来自于哪里？”

    第494章

    最后一次手下留情

    不来自于黎明，又会来自于哪里？

    答案显而易见，明德和第五。

    只不过是因为这个问题呆愣的一秒，原本懒散地倚靠在座位里面的姜林瞬间弹了起来，她抄起自已的椅子劈头盖脸砸向守在宋云起旁边的那名单兵，下一秒单手撑着桌子的边缘飞身上桌，眨眼间蹿到宋云起的面前，一个擒拿就给宋云起的脑袋结结实实按在了桌上。

    全程丝滑没有任何停滞，周围的单兵都还没反应过来，宋云起的脖子就水灵灵地到了姜林的手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宋云起本人亲自送过去的。

    “别动。”姜林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她单手锁住宋云起的咽喉将人提起来扣在怀里，另一只手里则捏着小手指粗细的针管抵在宋云起的咽喉处，细如牛毛的针头还闪着寒光，“别吓到我啊，我扎人可没有轻重。”

    才刚刚涌起愧疚心不到两秒的宋云起，此时此刻又被人拿捏命门，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姜林！你敢动我？！你敢拿d－137威胁我？！”

    “你闭嘴。”姜林提起膝盖就给宋云起屁股来了一下，完全无视了指着自已的十几个枪口，“老实点，让他们都滚出去。”

    十几名单兵纹丝不动，枪口对准着姜林，但又怕子弹没有姜林的手快，d－137号神经毒素的威力大家都已经从第五弦音的身上见识过了，更何况刚刚姜林说的那番话也让他们对于第五的统治产生了一丝丝动摇，以至于所有人都只是把姜林看着。

    搞笑，如果姜林说的内容是真的，第五真的用了自已的sss级单兵做活体实验，那么他们又何必真的为了第五家族的人轻易牺牲自已呢？

    “你们都出去！”

    宋云起气得咬牙，比起现在被人钳制威胁的不爽，最让人愤怒的莫过于姜林居然用d－137号神经毒素威胁他，这简直是让人难以接受！

    其他单兵面面相觑，看着姜林手中的针尖距离宋云起的咽喉更近一寸，只好往门口退去。

    “你不要轻举妄动。”为首的那名单兵举着枪缓缓后退，观察着姜林的动作却始终没有找到破绽，对方用宋云起将自已挡了个严严实实，“他受了伤，你照样活不了。”

    姜林没搭理他，只是保持着刚刚的动作。

    很快，房间里面只剩下姜林她们三个，姜林给猫猫头解了绑，顺手将手中的针管递给他：“宋云起要是乱动，扎他。”

    “姜林你疯了？！你敢扎我？！”刚刚才安静不到两秒的宋云起再次勃然大怒，他转过头来把猫猫头盯着，“你敢！”

    “我就是敢！”猫猫头龇牙，他刚进包间就被宋云起身边的单兵摁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现在屁股还痛呢，“谁让你先打人的？？”

    宋云起生气：“谁让你在我茶水里面下药的？！”

    两个人吵起来没完没了，姜林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这次宋云起带过来的单兵还算是聪明，一部分守在门外，另一部分则守在了小餐馆的出口和后门，基本上是没打算给姜林从这里插翅飞走的机会。

    “别看了，不可能让你轻易逃脱的。”看着姜林寻找逃跑路线的动作，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宋云起冷笑，“姜林，你既然敢约我出来，就该做好我会杀了你的准备，别想着怎么从我的手里逃脱，我……”

    “他要是再说话，拿馒头把他的嘴堵上。”姜林把斜挎包扔给猫猫头，无视了宋云起愤怒的眼神，“等会我放个催泪弹带着他走，你随便找个地方猫着，找到机会就溜。”

    宋云起震惊，完全想不到姜林这家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姜林你——”

    才刚开了个头，下一秒比拳头还大一圈的馒头就已经塞进了宋云起的嘴里，接收到宋云起的眼神，猫猫头理直气壮地回瞪。

    规划好逃跑路线，姜林把捆得结结实实的宋云起扛在了肩上，她侧身躲在窗帘的后面观察下面单兵的动态，在对方交错低头的瞬间翻过窗户直接飞身而下，砰的一声砸在金属搭建起来的临时露台上。

    “戒备！！”

    姜林迅速猫下腰，直接扔了颗催泪弹砸到那几名的单兵的跟前，烟雾缭绕中，姜林稳稳落地，扛着宋云起就跑出去了十余米。

    “快追！！姜林带着人跑了！！”

    催泪弹的威力不小，至少对于这些进了餐馆大门就以为可以不穿防护服的傻瓜单兵们来说，足够给姜林逃跑的时间，她绕过后门直奔门口的越野车而去，转眼就看见猫猫头开着车直接杀到了自已跟前。

    “老大，快上车！”

    姜林把宋云起直接往后排一扔，双手扣住副驾驶的车门一撑就跃进车里，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位上：“走，去之前准备的地方。”

    好久没有跟着姜林体验这种惊险刺激的行动了，猫猫头感觉自已的心脏都快蹦出胸腔，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轻微发抖：“好！”

    敞篷越野从沙石地上飞驰而过，颠簸不说，高温就已经足够宋云起喝一壶的了，他整个人摔倒在座位下面跟条死鱼干似的，感觉胃里面直冒酸水。

    姜林，你最好是别放开我，不然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姜林所说的目的地很快就到，猫猫头将车平稳地停在门口，宋云起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似乎有人将自已从车里面拽了出来，然后扛进了某个封闭无窗的房间里，四周漆黑一片，他只能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已，

    自已却无力挣扎。

    “……你要囚禁我？”因为中暑，宋云起现在说话都虚弱，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已绑在座椅里面，“姜林，我要杀了你……”

    姜林对此充耳不闻，她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

    跟外面的高温不同，房间里面有些阴冷，配合着刚刚出的那身汗，宋云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地方？姜林又为什么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姜林会杀了他吗？

    无数个问题涌了上来，宋云起有些不安，他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但很快，投影仪亮了。

    姜林坐在他的旁边，抬了下下巴示意他看投影的地方，面无表情。

    “看吧，看完就放你回去。”

    第495章

    直面痛苦和仇恨

    这应该是个地下室，从温度和湿度判断，这应该还是个很深的地下室。

    宋云起不知道姜林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他迷迷糊糊地将视线放在投影的那面墙上，柔和的投影灯光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加上中暑，他现在基本上没有办法集中精力。

    “姜林，你到底是……”

    眨眼的一瞬间，眼冒红光且獠牙丛生的星际变异者突然破墙而入直接朝宋云起扑来，被坚硬鳞片覆盖的庞大身躯如同泰山压顶，让宋云起呼吸一滞差点心脏骤停，他下意识往后退去，却发现自已被死死地绑在了座椅上根本无法逃脱，只能看着星际变异者的深渊巨口越来越近，甚至将腥臭黏腻的口水滴在他的身上。

    救、救命……

    救命！

    可两个字在这种时候却堵在喉咙里完全吐不出来，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会陷入僵直状态，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宋云起害怕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宋云起睁开眼睛只能看到被静止的画面，他劫后余生般地狠狠喘了两口气，怨念地看向旁边的姜林，语气虚弱：“你就是为了带我来看这个？姜林，你很幼稚。”

    大费周章将他绑到这里来，如果只是为了吓唬他的话，未免有些太多余了。

    “这是对你十万支营养剂的回报。”姜林站起身来，她表情很淡漠，眼神里或许是憎恶又或许是悲悯，“宋云起，你知道这些画面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元日事变旧战场中有许多废弃机甲，这是从里面的黑盒子里提取的画面，你没有办法躲开对吗？在那个瞬间失去了精神力的单兵们，也没有办法躲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星际变异者撕毁机甲。”

    “眼睁睁看着自已的身体被撕裂，被吃掉，那个时候或许他们都还是清醒的。”

    宋云起怔怔地看着姜林，低声喃喃道：“不，不……”

    “不管你信不信，这些人的亲人、朋友日复一日地看着这东西，夜夜难以安枕入睡的时候，第五军团的上位者们在欢庆自已可以入主联邦，在灯火通明的宫殿之中载歌载舞。”姜林走到投影机前给宋云起展示进度条，漫长到刚刚那些只不过是千分之一的开胃菜，“我知道你身上有定位器，他们迟早会找到你，这个视频一共有四个小时，要不要看完，随你……就当是我作为朋友，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这样，你就知道为什么黎明会恨第五和明德，这之间隔着的血海深仇，绝不仅仅是你们第五或者明德做一些利益上的让步就可以解决的，自以为让出几个军事基地，或者拿着钱上谈判桌，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太轻飘飘了。

    更何况，他们年轻一辈也并不无辜，星际中还有无数人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而譬如阿诺德帝国在内的王子公主们在享受着红酒与香槟。

    说完，姜林不再等宋云起的答案，她拎起椅背上的那件防护服外套，径直朝门口走去：“下次再见的时候，就没有余地可以留了，再见宋云起。”

    地下室的门再次被关上，宋云起再次坠入那个可怕而又黑暗的世界之中，他转过头来盯着那片投影看，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血腥的、可怕的、绝望的……

    所谓权术下面，不过是累累白骨而已。

    他原以为第五和黎明之间的隔阂并不会出现在他们年轻一辈的身上，只要他愿意退一步让出利益，总有能和谐共处的时刻，毕竟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一直为了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也实在是没有必要。

    但现在看来，这样的血海深仇根本没有办法忘却，必然要见到些血光，明德和第五要有沉重的代价和深刻的忏悔，才能平息黎明的愤怒和仇恨。

    明德和第五只要一天不正视元日事变，不承认自已曾苍生视为蝼蚁，黎明就绝不可能停止这场战争。

    回不去了。

    黎明要的根本就不是明德和第五紧抓不放的利益。

    是跪下，向受害者们道歉。

    门很快被人从外面破开，数名单兵持枪闯入这个房间，为首那名单兵在看到宋云起的瞬间，脑袋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去，快步走上前给宋云起解开了绳索：“宋指，我们……”

    话音未落，等待他的却是宋云起虚弱但不容置喙的命令：“都出去。”

    “不，可是这里……”

    “都出去！”

    房间内除了宋云起外再也没有其他人，鉴于宋云起本人的生命安全暂时没有威胁，摸不着头脑的单兵们对视一眼后相继退出房间，将空间完全留给了宋云起。

    直到四个小时的视频放完。

    地下室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面色苍白浑身汗湿的宋云起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无视那些担心的目光，跌跌撞撞地沿着台阶朝地面走去，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腿软摔倒在地上，靠在墙边止不住地干呕，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仿佛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像是永无休止的凌迟。

    “宋指……”

    像是完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宋云起倚靠在墙边，表情似哭似笑，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看上去狼狈至极。

    没有人想象得到宋云起看到了什么，即便是流落的g39星系联系不上本家的那段时间，宋云起也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他甚至会在水源匮乏的g39每天洗澡洗脸，将自已收拾得干干净净。

    许久过后，宋云起终于整理好自已的情绪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接过旁边那名单兵递过来的手帕，将脸上的汗水和泪痕全部擦拭干净。

    “宋指，是否需要找到姜林？”

    显而易见的是，一旦找到姜林，对方以那种方式挟持宋云起并将人关押在地下室的行径，足以被宣判死刑。

    宋云起沉默片刻，随后摇了摇头：“帮我约一个时间，我要和我哥……见一面。”

    第496章

    对峙前夜

    “老大，发生了啥？”

    猫猫头乖巧坐在副驾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正在开车的姜林，对方正一脸严肃地观察着路况，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有些焦躁地敲击着车窗窗框。

    “你不会……真把宋云起杀了吧？”猫猫头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捂住了嘴，“这，这能行吗？要不直接开去转运站，老大你快跑吧。”

    “没杀，给他看了点好东西。”姜林将自已的思绪收回，保持着210的车速往住所那边开去，“就算要杀，也不是在这个地方。”

    猫猫头欲言又止，他缩在座位里大气都不敢喘，脑海中有无数个问题冒了出来。

    两个人之间交谈的内容是什么？一旦宋云起从那个地方逃脱，会不会有什么报复手段？这个报复手段针对的对象又是谁？他会不会对g39星系做点什么？

    “如果是我认识的宋云起，他现在应该在去找他哥的路上。”姜林垂眸，“他既然愿意给m417星系的人提供两万个馒头和十万支营养剂，或许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猫猫头听不懂，猫猫头只觉得有不熟悉的东西进入了自已的小脑瓜，他无奈地看向自已的账户余额：“老大，那以后我们跟宋老板还有合作吗？”

    姜林扫了他一眼。

    猫猫头非常懂事地捂住了自已的嘴。

    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

    越野车很快停在了住所前，姜林看了一眼动能表：“下车。”

    “老大你还要去什么地方？”猫猫头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屁股都已经出车门了，结果愣是扭了半边身子回来，“我也去，你别看现在g39星系的黑暗势力比较少，但外面还是很危险的，更别说还有宋老板……”

    “下去，等我消息。”姜林啧了一声，“半个小时之后如果我没给你发消息的话……你就带上其他人出去躲一下风头。”

    听这话的意思更加可怕了，猫猫头嘴一撇。

    隔着中控台，姜林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嘴：“再多说两个字，你今天的饭就别吃了。”

    猫猫头不情不愿地下了车，两只爪子趴在车门上：“后备箱里面有个火箭筒。”

    姜林：“……”

    姜林：“行。”

    好不容易把猫猫头这家伙弄走，姜林重新启动越野车朝转运站的方向而去。

    烈日高悬，风沙肆虐，敞篷越野跟沙地蜥蜴似地快速越过绵延的沙脊，义无反顾地往转运站那边开。

    不管是私人飞船还是大型光舰，想要离开g39星系也只能通过转运站，她对宋云起的了解和信任是一回事，要保障猫猫头他们的安全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必须要看着宋云起进了转运站才会安心。

    转运站伫立在黄沙之中，周围绵延数十公里都是不同基站，姜林将越野车停在唯一的安检口外面，下车找了个还算是阴凉的地方站着，目光扫视过人群中的每一个人。

    时间在快速流逝，姜林抬头看墙上的电子时钟，穿着作战靴的脚无意识地轻轻踢着墙壁下方的踢脚线，发出有些沉闷的哒哒声。

    还剩最后五分钟。

    如果五分钟内，宋云起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那就说明她预判失误，为了避免猫猫头他们受伤，姜林必须要让他们暂时撤退。

    最后三分钟……

    姜林打开了光脑，点开了猫猫头的头像。

    最后一分钟……

    姜林输入“撤退”后又删除，来来回回好几遍，只等着最后确认。

    转运站的大门在此时此刻打开，紧接着十几名穿戴整齐的单兵护送着同样穿戴整齐的宋云起出现在门口，对方行色匆匆，直奔匹配的星际基站而去，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的那条随意站着的姜林。

    “宋指，那边出现的人似乎是姜林，是否捉拿，请指示。”

    “别往那边看。”宋云起侧过脸去，他装作认真地观察头顶上那些基站的指示牌，实际上心里五味杂陈，“专心……赶我们自已的路。”

    “是，已经约定了面见家主的时间，明日上午九点半左右。”单兵队队长跟在宋云起的身边，小声汇报着，“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九点半到十点。”

    宋云起转过头来看着单兵队长，似乎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情绪，但对方依旧是那副任由打量的面孔，仿佛内心没有任何需要掩盖的秘密。

    “威尔，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宋云起转过头去，他径直往前走，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剩下的人一定会跟在自已的身后，“你，在来我身边之前，有上过前线，亲手杀过星际变异者吗？”

    没想到宋云起会问这个问题，也完全想不到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威尔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报告宋指，没有。”

    “第五军团有非常先进的军工系统和武器，大部分情况下是不需要土兵上去贴身近战的，而且……”威尔说到这里，嘴角带上了淡淡的笑容，“我的祖母姓第五，来自第五家族的旁支，我也不需要从最低级的土兵开始服役。”

    宋云起似乎愣了一下，又或者没有，他继续往前走，却没再说话。

    威尔不知道自已什么地方说错了话，观察着宋云起的表情，片刻后才开口道：“宋指，不是说……有几个问题吗？”

    “没有了。”宋云起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他在m417星系的那段时间里，时常想过或许这些人生活得这么艰难，是因为联邦忘记了他们，又或者是联邦分身乏术，又或者是他们想要获得保护就只能贡献出自已的劳动果实换取庇护……

    总之，这里面或许有很多的不得已，很多的阴差阳错，但现在看来不是的。

    是因为第五和明德都习惯了享受这样的生活，包括自已，所以为了保护自已的利益，他们就得摧毁那些不为自已所用、会威胁到自已优势地位的一切力量。

    不用亲临战场，不用辛苦劳动，凭借着第五这个姓氏就能活得自由潇洒，还要高高在上地评判为什么那些艰难生存的人鄙陋、粗俗、蛮不讲理。

    他过去的二十年里，到底在做什么？

    第497章

    兄弟

    登入基站后，宋云起占据了大半的位置，他从透明的舷窗往外看，正好看见越野车疾驰在沙脊上远去，直到变成视线之中的一个点。

    他攥紧了手中的硬盘，里面是长达四个小时的视频，还有一份关于d－001号神经毒素的资料，包括明德资金流向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