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应声上前。
在她的手触碰到楚秋禾头发的瞬间,却被楚秋禾一把拉住了手腕。
楚秋禾抚开端午的袖子,露出她小臂上层出不穷的青紫。
楚秋禾的脸色登时就黑下来:“这是谁干的?!”
端午作为她的贴身侍女,代表的是她的脸面,从前就算是贵妃娘娘也不敢怠慢她。
如今在这小小后院,她居然会被如此欺负。
“传我口令,一刻钟内,整个肃安侯府所有的下人都给我过来!”
楚秋禾极少以公主的威压示人,门口的侍卫一怔,才连忙将人召集过来。
楚秋禾环视着众人,语气不怒自威:“端午身上的伤是谁干的?”
宁娇娇的侍女月儿上前,语气仍是嬉笑散漫,似乎半点没将楚秋禾放在眼里。
“不过是奴婢与她闹着玩罢了,公主不会真的要插手这种小事吧——”
话音未落,她便直接被楚秋禾一巴掌扇到地上!
月儿捂着脸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楚秋禾冷眼看着她,根本懒得跟她说话。
她直接示意端午:“端午,你去打,打到我说停为止。”
整个偏院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巴掌声一声声落下。
楚秋禾淡然看着,直到月儿被打晕过去才放了人。
在众人解散之前,楚秋禾沉声警告:“今日之举只是杀鸡儆猴,端午是我的人,若有人再敢为难她,便是对我不敬,也是对皇家的不敬。”
打了宁娇娇的侍女,晚上,裴奕珩便裹着满身寒意前来。
他眼底含着不满,质问楚秋禾:“公主有什么不满大可好好说,如此动用私刑,难道不怕恶名远扬,说你身为长公主苛待下人吗?”
楚秋禾没回答,只是让端午给自己拿伤药。
淡声道:“下午打得我手痛,好在还留了伤药。”
裴奕珩便也看到了端午手臂上的伤。
他瞬间沉默下来。
半响,他走上前,握楚秋禾的手,放低语气道:“此事是下人僭越,你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楚秋禾没应答也没躲,任由裴奕珩触碰到自己冰冷的手。
裴奕珩一惊:“如今天气转暖,公主怎的还是……”
端午在一旁冷冷道:“回侯爷的话,公主三年前小产时正值世子离世,悲伤过度身子落了病根,平日里头疼脑热手脚冰凉是小毛病了。”
端午的话中满是愤懑,而楚秋禾听着,眼中却毫无波澜。
像是对这样的事已经习惯了。
裴奕珩看着这样的楚秋禾,心底突然有些堵,他蓦地想起从前,只要稍微降温就被打包得像个暖娃娃的楚秋禾。
瞬间的失神后,他接过端午手中的伤药作势要为楚秋禾亲自上药。
“过去你受委屈了,我会叫人送些补品过来,让端午下去休息吧,我来替你擦药。”
可话说出口不过一秒,门外边传来一阵哭闹。
接着,宁娇娇的儿子不顾侍卫的阻拦横冲直撞跑了进来哭着喊:“爹爹,阿娘哭得伤心,说身子不适,汐儿怕!”
裴奕珩立即抽身,连看都没看楚秋禾一眼,抱着裴汐便直接离开。
被他放下的药罐不稳,在桌上滚了几圈,在裴奕珩出门的刹那滚落在地。
瓷片四分五裂,房间里顿时弥漫开浓郁的药味。
楚秋禾看着地上的伤药,眼底的最后一点光凉了下来。
她闭了闭眼,语气平静却坚决。
“端午,取纸笔来。”
“我要写和离书。”
楚秋禾说完,身后的端午却没动。
半晌,才嗫嚅着开口。
“公主,您忘了,三年前世子去世时您就写过,可是被皇上怒斥任性,打回来了。”
楚秋禾只觉心中一片寒凉。
她回忆起往昔,母后对楚煜几乎视如己出,不光自幼亲自教导,还一路将他扶上太子之位。
甚至就连楚秋禾,都是去年偶然间才知晓楚煜并非母后亲生。
当时的楚煜信誓旦旦:“儿臣是母后带大,心中只认母后为唯一的母亲,今后定会护好秋儿,在母后跟前尽孝。”
想到母后最终的遭遇,楚秋禾不禁紧握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