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母则气得脸色涨红,指着阮含贞的鼻子便开始骂:“你也是个不争气的玩意,成婚三年不仅没生个一儿半女的,连丈夫的心也没能拴住!”
阮含贞没有反驳,只是认错:“是儿媳愚笨。”
商母骂了几句也觉得没意思,手一指便说:“还不出去找你夫君去,一副白受气的糟心样,见了你就来气!”
阮含贞恭敬告退,出了大厅便朝花园走。
她也不是傻,明知道现在去找商扶砚只可能是火上浇油,又何必要上赶着遭罪。
可在花园里走了还没几步,便看见刚还浑是冷意的商扶砚,此刻正温柔地与一个穿着呢料洋装的小姐坐在凉亭里头喝茶。
那就是沈乔,商扶砚的心上人。
前世商扶砚便是为了她,不顾所有人反对,休妻另娶,给了她一场声势浩大的西式婚礼。
阮含贞脚步一顿。
便听见沈乔娇俏地说道:“扶砚哥哥,你母亲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你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阮含贞便见商扶砚一向漠然的脸,此刻竟浮起一抹温柔的笑。
“乔乔,婚姻理当是自由的,我喜欢的人是你,所以我的妻子,只能是你。”
这一刻,寒风刺骨,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子,顺着阮含贞的骨缝扎了进去。
半响,阮含贞才恍然回神,摸了摸怀中的船票。
她想。
商扶砚,你有你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
很快,我们就能分道扬镳。
第2章
这天晚上。
阮含贞正纳着鞋底,商扶砚推门而入。
阮含贞抬头看他,话还没说,商扶砚就先拧起了眉:“我说了,我现在穿的都是皮鞋,不需要你再给我纳鞋底了。”
阮含贞偏过身去,淡淡回道:“我不是给你纳的,我是为自己纳的。”
再过几日,她用脚丈量的地域会是世界,再不是这一方小小的宅院,自然要给自己准备厚点的鞋底。
商扶砚便是一顿。
打量了阮含贞几眼后,他语气冰冷地开口:“你想给谁纳鞋底是你的自由,但我希望你能明白——”
“无论母亲怎么说,我都是要娶乔乔的,她是新时代的女性,只有她才能理解我的思想。”
被他再次轻视,阮含贞再怎么温和的性子,此刻也冷上了几分。
“你想娶谁也是你的自由,前提是,你能说通母亲。”
她转身拉灭了电灯,只身上了床,隔了许久,她才感觉到商扶砚在身边躺了下来。
又是一夜同床异梦。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暖阳日。
阮含贞找了本法语字典在亭子里看,她上一世有些法语基础,可如今不少知识都忘了,她得抓紧时间在去法国前再多学点知识。
只是在此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阮含贞望过去,便见到一个下人正不断给沈乔磕头。
“对不起!小姐,我帮您洗干净!”
下人额前磕得渗出血来,可沈乔仍不依不饶:“我和你们这种愚昧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赔不起,就跪在这里直到天黑!”
阮含贞走近了,都没发现沈乔白色洋装上有什么污渍。
她皱了皱眉,终究是忍不住,上前打着转圜。
“家中有常备的新旗袍,沈小姐若是不嫌弃,可以与我一同过去更换,何必和一个下人计较?”
沈乔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
“你是谁?”
阮含贞不慌不忙道:“我是阮含贞。”
沈乔的神色却瞬间变得无比轻慢。
“原来你就是扶砚哥哥那个即将要下堂的糟粕妻啊,一个下人我纵使是打了,扶砚哥哥也不会与我计较的。”
“有这功夫操心别人,还是先想想自己被休弃了之后,还有哪家人愿意要你吧。”
阮含贞手一紧。
世道对女子何其苛刻,同为女子,本应更体谅彼此处境才对。
上一世她不曾与沈乔多接触,如今见了,沈乔的这套作态,反倒让她一下就想到了阮父后院某些‘姨太太’。
这般模样,当真是商扶砚口中所说的那位“新时代女性”吗?
阮含贞直接沉下了脸。